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与土肥原的传奇故事(三)
第一节
当年八国联军凭借坚船利炮侵略中国,其目的只是想瓜分中国的土地,掠夺中国的财产和资源。日本人侵略中国,他们不但要将中国广袤的国土全部划归日本国的版图,而且还痴心妄想要从中国五千年文化根基上动摇中国人的民族自信,从而达到他们永久霸占中国、统治中国的“狼子野心”。
中国古文字研究专家原田信二就是其中一位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他曾针对中国古文字进行过深入细致的研究。经过多年坚持不懈的努力,还真让这家伙从仓颉祖师的鸡蛋里给挑出“骨头”来了。并且还受到许多汉奸文人的认可与追捧。
然而有一天,当他在大特务头子土肥原的精心安排下,在全世界众多知名记者的闪光灯下与王瞎子两军对垒之时,却输得狼狈不堪惨不忍睹。这家伙从中国古文字的鸡蛋里究竟都挑出了哪些“骨头”?王瞎子又是如何将他挑出的这些“骨头”又原封不动给打回去的?下面这段故事为你尽道其祥。
一九三九年春天的另一个上午,冈田与松本驱车来到王瞎子卦摊旁,下车后两人一起向王瞎子深深鞠了一躬。冈田说道:“师父,实在对不起,由于那天我们两个执意要拜您为师,可能惹恼了土肥原将军。将军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可他暗地里却从日本国内请来了日本剑道第一高手佐藤龟雄,还有中国古文字研究专家原田信二先生,准备一起来对付您。这俩人可是有备而来,当真非同小可。我们俩给您惹麻烦了,真是对不起!”然后从公文包取出一张请柬双手递给王瞎子。说道:“这是土肥原将军亲笔书写的请柬,说务必要把师父您请到。您看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凉拌!”王瞎子淡淡一笑,“只是这么来来回回老让你们土将军破费,实在有点儿不好意思。”
冈田轻声对王瞎子说道:“师父此去一定要小心那个佐藤龟雄。这人是日本黑龙会核心人物,杀人成瘾,阴狠毒辣至极。就在昨天,他还一直缠着我反复演练那天师父一脚把我踹飞那一招。”王瞎子笑笑,也不答话。
车子很快就到了土肥原官邸。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五张摆满酒菜的八仙桌周围早已坐满了客人、学者和记者。王瞎子刚一进门,就被笑着迎上前来的土肥原拉着手,直接领到主席位置坐下。
几句客套话过后,土肥原站起来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高声说道:“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各位来宾朋友们,大家请听我说。今天这场丰盛的酒宴,就是专门为我身边这位中国的‘神算王先生’所准备的。这位王先生是我土肥原在中国北平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他不但测字功夫、测字艺术冠绝古今,就是那一身神奇的中国武当太极功夫,也堪称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为了能让各位女士、各位朋友、各位来宾有幸一睹王先生神奇莫测的测字功夫、测字艺术,以及他那登峰造极的太极武功,我特意从我们大日本帝国国内请来了中国古文字研究专家原田信二先生,还有我们大日本帝国剑道第一高手佐藤龟雄先生。他们俩会在各位酒足饭饱之后当庭向王先生讨教,请大家热烈鼓掌欢迎!”
等掌声稍歇,土肥原接着说道:“王先生是我特意请来的贵客,宴席期间大家尽可以热情敬酒,但也要适可而止。我衷心祝愿各位来宾朋友吃得开心!喝得开心!现在我提议,请各位端起酒杯,为我的好朋友‘神算王先生’干杯!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精英原田信二先生,佐藤龟雄先生干杯!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神圣的‘大东亚共荣’干杯!为各位朋友,各位来宾的身体健康干杯!”
