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楼兰
梦 幻 楼 兰〔散文〕
文/王世杰
楼兰古国,一个神奇又神秘的地方,一块琢磨不透和深谙不解、似乎方外的天地。多少年来,天下无数人对其存续800年后,突然从地平线上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万分诧异之余,产生了无穷无尽的猜想,恰似在梦境里摸索一般。好端端、繁华一时的古国,为了什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尘世?城池为什么隐没?楼兰人究竟去了哪里?无外乎成了千古之谜。当20世纪初的一场沙尘暴,意外地揭开了楼兰古城的面纱时,立时引起了全球的震惊。那么,关于楼兰的兴衰,让我们随着文字,去涉猎一、二,以慰本能的好奇。
——题记
楼兰,仅从名字上,就能幻觉出透亮的色彩。在学生时代,就听过一位老师滔滔不绝地讲过,说那是一个神奇、神秘、神话般的地方,曾经在历史上辉煌一时,然而后来却悄然地隐灭了。因为楼兰自己没有留下只字片纸的历史记载,一切的一切,就像离奇的梦一样,随着轮回的往复,散落在历史时空之中。它究竟为了什么从大地上消失?成为世界上猜测不透、梦幻不迭的千古之谜。
从那时起,我就在脑海中对楼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要有人提起,或在新闻媒体、书志、野史上有关的话题,我都会怀着一份特殊的情感去关注。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知识的广泛积累,渐渐掌握了更多楼兰的信息。然而,由于任何对楼兰的记载、品评、介绍,或只言片语,或梗概粗浅,或是推测猜疑,长时期令我一头雾水。
这样一来,更加增强了我的获取感和好奇心,总想对楼兰的来龙去脉知道得多一些、全面一点。后来,我有意无意地查找线索、追根究底,从各种有可能的载体上,幸运地得到了一部分有关楼兰的资料,虽沧海一粟,却也不能不说,在我的内心里,那种欣慰和满足的感觉,比中了大奖还要惬意。
楼兰在公元前176年前建国,公元630年突然神秘消失,共存续了800余年。自从它淡出人们视野之后的千余年间,几乎被世人忘记,使之更加扑朔迷离。直到1900年,一个极为戏剧性的情况,导致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古代城址的发现。这就是一直笼罩在迷雾中的楼兰,使它又开始在人们的思想意识中活跃了起来。
那是在1895年2月,有个叫斯文.赫定的瑞典探险家,沿着克里雅河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到达罗布泊地区,途中进行了极富收获的地质学、生物学、古代文物、文化遗址的考察,初步摸到了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古代遗址的大略情况。
到了1899年9月,这个西方人在准备第二次中亚探险前,得到了瑞典国王奥斯卡和百万富翁伊纽尔.诺贝尔的资助。他在空旷、寂寥、清冷的婼羌(今我国新疆若羌县),稍作停留并找来了向导,便急切地向塔克拉玛干东端的罗布泊沙漠前进。在此过程中的1900年3月29日,一个出乎意料和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一行抵达罗布泊北岸后,来到一处似乎能打出淡水的地方,决定开挖时,发现携带的唯一铁铲丢失了,赫定命一名向导原路返回寻找。未料路上狂风骤起,黄沙漫天。沙尘暴息去,向导惊诧地发现高大的泥塔和层叠的房屋,一座古城奇迹般地裸露出容貌。当赫定亲手从遗址中找出几件精美的木雕时,断定此乃重要的古城遗址。
1901年3月,赫定对这座古城展开了发掘。他迫不及待地声明,若有谁首先找到任何形式的人类文字,必有重赏。之后不断有小块毛毡、红布、棕色发辫、钱币、陶片等出土,还相继有大批的汉文、佉卢文木简、纸文书以及精美绝伦的丝、毛织品和别具风格的木雕饰件出土。他们除了发掘外,还调查了古城的寺院和居住遗址,发现的佉卢文木简牍上多次出现“kroraina”一词,依据发掘出的汉文简牍将此城称为楼兰,推断楼兰即“kroraina”的音译。
