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爱
(一)
在我们村里,年龄跟我相仿的都知道秀和强的爱情故事。
秀和强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打小起,秀和强形影不离、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村里人的眼里长大后是铁打的一对,也是我们那个年代最大胆最公开并最羡慕的一对。
秀清秀勤快,她家里穷,父亲体弱,母亲聋哑。可秀小起就挑起家里重担,每天把家打理得整整齐齐才去学校。
强家是村里的富裕家庭,家里养有60头黄牛,每年逢年过节都杀一头来卖,这个时候强都偷偷用芭蕉叶包好送去给秀,让她父母一起吃,秀家和别家一样过节都有肉吃,这一点秀心里一直明白。
秀和强相互往来,大人们不当一回事,都说是小孩过家家,让他们在一起玩耍,都是同村人无妨的,再加上秀家与强家条件悬殊,强的父母是不会看得上秀家的,村里人都这么认为。
时间的流逝,村边小河孕育着河边的柳树,慢慢的长大。秀和强也一起读到了初中三年级,这时的秀变成了出水的芙蓉一样靓美,强也变成了一个人见人夸的帅小子,俩人朝夕相处,相伴成长,周末假期从学校回到家后,每天傍晚总在河边的柳树下静坐,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谈理想,憧憬未来的美好。
老天总是爱磨弄人。初三最后一个学期的假期里。一天晚上,秀早早在河边的柳树下等强,久久不见强的影子,以为强家有事不得来,自己静坐的一个晚上后回了家。第二天早起,秀又去河边的柳树下走走,看见强一人独坐,她极高兴,飞一般跑到强身边。
“哎,咋了病了?”秀问道。
久久的,强不答话。秀弯身一看——强的脸上流着两行泪。
“咋了?说呀。”秀心里急。
强还是不开口。秀无奈跑到强家去问问。
走进强家院子,只有强的母亲在晒谷子。
“姨,强咋了?强咋哭了?”
秀太着急了。
“没事,你回家吧。”强妈应付了一声。
秀也无奈,出了强家门,发现自己心头拔凉拔凉的感觉,她慢慢地走回家去。
刚到她家门口,秀被王婶拦住了。
“秀,你不知道?”王婶说。
“知道啥?”秀问。
“强家明天给强订婚了,上寨李老板女李蕾,她们家才真是门当户对……”王婶话里有话。
秀不愿也不再愿听王婶的话了,她一转身又跑到河边去找强问个明白。
“你要订婚了?”秀急急地问。
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同意了,说个话呀”秀急急地。
“我能咋办!”强对着天吼了。
“你说不同意啊!”秀抱住强,狠狠地摇着说。
“父亲说,我不同意就不送我上高中读书,可我要读书啊!”强撕心裂肺地吼着,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秀抱紧强,整整哭了半个钟头,她突然松开,迈出了脚步,像丢了魂似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二)
秀和强打那河边柳树下分别后。强无心再投入学习,那年中考名落孙山,两年后,他依了父母娶了李蕾,有了一个女儿。
李蕾是个千金小姐,只会吃喝玩乐,天天跑县城跟她那些江湖姐妹鬼混,在家劳动的强被她拖垮了,学会抽烟喝酒,发垢衣脏,半棍半甩,过着阿Q式生活。李蕾见到强的消极和精神的荒芜,发现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男人,与强离了婚,女儿丢给强。从此,强经常带酒到河边柳树下喝,一喝就是大醉才跌跌倒倒回家。
河边柳树下分别后第二天,秀在无奈与撕痛中收拾行囊,去找在广东打工的表姐进厂打工。秀是一位勤快的农家姑娘,也是初中文化,进厂后5年,她被提到厂里的监管,秀靠自己的努力买了一套房,学会了开车,她的条件优越了,就是从来不考虑找另一半,也不回过老家。
时间飞逝。秀和强接近46岁了。这些年疫情的影响,工厂效益不好,秀回了老家。
回到家的那段日子,秀很少出门,也不去散步,特别是河边的柳树下,因为那里是她的伤心地。
村里开展河道建设,秀捐了善款。村领导邀约秀一起去现场指导。
河道建设通过河边的柳树下。大家走到这里时,一位发垢衣脏的中年男子从地上爬起匆匆走开,身后留下一身酒气。“这强叔又喝酒了,离了婚又不再要老婆了,天天到这里来喝闷酒,前几天我还得扛他回家昵,他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听他家人说强叔大脑有些痴呆了,哎,难了。”跟着一起来的驻村工作队员小刘说道。
秀听完了小刘这番话后,望着强离去狼狈的身影,心里在流泪,“强阿强,你心想啥我知道!”
从此后,每次强到河边柳树下喝酒,秀总跟在他身傍,默默地,等强喝够后又目送他回家,默默地……
作者简介:黄泽宁,1970年出生,壮族,广西百色市田林县人,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学历,现就职于田林县教育局,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网》《中国文明网》《广西文明网》《广西日报》《右江日报》《百色新闻网》及《三月三》杂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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