酒宴在欢乐轻松的气氛中进行着,大家相互敬酒,相互恭维,兴高采烈不亦乐乎。不知何时又是何人讲了一句:“土肥原先生,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该进入主题了吧?”一听这话,客厅里众位嘉宾顿时轰然叫好鼓起掌来。早已等候在一边的服务人员在主人的示意下,迅速撤去杯盘碗筷,清洁了桌面,并为每一位客人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
就在这时,只见原田信二满脸红晕站了起来。先深深向在场各位鞠了一躬,然后笑着说道:“鄙人原田信二,应土肥原将军所邀,为了日中亲善以及大东亚共荣,不惜跨洋过海来到中国,欲向‘神算王先生’讨教中国古文字精要,还请王先生以及在座各位朋友多多赐教。”见土肥原、王瞎子等向他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据各种史料记载,中国的古文字大都是由中国古文字祖师仓颉所造。原田我才疏学浅,有四点不明,欲向王先生请教——
一)贵国仓颉祖师所造‘馬’‘馿’‘騾’三字,都有四条腿;而‘牛’‘羊’二字虽然也同属四条腿动物,怎么书写出来没了四条腿,却只剩下一条尾巴呢?另外大家都知道,‘魚’有一条很明显的尾巴,而仓颉所造‘魚’字尾巴没了,却又多出来四条腿。不知道是你们仓颉祖师在造字之初,一时粗心大意把‘牛’‘羊’和‘魚’混淆颠倒了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所致?
二)贵国仓颉祖师所造‘風’‘霜’‘雪’‘雨’‘雲’‘雷’‘電’‘雾’八字,均同属天地间的自然现象,而且这八种自然现象之间相互牵连,息息相关。然而其他七字均属于同一偏旁部首,独独作为八字之首的‘風’字却显得格格不入、与众不同。不知是何道理?
三)贵国仓颉祖师所造‘重’(chóng)字,由‘千’‘里’二字组成,表示有千里之远,应该念作出远门的‘出’字,而他却教人念成了重叠的‘重’字;反过来,两座山合在一起,本该为重量的‘重’字,他却教人念成了出远门的‘出’字,岂不是误人子弟几千年?”原田信二话刚说到这里,顿时引起下面一阵哄堂大笑,讽刺、挖苦之声此起彼伏、乱七八糟,不绝于耳。
原田信二得意地用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继续说道:“还有第四个问题。一位贵国知名学者曾向我讲述了一个故事,借以炫耀中国古文字的博大精深和绝妙神奇。 他讲道——
清朝时期圣祖康熙皇帝到江南巡视。途中见一农夫扛着锄头,就故意跟身边的文华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张玉书开玩笑说:‘这是什么人?’
张玉书回答:‘他是个农夫。’
康熙又问:‘农夫的‘夫’字怎么写?’
张玉书顺口答道:‘就是两横一撇一捺。轿夫之夫,孔夫子之夫,夫妻之夫,匹夫之夫,世人都是这么写。’
不料康熙皇帝听后却摇头说道:‘亏你还是文华殿大学士,连这个‘夫’字的写法也辨别不清。农夫是刨土之人,上写土字,下加人字;轿夫肩上扛竿,先写人字,再加二根竹竿;孔老夫子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这个夫字应写个天字出头;夫妻是两个人,先写二字,后加人字;匹夫是指大丈夫,这个字应先写个大字,然后加一横便是。因为用法不同,所以写法有别,岂能混为一谈?’
讲完之后,他非常得意地问我:‘原田先生,你听完之后有何感想?’