这个古城隐没千年后的突然再现,迅速引得世界上更多的人,把奢望和贪婪的目光盯在了这个传奇色彩浓郁的地方,争相前往探险和觅宝。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美国人亨迁顿、日本人桔瑞超等等那些披着“探险家”的外衣,实则为国际文物江洋大盗,先后抵达这座散布在罗布泊西岸的雅丹地形中“有高度文化的古城遗址”,掠走了不计其数价值连城、乃至无价的珍贵文物。
楼兰,位于今天我国新疆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若羌县北境,罗布泊以西,孔雀河道南岸7公里处,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个小国,处于西域的枢纽。王国的范围东起古阳关附近,西至尼亚古城,南至阿尔金山,北至哈密,在古代丝绸之路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也是丝路南、北两道的分岔处。
据《史记.大宛列传》记载,早在2世纪以前,楼兰就已是西域36国中的著名“城郭之国”,建于盐泽边上,然而“兵弱易去”。这里的“盐泽”即指罗布泊。它东通敦煌,西北到焉耆、尉犁,西南到若羌和且末。对楼兰有具体的书面记载,以史学家班固撰写的《汉书.西域传》、法显及玄奘的记录为基础。《西域传》中说道:“鄯善囯,本名楼兰,王治扦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户千五百七十,口一万四千一百。”法显谓:“其地崎岖薄瘠。俗人衣服粗与汉地同,但以毯褐为异。其国王奉法。可有四千余僧,悉小乘学。”唐玄奘在其旅行尾期作了极其简单的记述:“从此东北行千余里,至纳缚波故国,即楼兰地也。”
汉时的楼兰国,在西域诸小国中,是一个较强的国度。虽处广漠,却因有茂密的胡杨林存在,所以环境优美宜人。《汉书》曰:“地沙卤少田,寄田仰谷分国。国出玉,多葭苇(芦苇)、枝柳(红柳)、胡桐(胡杨)、白草(芨芨)。民随畜牧,逐水草。有驴马,多骆驼。能作兵,与婼羌同。”由于地处交通要塞,来往客流不绝,经济自然比较繁荣。但毕竟国小,有时成为匈奴的耳目,有时归附于汉朝,介于汉、匈两大势力之间,巧妙圆滑地维持着其脆弱的政治生命。汉武帝派博望侯张骞出使大月氏,缔结攻守同盟失败。此后又派遣大军诛伐远方的大宛国,并多次遣使西域诸国。这些使者通过时,楼兰都要应酬接待。由于不堪重负,楼兰时有不满,甚至杀戮使者。汉武帝便派兵征讨,结果作为降服的证据,楼兰遂将王子送至大汉王朝作人质,同时也向匈奴送去一个王子,表示在两国之间保持中立。
到了汉昭帝时,楼兰改国名为鄯善,并请求朝廷驻军伊循。汉帝便在伊循城置都尉,行屯田。从此楼兰就成为中央政府控制西域的战略支撑点。东汉时,楼兰在丝路上依然占据重要位置。大汉政府在此大规模屯田,多方开发楼兰。此后直至魏晋数百年之久,楼兰一直是内地通往西域的重要交通中枢。再后来,楼兰便很少见于史载,逐渐在悄无声息中消失和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西域古国楼兰,被世人称为“沙漠中的庞贝”。这里如今是新疆最荒凉的地区之一。然而它被意外发现以后,那种更加神秘传奇的气息,又迅疾在全球范围内萌发和蔓延。由于悠久的历史,天方夜谭似地真实也罢、杜撰也罢的传说,越发令人神往。它象魔幻一样在地球上消失,又奇妙地复而出现,不知呼唤起多少人的兴趣,诱使多少中外游人和探险家,历尽千辛万苦,沿着古丝绸之路的印痕竭力奔波,去目睹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风彩。1979年1月,我国已故科学家彭加木就曾从孔雀河北岸出发,徒步穿越荒无人烟的大漠,深入楼兰遗址进行考察和研究。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的1979至1980年间,新疆科学工作者对它进行了几次详细考察,终于揭开了这个被风沙湮没1600多年的“沙中庞贝”之谜,使人们领略到了它的本来面目。古城占地面积为10.8万多平方米,东、西残留的城墙,高约4米,宽约8米。城墙用黄土夯筑;居民区院墙是将芦苇扎成束,或把柳条编织起来,抹上粘土而成。房屋全部木质,柱子为当地出产最广的胡杨,房屋的门窗仍清晰可辨;城中心有唯一的土建筑,墙厚1.1米,残高2米,坐北朝南,疑似古楼兰统治者的宫闱或者住所;城东存留的土丘,原是居民们拜佛祈祷的佛塔。
