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绽娇姿 我心在萌动

                   梨花绽娇姿  我心在萌动〔散文〕

                                     文/王世杰

        梨花给我的感觉，与其他花朵有着本质的不同。世间的花卉名目繁多，比比皆是。但大抵都是以各种鲜艳的颜色来显示自己的出众和美丽，从而博得人们的关注和青睐。梨花则不然，从不以外表来哗众取宠，而是以简单纯净的白色面世，这反倒有了非凡的独到之处，朴素中带着几分只有贵族才有的娴雅气质，常常给人以心灵深处的震撼。

        记得儿时生活在关中平原，常听大人们闲聊时说：“……九九杨落地，十九杏花开，桃花开杏花败，梨子开花卖韭菜。”意为冬九结束，梨花就会紧随着杏、桃之后开花。然而鄜州大地属于黄土高原的沟壑纵横区，气候偏凉，梨树开花也就年年姗姗来迟，喜欢赏花者期待的日子也当然地要拖得久一些。也许是她开放得较晚，给自己留足了蕴蓄能量的时间，一旦花开，便是一个“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惊人场面。到了此时，风儿掠过，阵阵花香，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

        雪白雪白的梨花，格外纯洁，格外清丽，格外婀娜。她那纤纤的黄黄的嫩嫩的小芽儿，在微暖的柔风中轻轻摇晃，一簇簇花朵倚着叶芽儿竞相绽放，嫩黄衬托着雪白，自如和谐，异常醒目。远处眺望，那一树树皎月似地梨花，就像一座座绵延起伏的雪山，春风吹来，枝头摇曳，巨冠微动，让我担心会不会因“雪崩”而砸了我的脚背？阳光从云层中露出，那皑皑的雪山又忽然变成金山，熠熠生辉，气度非凡。抵近观看，那么多的白花，一朵有一朵的姿势，一朵有一朵的风格，一朵有一朵的韵味。有的仰着头，好像在张开双臂拥抱祥和的春天；有的侧着身，恰似健身房里秀肢的清纯少女，风度翩翩；有的则低着头，犹如小姑娘害羞，诺诺依依。特别是那似开未开的花儿，仿佛女孩儿翘着兰花指，在顽皮地炫耀自己夺人的风采。较之桃花的娇媚、樱花的娇贵、杜鹃的娇艳，梨花所呈现的灿烂是质朴和单纯，是国色天香、风情万种、灵动绰约的娇丽。我走进花海纵深，细细地体味春天这鸟语花香的信息，恍惚觉得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步入了这梦幻般的仙境，甚至被这美景彻底融化，成为一体。

        没有颜色，就是颜色，也许纯白就是能够美丽到顶点或极致的颜色。如果说白莲像出浴的美人，玉兰像无瑕的白玉，月季像月下的白雪，玫瑰像在牛奶缸里浸过，那么我想说，梨花集纳了所有白色花卉的特点，修成了与众不同的风格，出落得靓艳含香、风姿绰约，俨然九重天上玉帝的小公主。置身于这流光溢彩、晶莹璀璨的花前树下，不由得心思萌动，真想幻化成一只玉色蝴蝶，和着轻风，挽着梨花仙子，在明媚的阳光下徐徐起舞，享尽欢乐；又想变成一只玲珑可爱的小蜜蜂，盘旋在这繁花的缝隙，去把梨花仙子的亲昵深深地点种在心田里。

        让人等得火燎的春雨，虽然迟到，却还是来了，丝丝缕缕，淅淅沥沥，使山野迅速变得清新起来。我有意走向梨下，见那本就温润典雅的梨花，更加楚楚可人、丽质极尽，这使我猛然记起白居易“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的诗句，似乎让我对梨花的怜爱之情更加深了一层。风儿缠绵，稠密的梨花颤巍巍地抖落雨滴，像一群群葱灵的美少女，跳起了若诗若梦的舞蹈。注目细瞧，那梨花好似沾染上了仙气，更加白清如钻、玉骨冰肌、素洁纯静、风韵十足。到了此刻，我好像能看到自己的心海，已经碧透清澈，纯净得可以掩映出梨花仙子的倩影。