我问这位学者:‘既然农夫之夫,轿夫之夫,孔夫子之夫,夫妻之夫,匹夫之夫都有写法,那么我请问先生,渔夫之夫,樵夫之夫,车夫之夫,更夫之夫,还有中国古代的士大夫之夫又该怎么写?’可笑的是,那位学者竟然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答不上来。王先生博学多才,总不至于也像那位知名学者一样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吧?啊?”原田信二话一讲完,立时博得下面一片久久的掌声。
第二节
王瞎子捋了捋长须,笑容满面站起来答道:“呵呵,想不到原田先生对中国古文字研究了这么多年,学问见识依然如此浅薄,还不如我们胡同里的小学童掌握得多呢。先说你的第一个问题吧。
你是专门搞中国古文字研究的,应该知道呀。中国汉字按科学的划分,‘馬’‘馿’‘騾’三种动物均属馬科,所以‘馿’‘騾’两字的偏旁都有‘馬’终身相伴;而‘牛’和‘羊’虽然也有四条腿,但它们却不属馬科而属于牛科。这怎么可以一概而论呢?如果真如原田先生所说,凡四条腿的动物,造字时就必须要有四点的话,那么螃蟹呢?就得有八点;而百足之虫呢?岂不是要点上一百点才可以?我把这个字交给你原田先生,你造一个出来我看看?
至于你对‘魚’字的理解,那就更加愚钝了呀。所谓‘魚’者,水虫也。属于象形文字。在中国的古文字中,魚尾与燕尾相似。”说着,找服务人员要来笔墨纸砚,提笔在纸上写下‘’和‘’的篆书示范字给大家看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随着人类的进步和时代的变迁,同时也为着天下百姓书写的便利,篆书体的‘魚尾’和‘燕尾’就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四个点,而绝非什么马科动物的‘四条腿’也。
关于原田先生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却也是十分的牵强。所谓‘風’者,八風也。东方曰‘明庶風’,东南曰‘清明風’,南方曰‘景風’,西南曰‘凉風’,西方曰‘阊阖風’,西北曰‘不周風’,北方曰‘广莫風’,东北曰‘融風’。风动虫生,故虫八日而化。
这句话的意思是,风是八面的。东方的叫‘明庶風’,东南的叫‘清明风’,南方的叫‘景风’,西南的叫‘凉风’,西方的叫‘阊阖风’,西北的叫‘不周风’,北方的叫‘广莫风’,东北的叫‘融风’。风一吹虫子就出生,没有风吹的虫子,八日就自己消失了。虽然‘風’字与‘霜’‘雪’‘雨’‘雲’‘雷’‘電’‘雾’均属天地间的自然现象,而且相互牵连、息息相关,但‘霜’‘雪’‘雨’‘雲’‘雷’‘電’‘雾’七字均从雨部,而‘風’字则从虫,此间差别甚大,原田先生不可不察也。
关于原田先生的第三个问题,那可就更加显得肤浅了呀。所谓‘重’(zhòng)者,千田土也。‘重’字在仓颉祖师造字之初就赋予了它‘沉重’‘重要’之内涵,后来人们在使用过程中,又把它的字义延伸为重量的‘重’,尊重的‘重’,郑重的‘重’,那也是顺理成章,非常贴切的。至于它还有另外一个(chóng)的读音,那也是在计量单位‘里’字通用之后,中国的古文里就有了‘千里之遥,山重水复’的句子。这个重复的‘重’字也就应运而生,不足为奇。
现在我们再来说说这个‘出’字。按照原田先生的说法它是相叠的两座山,所以应该读作重量的‘重’字,我认为这样来解读‘出’字,也是很荒谬的。所谓‘出’者,进也。象草木益滋,上出达也。这句话的意思是,‘出’字,是个象形文字,就像草木利于滋润而往上生长也。”说着,又提笔在纸上把篆书的“”字写了出来。然后举起向大家说道:“各位朋友请看,它是相叠的两座山吗?当然不是。我可以这么说,我们中国的古文字历来就有‘一字一世界,一词一乾坤’的美誉。中国的古文字里蕴含着各种各样的历史故事,随着时代的变迁不断发扬光大并流传至今。中国的古文字,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富有情趣,也最具有象征意义的文字。当然,没有精湛而又深厚的国学功底,它也是最容易出错的文字。
下面我再来说说原田先生的第四个问题,关于‘夫’字。所谓‘夫’者,丈夫也。按照我国周朝制度以八寸为尺,十尺为丈,古时成年男子身长八尺,故曰丈夫。也就是说在我国古代,无论渔夫、农夫、纤夫、丈夫、匹夫、更夫、樵夫、挑夫、轿夫、车夫、士大夫等等等等,凡属于成年男子,则一律被称之为‘夫’。并不存在所谓,每一种‘夫’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说法与写法一说。
至于那位学者给你讲述的故事,则纯属文人之间闲暇时的文字游戏,多不过就是逗人一乐,仅此而已,万不可信以为真而乱了自家方寸。不知原田先生还有在座的各位学者朋友,都能认同我的这些说法吗?”
