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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惑

作者:瞿绍斌 阅读:1231 次更新:2023-07-18 举报

    “飞飞,快把我衣架上的毛巾拿一条来!”月英表姐大声地喊着。


   飞飞迟疑地答道:“哦,好吧。”


   飞飞是月英的远房表弟,月英表姐是他们老家有名的寨中一枝花。月英今年二十二岁,前几年她嫁给本村在广东打汕头做建筑的小包头刘大麻子。月英家前些年经济条件不好,家里有点穷。月英高中毕业后考取了一所省属高等职业学院,她妈叫她不要去读书了,因为家里拿不出多钱来。二弟上高三,三弟读高一。月英为不能上学的事责怪过妈重男轻女,她也希望爹真正当家做主一回,她也曾把舅舅舅妈等亲戚请来当说客,但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月英曾绝食一天半以示抗议,她也想和几个小姐妹偷偷跑出去南方打工,但始终没有去,因为她实在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刘大麻子是这个土家族山寨里的最有出息的打工青年人。他在去广东打工时,身上仅有车费,路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一路上三十多个小时,就凭从家里带的一大瓶水硬撑到了汕头。他有着大山里男人的共同特点,就是不怕吃苦,勤学好问,脑瓜子不笨,做工时,好多活一看就会。他嘴甜,见了老工人就开口必称师傅,递烟倒茶,腿脚麻利,见了新工人也是笑脸相对。大家都很喜欢他。干了几个月后,包工头分了一部分活让让刘大麻子自已承包,自负赢亏。半年后,刘大麻子的包工队伍日益壮大,生意蒸蒸日上,他手头上有现钱五十多万。他风风光光地回到了家乡,刘大麻子发财了的消息在寨子里不胫而走。刘大麻子在家乡盖了三层半的楼房,家里高级电器一应俱全。只是这么多年,他只忙着赚钱,三十多岁了还没讨上媳妇。刘大麻子虽叫麻子,其实他脸上麻子不多,人长得模样也不难看,虽只有一米六左右的个子,但人很精神,人聪明老实却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不然,他找个俊俏媳妇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月英她妈是个风风火火的农村妇女,做事果断,说话大声大气,她在家里撑起的是三分之二的天空,她是标准的一个女强人。月英她爹老实巴交,在家里没有什么领导地位,在老婆的英明领导下,努力干农活,认真做篾匠手艺,平时爱抽抽烟,喝点小酒,几个好兄弟打打一种字奇形怪状很难认的湖南湘西龙山一带叫“上大人”的纸牌。他识文断字,能看得懂“三国”、“水浒”等大本子的古书。他在家里百事不管,但干活倒是一把好手,又是一个肯使力气的角色,他在寨子里倒是受人尊敬和信赖,但他有次喝醉酒后吹牛说,他家三个孩子学习好做人好,是因为他的家风好。

       对于月英妈要把闺女嫁给刘大麻子这事,月英她爹三天三夜没有搭理月英她妈。月英她妈是用尽了各种手段,美人计,灌迷魂汤,给他买好烟好酒,给几块钱叫他约几个哥们打牌等各种招数都没有凑效。月英她爹说,人穷不能志短,卖闺女的事,他干不出来。

      一天晚上,月英她爹拿了两瓶好酒去了飞飞家中。飞飞家和月英家被一座大山隔成了前后两个寨子。两家祖辈上是姑表亲,后辈也常有走动的。

      月英她爹和飞飞爹是从小一起玩泥巴到大了一起在山上做活没烟抽就捲油桐干树叶抽的哥们。当天晚上老哥俩一直都喝着闷酒都很少说话。后来还是月英她爹说,兄弟呀,我对不住啊!说着说着便流下了眼泪。他狠狠地喝了口酒又说:“要是两个娃儿能在一起就是亲上加亲了。可是孩子她娘,唉——”

     俩人后来就喝醉下,便一头倒在床铺上胡乱地睡了。

      三天后,月英便被刘大麻子以八万块“彩礼钱”接了过去。月英爹不同意办酒席,也没时间办什么嫁妆之类的东西。

      过了半月时间,刘大麻子便把月英带到他打工的汕头市去了。月英虽然人模样长得好,又有文化但婚事是妈用性命逼的,她没有办法,心里委屈,心里像有一块干斤重的大石头压得她快要窒息了,她也想抗争,想大声地对着老天喊号几声。婚后,渐渐地,月英看刘大麻子对自已似乎很在意,知道自己的那个心结还没有完全打开,好像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月英的心变得温暖起来,月英看刘大麻子也顺眼了一些,她也没有再把年龄的差距这事放心上了,安安心心地过起了日子。