        雨过天晴，又是一派暖意洋洋。梨花依旧用自己卓越的品貌点缀着大地、感染着春天、情动着恋花的人们。她虽然谦谦自修，不与群芳争锋，却能够独自芬芳，哪怕只是一树一枝一朵，都是一道诱人的风景。她专注自己喜欢的个性，没有点滴的修饰妆扮，惟求清清白白和简简单单，更不想去出风头或者争究什么独树一帜，却还是招惹了万千人的眸子，博得了无数人的垂青和喜欢。大家因她心动，因她兴奋，因她痴醉；进而去极力为她点赞、为她赋曲、为她落泪。

        脚下是柔软的草地，身旁是翠嫩的绿叶，头上是高远的蓝天，沐浴着暖阳，呼吸着新鲜空气，聆听着小鸟脆鸣，梨花的生活环境够甜够香够美。她悠然存在于大自然之中，淡定从容，无悔无怨，真真让我有些羡慕和嫉妒了。

        梨花，是寂寞之花，是低调之花，是素颜之花，是清纯之花。那一朵朵一丝丝一片片、一串串一簇簇一团团，是那么洁白高雅，引人入胜，是那么启迪智慧，一尘不染，总是用最质朴的白色书写着最光华的篇章。她是一种很普通很常见的花，但普通并不代表没有魅力，那种不被世俗所玷污、无欲无求的品质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她那薄如蝉翼的瓣片，在春色中别具一格，晶莹透亮，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淡雅、朴素、简单却不失美丽，让人感悟良多，心生惜意。凝立花前的男男女女，也会由不得想学习她那圣洁光明、表里如一的德行，去清清白白援立于天地之间。

        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见到过梨花。我总觉得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推移而慵懒记忆，倒觉得她时时在牵引着我的心思，不离不弃。她在她的空间里安静地开放着，有那么一种出世脱俗的风仪，不能不让我想起妙玉那双孤高清绝的眼睛，照耀着我的精神境界迈上新的台阶。每次看到梨花，我仍然会像首次看到一样怦然心动，甚或情绪激越，不能自己。这连阡接陌的梨朵，生动了千村百乡，点染了山山岭岭，那种铺天盖地的恢弘气势，让我看过一次、哪怕就是一次，便会终生难忘，当然也不会放弃以后的任何机会。我喜欢空气中氤氲着梨花淡淡香甜的气息，把它呼入肺腑，像痛饮了一顿醇酒，尝尽似飘似晕似醉的仙翁般的感觉。

        微风徐来，花枝翩然而动，几瓣花片萦萦绕绕坠落，活像仙女衣袂飘飘，怡趣横生。我弯身拈起落于脚尖的一片梨花，轻轻托入手掌静静端详，似乎有一丝丝暖意冉冉而升，使我禁不住要赞叹生命的伟大。突然一阵疾风袭来，那雪白的梨花密密匝匝、层层叠叠，如白云劲飘，如雪花漫洒，满枝，满树，满天，满地，携裹着的暗香一股脑地扑来，只吸一口，心便彻底的醉了。

        又一次花开，又一次花落，又一次遇见，又一次动情。虽然那可爱的梨花面临着香消玉殒，可在我的意识空间里，她依然盛绽，依然香馨习习，依然向我频频眉目示意。

                                               2019年4月末

        作者简介：    王世杰，笔名晨钟、高原晨钟，西安市人，现居延安市；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洛滨文学》总编。曾先后在《解放军报》《人民文学》《诗刊》《农民日报》《延河》《山花》《陕西日报》《延安日报》等国家、省、市报刊杂志及网媒发表诗歌、散文、小说、报告文学、纪实文学、随笔、评论等千余篇并多次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