此时的原田信二,脸似乎更加红了,几次张口想说点儿什么,可嗫嗫嚅嚅直到最后也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土肥原毕竟是将军,见此情景竟然不慌不忙站起来说道:“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各位来宾朋友,这位王先生的厉害,到现在为止你们总算听到、见到也领教到了吧?原田先生虽然已败下阵来,但还有你们呐!你们中间哪位,如果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向王先生讨教的,请只管站出来!我在这里郑重向大家承诺,如果有谁提出的问题能直接把王先生给难住了,我当场奖他大洋五百块!”土肥原的话刚一落音,就听见客厅里惊呼之声响成一片。
王瞎子笑着问土肥原:“将军,假如到了最后,依然没人能难倒我王瞎子的话,那么这五百大洋归谁?”
“你王先生真就这么自信?你可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我还真不信就没人能难得住你!”
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在土肥原着急上火之时,一名日军高级翻译站起来对王瞎子说道:“王先生,你能确定火药是你们中国人发明的吗?”
“那是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这名翻译一脸兴奋地望着王瞎子,继续说道:“你能确定就好。那么你可知道,自从你们中国的隋朝发明了火药,并在唐朝将火药使用于战争到现在的一千多年时间里,全世界共有多少人死于火药,死于战争吗?你不觉得你们中国人就是制造这些血腥,制造这些惨剧的罪魁祸首吗?还请王先生不吝赐教!”
王瞎子根本没料到这家伙一张嘴就抖出这么大一个题目来,竟然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
那家伙见王瞎子答不上来,不由眉飞色舞地对土肥原炫耀道:“怎么样将军?看我三言两语不就把这王瞎子给打发了?那五百大洋应该归我了吧?”
第三节
谁知就在此时王瞎子发话了:“这位且慢。听你刚才一番话,如果火药是中国人发明的,那么这世界上无论是什么国家什么人,只要用火药制造武器、发动战争、祸害人类,罪魁祸首就定当是中国人。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位翻译得意地点点头:“对呀,明白就好。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王瞎子笑着问这位翻译:“那好,请问你父母在家是做什么的?”
“在家种地呀,怎么啦?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王瞎子一翻那双白眼接着问道:“肯定也种粮食吧?”
“当然啦!相当于好几百亩中国的土地呢!”
王瞎子紧接着问道:“那么吃不完的粮食呢?是不是能卖很多的钱?”
“那是当然!哎,你老问这些干什么?你什么意思呀?”
王瞎子开心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假如你们家卖出的粮食无论是什么国家什么人,只要是买了你们家的粮食,吃饱喝足以后去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祸害人类,毋庸置疑,那罪魁祸首就定然是你的父母了。是也不是?”
那翻译一听这话,顿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八嘎!你的胆敢侮辱我的父母,死啦死啦的有!”骂完,拔出腰间的佩刀就想冲过来杀了王瞎子。
就在此时,猛听得又是一声“八嘎!”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这一声八嘎比前面的“八嘎!”更凶狠、更响亮,却是土肥原发出的。只听土肥原高声骂道:“‘八嘎’!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一个小小翻译可以撒野的地方吗?现在我命令你,赶紧向王先生赔礼道歉,然后滚蛋!滚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王瞎子笑笑对土肥原说道:“将军还请息怒。不就是几句玩笑话嘛,何必当真呢?大家难得在此一聚,总要和和气气才好,不然就有违将军你的初衷了。你说是不是?”