在历史上,楼兰不仅是丝绸之路上一个举足轻重的枢纽,也是中西方贸易的一个重要中心。史圣司马迁在《史记》中曾说:“楼兰,姑师邑有城郭,临盐泽。”这是文献上首次对楼兰的有效文字记载。西汉时,这儿有整齐的街道、雄壮的佛寺、肃穆的宝塔等建筑,商贾云集,旅者不断,市场热闹繁华。虽然后来衰亡,但给后人留下了许多的文物遗迹和文化遗址,成为无数人憧憬和研究的对象。
楼兰古国的辖地,分布在一个广大的区域,拥有着众多的文化遗迹。象汉朝曾于此屯田的米兰遗址,有一个争议的说法,认为这里是楼兰迁都后的新国都。因而在这里曾发现过印度文化特征的绝妙壁画“带翼天使”;有公元8至9世纪的吐蕃藏文木牍,从某些方面说明这儿是揭示楼兰兴衰的重要史迹,是佛教东传由新疆进入内地的重要地域,也是史料中少见的吐蕃与西域相互交流的佐证。
提起楼兰,最典型的特点莫非“神秘”二字。象著名的“小河墓地”,在1934年5月,一支探险队在楼兰库姆河东岸4至5公里处,发现一个浑圆的小山丘。远远望去,山丘顶部有一片密密的枯立木,高4至5米。令人奇异的是,立木间距极近,一株挨着一株,相互支撑。丘上遍地是木乃伊、骷髅、被肢解的躯体,随时绊脚的巨大木板和厚毛织物碎片。他们发现了一船形木质棺椁,打开后揭起覆盖墓主面部的朽布,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可辨是一位年轻美丽的姑娘,长发披肩,身材娇小,双目紧闭,嘴角微翘,俨然着了魔法刚刚睡去,脸上浮现着神秘、会心的浅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楼兰公主”或“罗布女王”,她已在孤寂的沙漠之下沉睡了2000多个春秋。从彩绘的巨大木柱、精美的木栅栏、真人一样大的木雕人像以及醒目的享堂,专家推断乃是楼兰一处非一般的陵墓,但墓主人究竟何许人,仍不得定论。
我国考古学家于1980年,在罗布泊铁板河发现了一具保存完好的女性古尸,皮肤红褐色,稍有弹性,面部轮廓非常明显,眼睛大而深,鼻梁高而窄,下巴尖而翘。经过图像还原后,生活在数千年前的一位美女,栩栩如生地映入人们的眼帘,只不过尚不知她是谁罢了。人们不解,在那个科学技术相对极为落后的时代,是采取了什么样的手段,使尸骨在历经千年仍能保存到如此程度?只能有待科学家们去探究了。
在孔雀河下游的铁板河三角洲,曾发现了一片墓地,也出土了一具女性干尸,体肤、指甲保存完好,有一张瘦削的脸庞,尖尖的鼻子,深陷的眼眶,披肩的褐色头发;身上裹着一块羊皮和毛织的毯子,胸前毯边用削尖的树枝别住,下身裹着一块羊皮,脚蹬皮质翻毛鞋子;头上戴毡帽,上插两支雁翎,被称为“楼兰美女”。经用她身上的羊皮残片做碳14鉴定,距今已是3800余年。她是谁?为何会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当然地成为世界考古界之谜。这个“美女”是迄今为止,新疆出土古尸中年代最早的一具,有鲜明的欧罗巴人种特征。然而关于她所代表人群属于哪个种族类型,他们生前是土著还是别处迁徙而来等等问题,至今众说纷纭。
谈及墓陵,就不能不提到闻名遐迩的“太阳墓”。它位于孔雀河古河道北岸,是1979年我国东北考古学家侯灿、王炳华等人所发现。古墓有数十座,每座都是中间用一圆形木桩围成的墓穴,外面用一尺多高的木桩围成7个圆圈,并组成若干条射线,呈太阳放光状,经碳化测定已有3800年之久。这是哪个民族、哪个部落的墓地或陵园?为何葬于此处?墓主人生前所住何方?是把太阳当做图腾建造此墓,还是有别的什么深意?如今,仍不例外是个不解之谜。另外,罗布泊文明和楼兰文明之间近2000年的断裂,又是怎么一回事?这无外乎得等到太阳墓奥秘有朝一日解开之后,再去看结论了。
在楼兰“海头古城”、“瓦石峡古城”等众多古代人类遗址中,相继发现了石球、手制加沙陶片、青铜器碎片、三棱形带翼铜镞、兽骨、料珠等人类遗物,暴露在未被沙尘完全覆盖的黄土地表面;更发现了一些5000至6000年前的石刀、石矛、石箭头、细小石叶、石核等物件,清晰地显示,已是不毛之地的楼兰,从新石器后期,到青铜器时代以及汉代前期,这里的确曾经芳草萋萋,森林覆盖率甚或超过40%,是一个水秀鱼跃、飞鸟翩翩、环境优美的洞天福地。
