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愚的半节课

上午第二节上课铃声刚一响起，早就候在门外的老愚便一步跨进了高一(2)班的教室。老愚急呀，这几天学校各种的活动，使老愚的好几节课没有上，进度拉下了一大截，老愚想尽快赶上进度。
    在讲台站定后，老愚习惯性地巡视了一遍教室，心便不由地一阵紧张。教室里有两个座位是空的，也就是说缺了两个学生。几乎脱口而出了的，老愚想了很久，自认为很是精彩的这节课的一段导言，便被老愚忍了回去。必须先搞清学生缺课的原因。老愚想，责任重大啊！这一点老愚是深有感触的。就在前不久，老愚的一个在邻县的一所乡下中学当老师的大学同学，就因为上课前忽略了追查学生缺课原因而被全县通报批评过。同学给老愚说，他任教的那个班上有个学生有癫痫病，这个事情班主任老师也知道，并给学校打了招呼，学校也通知了家长，并要求家长到学生在校外住宿的店里来陪护。这个学生因有病，不到校的事便时常发生，起初学生不到校时班主任都会电话通知家长的，时间长了，家长便时不时地不接班主任的电话。也是合该出事，那天下午上课前班主任发现该生未到校后，想起了好几次打电话时家长不接的情形，想想可能是迟到了，有家长陪护，应该不会有事。也就没有马上给家长打电话。正好该班主任下午有两节课，就一直没再进自己班级的教室。可偏偏这个下午该学生的家长没有在店里，学生癫痫病发作，不幸身亡。家长便上告教育局，教育局雷历风行，立即处理了当天所有该班有课的老师。“真是寸，我恰好那天下午那个班上有课，那个娃娃不来上课是经常性的，我就没有过问。临老了，却被在全县通报，唉……”同学最后对老愚说。
   “缺课的学生请假了吗？”老愚问班长。
   “张三请了，李四没有。”班长说，“可上一节课李四在呀。”班长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老愚走下了讲台，确认了张三的请假条后，又问全班同学谁知道李四去了哪儿。李四的同桌说，刚下课时他们一起出的教室，但他去了趟厕所，进教室后就再没见过李四。这必须得问问小王。老愚这样想时，便顺手去上衣口袋里掏手机。却发现手机没带在身上。其实老愚上课时是从来不带手机的。学校早就有明确规定，上课期间不准接打电话。不打电话老愚是能办到的，老愚本人对上课期间打电话也很是反感，可谁又保证上课期间不来电话呢？老愚是一个全身心投入课堂的人，正讲得得劲时，突然响起电话铃声，也真是扫兴，所以老愚每次去上课便都不带手机。
    可今天这事必须得问问他们的班主任，看李四请假没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个学生没请假，又万一这个学生出了点事，那可怎么办？老愚在教师岗位上呆了已快三十年了，他可不想让自己在全县被通报。于是老愚对学生交待了几句后，便急匆匆地奔向了办公室。可小王老师的电话总是没人接，真是忙人无智，老愚这时才猛然记起，小王老师第二节也是有课的，小王在高二(1)班上课，其实离老愚上课的高一(2)班的教室并不远。“白白跑了这许多冤枉路。”老愚一边想着，一边便把手机放回办公桌，就又急匆匆地向小王上课的班级跑去。
   老愚慌慌地推开了高二(1)班的教室。真是老了，竟忘了敲门。老愚推开门时，心中又开始自责。“余老师，您有事吗？”小王老师看着满头大汗的老愚，便停止了讲课，走下讲台。当听老愚说了他们班的李四不在教室时，小王也有点慌了。每天第一节上课前小王是习惯性地要去教室的，今天他去教室时李四是在教室的，第二节课前李四也并未向自己请假。他会去哪儿呢？小王早没有了丝毫上课的心思，他口中念叨着，似乎在问老愚，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突然小王转身向办公室跑去，老愚急急地跟到了小王的办公室时，见小王正在打电话，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录着高一(2)班所有学生家长的电话号码。一分多钟的时间内，电话总是没人接，汗珠就从小王的额头渗了出来。
   “你应该去给政教处打个招呼。”老愚这时突然记起邻县的那个同学通过QQ传给他的那份教肓局文件，文件中明确说，遇到关系学生安全的事情，一定要逐级上报。学生突然不见了，谁知道是不是关系学生安全的事情呢，所以应该上报，而班主任的上级，当然是政教处了。于是老愚又陪小王一起去了政教处，政教处马主任不敢懈怠，马上向主管班主任工作的刘副校长作了汇报。
   老愚这才记起自己拉下了的教学进度，同时也认为自己的责任尽到了，便向高一(2)班的教室走去。这时一节课大约已过去了一半时间了。
    高一(2)班教室内传出压抑的吵喳声，老愚推开教室门，几个学生便慌慌地跑向各自的座位。老愚环视了一遍教室，却见李四端端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老愚不放心似地又逐个座位看了一遍，确信只有一个空座位，便长出了一口气。
    “你去哪儿了？”老愚来到李四的座位旁，恨声地问李四。真想扇李四两个耳光，但他还是忍住了，现在的学生，可是打不得的。
    “刚下课时，门卫说家里给我带了些吃的，放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铺子里，我就去取了。”李四怯怯地说。“那你为什么不等放学了去取呢？”“课间十分钟的时间，我想跑步去的话，赶在上课前是能够取回来的，可我过去时铺子里的人不在，就等了几分钟，结果迟到了。我让您担心了，真的对不起，老师。”李四真诚地说。其实老愚也知道，李四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可我今天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老愚想。
    “今天的教学任务又完不成了。”老愚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