土肥原听了此话这才转怒为笑,拍拍王瞎子的肩膀说道:“还是王先生胸襟宽阔,够朋友。我说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各位来宾朋友们,如果你们哪位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向王先生请教的就请抓紧进行。如果没有了,那这五百大洋可就归王先生所有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我话没说到前面哦!”
土肥原话音刚落,一位名叫山口樱子的日本朝日新闻女记者就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只听她对土肥原说道:“将军,请允许您的手下递给我一瓶开了盖的清酒好吗?我想考考这位王先生,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土肥原当然高兴了,立刻命人取了一瓶刚打开的日本清酒递给她。
还没等山口樱子开口说话,就听王瞎子说道:“最好再拿一个大一点儿的玻璃杯,这样倒出来的酒大家才会看得更清楚一些,观赏性也会更好一些。”
“行,就依王先生的。”山口樱子笑眯眯的接过服务人员递来的一只高脚玻璃杯,向杯里斟满了酒然后对王瞎子说道:“现在我想请问王先生,您说我是会将这杯清酒一口喝掉呢?还是不会?您只需回答‘会’或‘不会’就行!”说完,优雅地斜站在桌子边定定看着王瞎子,看他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可是不好回答,因为王瞎子无论怎样回答,山口樱子都会反着来,输,似乎已成定局。客厅里一片叫好声,他们当然是在为山口樱子叫好,叫绝。
土肥原此时此刻的心情,用“心花怒放”来形容那是再恰当不过。本来土肥原是不喜欢这个山口樱子的,因为她虽然有张像樱花一样漂亮的脸蛋,却平空多出好几颗大麻子,叫人看了有说不出的别扭。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忽然觉得,山口樱子就是天底下最美丽,最动人的女人了。他甚至想为她吟一首诗,只可惜脑子里空空如也,只好作罢。只有冈田和松本在暗暗替师父担忧……
王瞎子呢,还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只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随手撕下一小片放在手心儿里,背对着山口樱子提笔在上面不知写了什么,折好后转身压在他的茶杯下面。然后笑着对山口樱子说道:“我的答案就压在茶杯下面,如果你喝了这杯酒,我的纸片上面却写着‘不会’,便是我输了;如果你喝了这杯酒,我的纸片上面写着‘会’,便是你输了。现在我要申明的是,既然要赌,咱们不妨就赌得大一点儿!我在朋友那里还存着五百大洋,如果今天我输了,我在朋友那里的五百大洋就归你了。如果今天我侥幸赢了,你怎么办?”
王瞎子于不经意间,轻轻一脚又把球儿踢给了山口樱子。在场诸位都以为这回该山口樱子犯难了,因为谁也不知道王瞎子在杯子底下压的到底是什么字。
谁知那山口樱子就像是“成竹在胸”一般,仍笑眯眯的对王瞎子说道:“行,就依您赌大点儿!如果我赢了,您那五百大洋归我;如果我输了,我手上这一千块大洋的支票就是您的了!您看怎么样?”说着,把一张一千大洋的支票放在了王瞎子的茶杯边。
眼看着王瞎子与山口樱子都信心满满胜券在握的样子,一客厅几十号来宾全懵了。他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谁也不说话,因为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山口樱子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缓缓举起了酒杯。原来这山口樱子极有心计。她在与王瞎子对话时,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王瞎子。虽然王瞎子写字时背对着她,但从写字的时间,她敢断定王瞎子写的绝不止一个字,而且王瞎子在申明时,曾一连两次说“如果你喝了这杯酒,”言下之意,那就是他王瞎子已料定她不会喝下这杯酒,所以她才敢在王瞎子的赌资上面再翻出一倍。
只见她举起那杯斟满日本清酒的酒杯,轻盈地走到王瞎子面前娇声对王瞎子说道:“王先生,你可听好了。”随后咚、咚、咚几口便把一杯清酒喝了个干干净净。一抿嘴接着说道:“真是好酒!现在您的谜底也该揭晓了吧?”
