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老宅
〔散文〕
我家的老宅
班祖恒
春节临近,各种关切和问候纷至沓来,而最多的是“回老家吗?”这句话,年年如此。
我有六兄弟姐妹。当年,父母为了养育我们,整日劳碌奔波,以致积劳成疾,英年早逝。由于我外出工作,弟妹们还未成年,母亲在世时,就按当地的风俗,让大妹招婿上门留守,目的是守住“家”这个“根”,让外出工作或出嫁的我们今后回乡有个安身之处。
我和弟弟已多年不回老家过春节了,不是因为父母不在,更不是亲情淡薄,毕竟家里有大妹留守,还有叔叔和婶婶、堂兄弟姐妹,而且春节前他们不约而同地叮嘱我们回去一起过年,亲情永远都是联系在一起的。记得晚辈们还没有成家立业的时候,我们每年都回家过年,尽管当时我家的老宅还没有拆除,但久不住人,多少有些潮湿,屋内的杂物也不便整理,大妹便让我和弟弟跟他们一起吃住,三家人其乐融融。
现在,晚辈们都已成家立业,包括堂兄弟姐妹家,每到春节,外出工作的、出嫁的,都要携家带口回来,家一下子拥挤起来。我和弟弟两家加起来有十口人,如果加上正月初几出嫁的三个妹妹也带着儿女回家拜年,大妹家就更拥挤了,带来的不便不言而喻,这是近些年我们不便回家过年的原因。
最近在网上看了一篇《当你老了,一定要在老家有套房》的短文,对“家”的向往日益强烈。
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即便走到千里之外,最终还是要回到故乡,因为故乡是我们的来处,也是我们必然的归途,那里有我们的祖先,有我们的童年,有人情的味道,有血脉传承的脉脉温情。
对许多人来说,在外的房子只是住的地方,老家的房子才是永远的“家”。如果故乡的房子没了,就仿佛无根的野草,不知道归宿在哪儿,有一天想逃离城市,却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古人就此常常告诫子孙:再穷再苦,也不能变卖祖宅。如果你问他人卖不卖祖宅,那是一件蠢事。
说起老宅,对我来说是多元的。记得最初的老宅,是在村子中央现在小堂弟宅子这个地方。在这里,父亲迎娶了母亲,送走长大成人的四叔和五叔外出安家落户,又迎娶了六婶,满叔也长大了,我和几个较大的妹妹、堂弟妹相继出生。
俗话说:“树大分杈,兄弟分家”,这是自古就有的。我家第一次分家时,父亲在带叔叔们选在老宅南面的一块空地上起建新房后,把老宅留给六叔。父亲和满叔跟我们入住新宅,迎娶了满婶,在这宅子,最小的弟妹、堂弟妹均已出世,当时有十余口人,每餐饭都要摆两桌。
和满叔分家,是在父亲去世好多年之后,母亲把新宅选在西面的菜地里,把第二处老宅留给满叔。再后来,我和大妹分家,是在母亲去世几年后,我们都成了家,都有了子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分家,二妹和弟弟跟我,三妹、四妹跟大妹,第三处老宅留给大妹,我在第三处老宅旁边另建。那时我刚参加工作没几年,这个宅子是我亲手操持的,当然也倾注了众亲戚的汗水,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老宅。
我们的家族,从祖辈起就有互爱互谅的传统。现在,我们这一家族,以最初的老宅为中心,大堂妹、小堂弟、满叔三家形成南北一条线,我、大妹、小堂弟三家又形成东西一条线,每户之间相隔几十步,目的是利于相互关照、聚餐,从老宅的变迁和几次分家可见一斑,因为按当地的风俗说,老宅意味着风水已经落定。
我的老宅20世纪80年代初建造,当初是泥墙瓦顶,到90年代末才盖的瓦,还是托亲戚从百色拉来的机瓦。我和弟弟调到县城后,我们空置的老宅便让大妹当作杂物房使用,以便帮我们照看房子。我们平时回家,都是住在大妹家。几年前,为了响应政府关于推倒泥茅泥瓦房的号召,我们把老宅推倒了,看着推倒后的老宅,我不免有些惆怅。
也许大妹看出了我的心思,老宅推倒后,大妹便邀我和弟弟一起投资,在她家的家庭农场共同种植60多亩良种油茶。大妹嘴上说为了让我们增加一些额外收入,补贴在城里的消费,实则是想让我们周末经常回家看地,可见她的良苦用心了。目前,那片油茶已经进入盛产期,霜降后看着硕果累累的油茶,我们的心里都充满了希冀。
谈起老宅,谈起家,我和弟弟有着同一心思。我们说好了,待我退休,我们也回家建房,地点就在老宅的原址,至于资金,我们也已做了规划,就是把每年卖油茶的收入攒起来,再卖掉片把用材林,每个人再拿出住房公积金,应该能建一幢两三层的普通楼房。
我们对新宅充满了憧憬,新宅建好后,节假日我们经常举家回去小住,挖挖竹笋,摘摘野菜,下河撒撒网,享受乡村振兴后舒适美好的田园生活。当然,“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是最重要的——每年的春节,我们可以举家髙高兴兴回家过年,每年买一头猪宰杀,邀约兄弟姐妹、久违的发小和父老乡亲共叙离情别意,共话家乡发展,那也是一种天伦之乐啊!
作者简介:班祖恒,男,壮族,广西田林人,广西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今日作家》网刊签约作家,出版有文学作品集《百叶草》、传记《弯弯的路》、小说集《市井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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