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工人有力量
咱们工人有力量
七八十年代,江淮汽车职工中有大部分是退伍老兵和返城知青。他们都有很多共同特征,比如特别注重荣誉,比如做事认真,不怕吃苦,特别能抗事。至今在我印象中,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们的事,他们在那个时代撑起了工厂和家里的一片天,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
我做销售的第一个师父就是珍宝岛下来的老兵,班长代理排长。当时上岛侦察,结果刚上去就踩雷负伤,还没参战就被转业回来了。
有次和师傅喝酒,一不留神酒有点多,看着师傅腿上早已愈合那块不大的伤疤,也是嘴欠,当时脑子一热就来了句:“您老人家不是怕打仗故意踩雷的吧?”
气得老头当时就要掀桌子,吓得我赶紧赔礼道歉。尽管如此,后来还是一个多月没理睬我。直到三番五次登门,捶胸顿足,发誓赌咒,表示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检讨做了无数次,老头这才稍有好转。这就是那个年代的工人。
晚上加班,食堂锅炉坏了,没有夜餐,他们能唱着革命人永远是年青一干就是一宿。
七十年代初,厂里花大力气从日本购买一台800吨压力机,从火车站到厂区,整整几十里的路程,没有起重设备,他们捋起袖子,轮流上阵,手搬肩扛,花了几个月时间,硬是慢慢一点一点移到车间。而每晚回到厂里,能享受到的特别补助,仅仅是一顿职工食堂的夜餐。
八十年代,他们中的一员,肖婉玲。当这位身患绝症的女工程师在大干一百天会战中,因为长期坚守岗位,劳累过度,终于倒在工作岗位上的那一瞬间,全行业的人都为之动容。
九十年代,东流路扩建,厂区北大门及围墙被拆除,面对价格不菲的清理费,全厂自发地拿起瓦刀、锤子,顶着烈日清理砖块再利用,为企业节约资源,他们说的最多的是:“不花那个冤枉钱!”
即便是厂里最困难的时节,基本上家家都到了等米下锅的境地。为了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全厂工人自发组合起来,按照不同车间,不同工种,做起了老鼠夹子、溜冰鞋、落地台灯、沙发等等,硬是挺过了难关。
然而,生活再拮据,工厂子弟学校亟待翻新和扩建的时候,工人们从牙缝里扣钱也要踊跃捐资。
所以在以后的岁月中我一直挺佩服他们。
因为他们,工厂对下一代的教育氛围大大改变,家家开始关心起了孩子的成绩,能上哪个学校,能不能考上大学。
而早年间见面聊到孩子,基本上是问:“你家孩子最近没被派出所找吧?”
一听说没有,马上一脸羡慕:“你家教育了个好孩子!”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几十年过去了,汽车厂从几千人到了几万人,年产销量也从不足千台到了几十万台。而汽车厂的孩子长大后也去了全世界各地,各行各业都有。
2006年吧,在北京偶遇中国汽车界的老专家陈光祖老人,这位见证了中国汽车工业风风雨雨的泰山北斗,原红四方面军政委陈昌浩的长子,说起江淮,感慨不已:“你们厂,不容易!”
约在2012年,在车站接到了已是古稀之年,仍在为中国汽车工业四处奔走的中国乘联会会长饶达先生。他的父亲就是一汽第一任厂长饶斌,同样对新中国汽车发展熟稔于心的饶老,回忆起曾经那些岁月,一竖大拇指:“你们厂,好样的!”
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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