王瞎子淡淡对土肥原说道:“为了公平公正起见,我看还是请土肥原将军来揭开这个谜底吧。”
一向老谋深算的土肥原,此时也已算定了王瞎子必输无疑,因为那么大一杯清酒,别说是一个女子,就是一个男人也未必有这个能耐一口气把它喝干。王瞎子此时要他来揭开谜底,无非是想输得堂皇一点,体面一点而已。
但是,当土肥原从杯底取出折叠的纸片打开一看,不禁愣住了。那张小小纸片上就写着一个字——‘会’。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而当站在他旁边的山口樱子看见这个‘会’字时,更是呆若木鸡,完全想不起自己刚才曾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现在又身在何处?客厅里几十名来宾呆呆地看着他俩,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土肥原的面前,谁敢随便乱问?一时间客厅里静如止水,听不到一丝的响动。
第四节
好在客厅里还有个王瞎子。只见他还是那么淡淡地对土肥原和山口樱子说道:“游戏而已,游戏而已。虽然是我王瞎子侥幸赢了,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两位吃亏的。这样好了,我把今天侥幸赢得的一千大洋,还有土肥原将军奖赏的五百大洋,就以你们两位的名义,全部捐赠给北平美国教会孤儿院。不知你们两位尊意如何?”
土肥原和山口樱子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能够这样处理已是最好最体面的结局了,只得强装笑容点头同意。见此情景,那位号称日本国剑道第一高手的佐藤龟雄走了过来,傲慢地对王瞎子说道:“王先生,现在文戏的结束了,武戏的该上演了吧?我的,可是一直都在等着领教你的高招呢!怎么样?还是象以前一样的,画三个一样的圆圈圈,还是按照你的规矩,一招定输赢?不过这一次的,你的可以使用像刀剑一样的兵器。如果你的赢了,我的这把祖传的精钢宝剑就是你的了;如果你的输了,你的只能怨自己命的不好。谁让你碰到的是我大日本帝国堂堂的佐藤龟雄呢?哈哈哈哈!
当然,如果你的觉得与我比武的没有把握,你的也可以弃权!但是,你的必须当着所有来宾的面,承认你们中国人的不行!承认你王瞎子的不行!功夫的大大的不如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哈哈哈哈……”
“就按你说的办吧!”王瞎子也笑着对他说道,“只是我的手中,不喜欢拿一些破铜乱铁的东西,我的就还是一双手吧!当然,如果你的觉得手握一把精钢宝剑的,仍然没有把握胜过我的一双手的话,你的也可以弃权。但是你的也必须当着所有来宾的面承认,你的剑术是你师娘教的,根本的不行!还不如我这个算命瞎子的一双手的干活!”
佐藤龟雄听了王瞎子几句半吊子日本话,尤其是骂他的剑术是师娘教的,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刚骂了一个“八……”字,一瞅见土肥原将军那双冷冰冰的眼睛,愣是硬生生又把那个“嘎”字咽了回去,只能狠狠瞪了王瞎子一眼。随后,服务人员撤去了宴席桌椅,在客厅的中间,还像上次一样横向画了三个相连的直径一公尺的圆圈,并为两人一式两份立好了字据,各自收好。
王瞎子还像上次一样,首先走进自己的圆圈。然后笑着问佐藤龟雄:“我的已经准备好了,不知你的那把宝剑有没有上锈?可别到时间的,干着急的拔不出来,你师娘的知道了,一定会打烂你屁股的!你的可得小心的干活!”