拨开包裹楼兰的迷云,窥视楼兰兴衰的端倪,就像在茫茫大海里寻找一枚绣花针,绝没有费一番脑筋和周折就能如愿以偿那样的简单,能知之某一个细小的侧面,便是幸运中的万幸了。汉时朝廷在此“设都护、置军侯、开井渠、屯田积谷”,一片兴旺。东晋后,中原群雄割据,混战叠起,无暇顾及西域。这时,楼兰也许基于借机“退避三舍”的思想,逐渐与中原脱离了联系。
到了唐朝,中原地区逐步趋于稳定和强盛,唐与吐蕃在楼兰多次兵戎相见,正如李白的《塞下曲》所描绘:“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王昌龄的《从军行》云:“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足见楼兰在唐代依然是边陲重镇。就是这个繁荣一时的城镇,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为什么绿洲变成沙漠、戈壁和沙袭城遁了呢?成了人们苦苦冥思、繁复猜测了若干世纪的“谜”。从此,世间也就有了“梦断楼兰”这么揉满了惋惜和凄楚的语言。
对于楼兰的销声匿迹,世人通过艰辛地发掘、精心地考察、苦苦地研究、深度地联想,得出了种种不一、五花八门的结论,主要归纳有7种说法。
其一是消失于战争。公元5世纪后,楼兰王国开始衰弱,加之北方强国入侵,楼兰城破,渐被遗弃。
其二是衰落于干旱、缺水,上游河水被沙淤截断后改道,居民迫离。
其三是与罗布泊的南北游移有所关联。斯文.赫定认为,罗布泊游移的周期为1500年左右。3000多年前有一支欧洲人种,生活在楼兰地区,1500多年前楼兰再次进入兴盛,与“游移”有直接关系。
其四是与丝绸之路北道的开辟,经过楼兰的丝路沙漠古道被废弃,随之失去了昔日人来客往、经济隆兴的辉煌。
其五是被瘟疫疾病毁灭。一场从异地传入的瘟疾,夺去了楼兰城大部分居民的生命,幸存者远避他乡。
其六是被生物入侵打败。一种从两河(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流域传入的蝼蛄昆虫,在楼兰没有天敌,生活在土中,能以当地的白膏泥土为生,成群结队进入居民室内而无法消灭,只得弃城另谋他地。
其七是中亚游牧民族侵入,导致本土文化被颠覆和毁灭,当地人逃之异方。
对于这些说辞,我比较赞成第二种的判断,可能植被遭到破坏,造成河干、水涸是主要因素,但也只能是“可能”。岂知,楼兰王国曾经颁布过环境保护法律,是在史海中迄今发现世界上最早关于环保的专门法规。我又不得不联想,或许是一次罕见的沙尘暴,掩埋了楼兰的一切。说得中肯一点,楼兰一定是遇到了不可抗拒的灾难,不得已而走向衰亡。中科院罗布泊环境钻探科学考察队,对罗布泊进行了全面、系统的环境科学考察,推断随着青藏高原在距今7到8万年前的快速隆升,罗布泊由南向北迁移,干旱化逐步加剧,最后导致整湖干涸。当然,其干涸的原因很复杂,既有全球性、也有地域性的问题,除了大自然不可抵御的原因外,人为过失也许是其中一方面的根源。
无论怎么讲,神秘非凡的楼兰,给人们带来了无尽的推论、遐想和向往。在这“神秘”二字里,不仅包涵着过多的遗憾,更渗入了无数人深沉凄美的梦。让我们期待吧,也许终归会有那么一天,这片洋溢着古风、古韵的土地上,会有更令世人惊叹不已的奇迹出现,使沉积已久的“谜底”被揭开,把无数人的“梦幻”变得张力、生动、真实起来,让楼兰在我们的精神世界里,闪烁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作者简介: 王世杰,笔名晨钟、高原晨钟;西安市人,现居延安市;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洛滨文学》总编;先后在《解放军报》《人民文学》《诗刊》《农民日报》《人民邮电报》《中国农机安全报》《陕西日报》《陕西农村报》《延河》《山花》《延安日报》《人民网》《中国诗歌网》《中国作家网》《丝路金融文学网》等国家、省、市级报刊杂志及网媒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纪实文学、报告文学、随笔、评论等千余篇并多次获奖,大量文字因被转载见于全国著名和各大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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