    飞飞高中毕业后,在家玩了一年多,他看在家乡找钱不容易,就决定出去闯一闯。鬼使神差,他来到汕头的第二天便在街上遇见了月英表姐。月英硬是把飞飞拉回了她租的房子住下,说是免他的房钱饭钱,还让他跟表姐夫刘大麻子学做装修工。月英对飞飞说保证他能赚到钱。飞飞百般感激,只是心里觉得不妥,但转念一想两人是好朋友也没什么。

       月英现在看上去身材高挑,合身的紧身毛红衣的衬托下,面庞白皙中透着健康的红润,两只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眨眼便像是堆满了笑。高耸的双峰像是要从紧绷的衣衫中跳出来似的。她和刘大麻子已经有了一个三岁大的胖嘟嘟的儿子。

      “洗澡澡呀洗澡澡——”月英好听的哼唱声从洗澡室里传了出来。透过薄薄的布帘,长发披肩的月英美丽迷人的身躯隐约可见。“该死的电灯光该死的简易洗澡室!”,飞飞心里在骂道。

      “歌声停止了,哗哗的水声响起来了,哗哗的声音还有点夸张,手搓沐浴露液在身体上用毛巾搓拭的声音也似乎有点夸张,还伴有很舒服受用的轻轻哼声传出来。

     美人出浴?“新承君王恩泽时,侍儿扶起娇无力”,《长恨歌》中的杨贵妃出浴的形象在飞飞的脑海中一幕幕地闪过。飞飞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也是一个想像力极丰富的人。

      飞飞和月英从小起就是很好的朋友,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玩游戏时,月英当飞飞的新娘子都好多回了。

     上学时,月英对飞飞特别地在意,只是女孩子脸皮特别地没有什么厚度,加之,学业为重,谁都没有先去捅破那一层薄薄地窗户纸。月英嫁给刘大麻子的前一天晚上,月英约了飞飞到了寨子后山的竹林旁的那条小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手在飞飞的脸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便哭着跑走了,徒留下飞飞一人呆呆地矗立在风中,发呆到后半夜。他心里明白,月英是一个倔强的姑娘,这次她心里一定很苦很委屈很无奈。夜晚虫子的弹奏声,此刻听起来甚是让人心酸落泪,竹的疏影斑驳杂乱没有一点诗情画意,冷月孤星射向大地的全是冷漠与无情。

      飞飞手中拿着一条干毛巾在洗澡房外静静地站着,他没有敢去掀开那门上的布帘。他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随后,他转了个身,背对着布帘做成的门,两个世界便被他这一堵人墙分隔开来,夜色笼罩着远处的天空,天际有一颗流星飞快地划过。他内心有些许躁热,微寒的晚风又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飞飞自从来到月英这里,月英对他细心照料没得说,还买了新鞋新衣。刘大麻子把飞飞当亲兄弟,手把手教他装修工手艺。在飞飞的心中,表姐夫刘大麻子就是师傅。今天晚饭后,刘大麻子被大包工头叫去省城办事,说是过几天才回来,说是放飞飞几天假。

     “飞飞,来没啊?”月英在洗澡房里急急地叫着。一只白皙的手轻轻地撩开了洗澡房布帘的一角。

     飞飞一看吓了一大跳。灯光下,白白的赤裸的一截身子被布帘遮盖了大部分,身子发出的白光直刺飞飞的眼。

     赤裸的美丽胴体,长发披肩的出浴美人,含情脉脉的双眸,玲拢凸致的曲线……飞飞脑子飞快地转着,他的心跳得厉害。然而,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再往下想,更不能去看。飞飞强压着心中的那个魔兽。他出门来打工时,爹送了他一程又程,千叮咛万嘱托,要飞飞好好做人认真做事,不能在外丢了山里人的脸,要抵得住各种诱惑。

    “飞飞呀,快来呀!”月英又在叫喊他了。

    飞飞没有应声,手里拿着毛巾一动不动,没有看月英叫声的方向。

     “好了,好了!”月英穿得整整齐齐地抱着光溜溜的儿子掀开了整个布帘,抢过飞飞手中的干毛巾疼爱地为儿子擦拭着那白胖胖地身子。

     飞飞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喃喃道:“你小子怎么就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呢?洗个澡嘴里还包着一大块糖吃呢。”

     晚风中,飞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再用力地呼出,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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