此时的佐藤龟雄虽然气得咬牙切齿一脸铁青,但他心里清楚,想要一剑结果了王瞎子,光靠冲动和耍嘴皮子是没用的。得来点儿阴的!狠的!绝的!
等双方都已走进自己的圈子,比武正式开始。只见佐藤龟雄脸露恶毒的奸笑,轻轻拔出腰间宝剑,然后一抖手腕,眼前顿时闪现出一个斗大的剑花,嗡嗡地响着直向王瞎子身前缓缓逼去。
原来佐藤龟雄这把精钢宝剑,剑身既薄又韧且锋锐无比。他在这把剑上已浸淫了近二十年,不知有多少成名剑客死在他这一剑之下。今天面对王瞎子这样的绝顶高手,他自然一刻也不敢大意。他之所以先挽起一朵剑花罩在王瞎子身前,其目的就是要让王瞎子既不能出手,也不敢出脚而左右为难;更不知佐藤龟雄慢慢逼近的剑锋要对他身躯哪个部位发起那致命的一击。这样一来,他就能稳操胜算,而死定的就必然是王瞎子了。
王瞎子呢?站在圈中活像个入定的老僧,明明已感觉到那朵寒气逼人的剑花就快要划着他的长衫了,他依然静静站在那里,闭着那双瞎眼一动不动。
松本想要提醒师父却被冈田拦住,客厅里的空气好像已经凝固,因为厅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佐藤龟雄认为时机已到,只见他右手五指暗暗一紧,紧接着右脚又轻轻向前挪出半步,突然间“唰”地一声,剑尖直向王瞎子左胸刺去!由于剑尖距离王瞎子的身体实在太近,挺刺的速度又快得惊人,周围的宾客记者虽多,却没有一人能看得清楚这眨眼间所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生死存亡夺命的瞬间,王瞎子突然把身子急速向右一侧,同时突出左手一把抓住佐藤龟雄的右腕用力一拧,就听得“仓啷”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一阵杀猪般的喊叫直欲把人的耳膜刺穿,把大家都吓了一跳。等定睛仔细一看,却见佐藤龟雄正跪在王瞎子面前杀猪一般大喊大叫;而王瞎子呢,只见他一边用力拉着佐藤龟雄的右手,还一边劝道:“赶紧起来!赶紧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输就输了打什么紧?你行如此大礼我可承受不起。再说你一个日本武士,跪在大庭广众面前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众位来宾和记者谁也没看清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这场“讨教”佐藤龟雄肯定是输了,只不过输得太难看、太丢人。别说日本人了,就连中国的这些汉奸文人们也觉得十分不齿,都替他感到脸红。
别人尚且如此,土肥原就更加受不了了呀!他跨洋过海不远数千里费尽心机把这两个家伙弄来,原指望他们俩能挫败并斩杀了王瞎子,以从根本上动摇中国人的民族自信,为大日本帝国扬威立万!谁知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尤其是这个该杀的佐藤龟雄,不但没能杀了王瞎子,竟然还当着那么多来宾和记者的面,跪在王瞎子面前大喊大叫,简直把大日本帝国的脸面都丢光丢尽了!他哪里知道,这是王瞎子因恼恨佐藤龟雄阴险狠毒,而故意使力造成这个局面的。
土肥原恨归恨、气归气,可王瞎子那一肚子深奥渊博的学识和一身超凡脱俗的武功,着实令他惊诧不已、景仰不已。他在想:“幸亏中国只有一个王瞎子。不然的话,就凭一帮算命瞎子也足以让我大日本帝国对中国望而却步了。”
王瞎子又一次大获全胜,而且胜得冠冕堂皇。冈田和松本激动得热泪盈眶。
土肥原不但没有因此而发怒,还亲自派车把他送回住处。王瞎子不知道土肥原往后还会打什么鬼主意,依然每天测字、算卦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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