稻花香（小小说）

稻花香(小小说)

作者  施泽会

英子的男人牺牲了。是在1984年4月28日老山战斗中牺牲的。

英子心里痛苦不已。英子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英子到男人家不到半年就没有了男人。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沉重的打击，人生最痛苦的是失去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可亲的孩子。英子没有沉浸在悲痛中。她要坚强起来。

英子的男人叫赵德刚。1983年11月赵德刚19岁，英子17岁。赵德刚1.7米的个子，身材魁梧，英子身材苗条，1.65米，性感。他和英子是同村人，一起上学读书，一起放学回家，算得上青梅竹马。初中上完，后来两个人自己就好上了。

赵德刚离开家乡的前一晚上，英子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赵德刚说等他到了部队就给英子写信，让英子不要牵挂。英子就这样住进了赵德刚家里。其实是为了照顾二老，赵德刚才让英子到他家里来的。赵德刚的母亲瘫痪在床，需要人照顾，英子也乐意照顾。英子说，哥哥，你就放心去吧，到了部队不要忘了我，家里有我呢。

谁知道，赵德刚一到部队就参加了临战训练，不久就开赴老山前线。当英子得知赵德刚牺牲的时候，已经是1985年1月份了。连队给她寄去了赵德刚的遗物，立功喜报和军功章。英子当时晕过去了。后来医生给她吃药打针，她才清醒过来。她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她说知道自己肩上的重担和责任。她没有对赵德刚的父母说实话，怕老人担心。她还是和往常一样照顾二老。

赵德刚有一个弟弟在读初中，在学校住校。他还不知道哥哥牺牲的事情。后来英子告诉了弟弟，弟弟悲痛欲绝。弟弟说自己不想读书了，没有钱读，帮家里做家务。英子说：“弟弟，你继续上学，我来供你上高中上大学，相信我，嫂子有能力让你上大学，你考上了大学，你大哥在九泉之下也高兴。”

七月流火，稻花飘香。还等10多天就要收稻谷了。英子顶着四个人的庄稼。插秧犁田，打麦子耕地，英子都会，是村里的女能人。英子来到稻田边，看着一浪高一浪的稻谷，自己心里又是一阵忧伤，这个田边是她和赵德刚经常经过的地方，刻下了他们开心的往事，怎么不让她伤心呢？

稻谷黄了，英子一个人在稻田里收谷子。她一边割稻谷，一边打稻谷，只听见稻谷和打架声轰轰隆隆的响。她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村里人说，还没有见过这么能干的女人。

小弟已经是17岁的大男人了。小弟也下田来帮嫂子收稻谷。嫂子说：“弟弟，你马上就要上高中了，你回家复习课本吧。我一个人行。”“嫂子，我看你太累了，我不忍心看你这么累，我是男人，我长大了，知道吗？”

当嫂子低着头抱稻谷时，英子的两个大奶子被小弟看见了。小弟的脸绯红，小弟第一次看见女人的奶子。小弟傻了。

这个秋收的季节在小弟的帮助下顺利收完了稻谷。开学那天，英子起了个大早，她给小弟做早饭，然后送小弟到县城读高中。小弟的眼泪就流了出来，他在心里说多好的嫂子呀！

英子回到家里，给老人报告，说小弟上高中了，他很聪明，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请爸爸妈妈不要担心。

时间久了，赵德刚牺牲的消息传到了两位老人的耳里。两位老人几天都没有吃饭。并责怪英子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们。英子说，就是怕爸爸妈妈担心才没有告诉。你们要怪就怪我吧。不过，请二老放心，你们就是我的亲爸爸亲妈妈，我给你们养老送终。

老人后来找英子谈话：“傻孩子，你还年轻，你找一个婆家吧。”英子说：“我对着刚哥的遗像发过誓：一定要照顾你们到白头偕老。你们不要担心我的事，我自己清楚。”

第二年秋天到来。小弟从县城回到了家里。小弟一回到家里就往稻田边走。小弟在心里想，该收稻谷了。嫂子一个人忙不过来，自己还是帮嫂子收稻谷吧。

英子到稻田里割谷子。小弟打谷子。英子不小心一下子割破了一根手指头，鲜血直流。英子急忙把自己的内衣撕掉一块包扎。小弟看见英子的皮肤白白的，很嫩。小弟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这种想法在学校里也有过，他只是把它压在了心底。

“嫂子，你的手疼吗？你回家，我一个人收稻谷。我一个人行，我是男子汉，请你一定相信我。”

“没事，你看没有流血了，不怕，我可以割稻谷。我刚才突然想起了你哥哥。所以走神割到了手。”

“我知道，你还是没有忘记我哥，哥哥已经不存在了，你要想想自己的人生道路。”

“我知道，我要照顾爸爸妈妈，还要供你上大学，我有这个能力。”

“嫂子，我我我……”

“嘿，小弟，你今天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嫂子，我我喜欢你。”

“小弟，你是不是感冒了？说些胡话。”

“我不是说的胡话，我想了很久了，我只是不敢说，你那么善良，你应该得到女人应该得到的幸福，我能够给你幸福。我知道，你把我当成小弟弟看待。你这样做，我心里很难受的。你是女人，你应该有自己的爱情，你不能埋葬自己的青春。”

“小弟，你不要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再说村里人也会说笑话的。你哥哥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同意，你不要胡思乱想。”

小弟遭到了英子的拒绝，他把稻谷用力故意在打架上打得雷鸣般响。几天收割谷子，英子都没有说一句话。小弟也埋头打谷子。

谷子在院坝里堆起像一座小山。小弟把谷子收完了，又要走向县城去读书。英子还是照常照顾老人。承担家里的一切家务事和田地里的庄稼。

时间又到秋收季节。小弟高中毕业了。小弟填报了农业大学的志愿。英子照样到田里割谷子。小弟照样打谷子。

“嫂子，我拿到录取通知书就要走了。我想问你，你真不想嫁人吗？”

“小弟，你放心去读大学，我说了话要算数的。不要让别人看笑话。你哥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嫂子，你愿意等我吗？我说的真心话，等我大学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你傻呀，好姑娘多的是，等你毕业了，我就老了。”

“我不怕，我爱你，我喜欢你，你为我为家庭做出的牺牲太大了，我真心爱你，请你相信我。”

“……”

小弟想拥抱英子，英子还是拒绝了。

月亮出来了。小弟挑着一担满满的稻谷往家里走。英子也跟着小弟身后走。小弟突然想起一首歌，他就唱了起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头，通天的大道，九千九百九十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