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亲情

                          如此亲情【小小说】

                                  文/王世杰

        在董县电视台工作的江能坤，退休后居家给两个儿子照看小孩，负责接送两个就近上学的孙子。

        大儿子江新聪明过人，读完医科大学被分配在县医院工作，与同院的一位护士恋爱结婚，育有一子小兵；后来他晋升为科主任，经济条件比较优越，买了宽敞的单元房子。二儿子江民性格内向，不太喜欢读书，高中未等毕业就辍学打工，娶的媳妇也没有工作，育有一子小林；虽然因经济条件限制根本买不起房子，却赶上了国家好政策申请到了一套五十平米的廉租房。兄弟二人平时各自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做生意，孩子的上学就自然而然地托付给了爷爷和奶奶。

        尽管江能坤在宣传文化、文明和教育人的单位混了那么多年，却天生骨子里是个势利眼，不但在社会上是那样，在家里也是不差分毫。日常中他对大孙子小兵显得特别呵护，要什么就给买什么，亲情倾注；可要比小兵小几岁的小孙子小林，就摊不上那份亲爷爷的待遇了，想要什么不给买不说，有时还会遭到打骂，哭了甚至再去补上一脚，亲情全无。若是遇到下雨天，他将大孙子背上，而小孙子跟在后面跑，摔倒了自己爬起来，还要惧怕有被打被骂的危险。

        同样是亲孙子，却由于他们父母的地位、经济条件也就是所谓的“出息”不同而被另眼相待。周围的人们看在眼里，无不咒骂在心里。

        其实，对于江能坤那些让人看不过眼的厚此薄彼的行为，有熟人曾当面开玩笑地问他：“你这样不公平地对待那两个都一样是亲孙子的小娃娃，就不怕大家伙说个啥？”他却自以为是地回答：“我咋样做那是我自个儿的事情，碍了别人的屁事？那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周围邻居都知道，在多少年来的日常生活中，江能坤的为人处世一直是大家街头巷尾议论的“佐料”。他见了当官的就阿谀奉承，好话说尽；他见了有钱人就挤上前去，名烟高举；他见了穷人便不屑一顾，生怕沾染上了穷灰；他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遇到熟人，有饭局不请自来，没有饭局就连煽带簸要求他人请客，还要美其名曰“我能吃你的喝你的抽你的那是看得起你”。所以见好烟从不拒绝，见好酒酩酊大醉，被人们称作“见酒醉”。

        江能坤还有一个显著特点，那就是老早学成了骗吃骗喝的看家本领。曾经不知有多少次，他一听说谁家电视出了毛病，就主动说“抱过来，我抽空给你看看”，乍看起来让人觉得这个人还挺不错的。等把电视机放下后，他从不及时去修理，而是说现在忙，一有时间就修。其实那是在腾出时间瞅个机会让人给他管饭。一旦将他请进食堂，他就会一阵问老板有没有这种菜，一会问有没有那种菜，或者干脆就随意点菜，让管饭的人哭笑不得，因为那个年代人们的经济都还不是那么宽裕。令人更为想不通的是，饭骗到口以后，等人来取回电视机时，一准说他没有某种零件修不成，实在没办法，让拿到修理部去试试。这样时间长了和回数多了，也就再没有人上当了。久而久之，人们又在背地里给他起了“骗子手”、“吃人贼”的绰号，还有上过他当的人一提起就由不得气愤说：“他这种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信你们看着，他绝对没有好结果。”这话只不过是话赶上发发怨气罢了，过后也就没人再记得它了。

        大凡世界上因果报应的事情，就是有再大能耐的人也说不清和道不明，可大家都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老话。说来也巧，江能坤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间患了非常严重的脑梗，肢体偏瘫，口语不清，神志一阵清醒一会糊涂。事情一经发生，立即就有人议论说“这就是报应”、“这就是活该”、“看他再咋样卖能”。当然也有人说“这也许就是个正常患病吧？”

        在迟迟没有邻居或者熟人来帮忙的情况下，是他的小儿子江民得到消息急急火火地赶来，叫救护车把他送进了医院，跑前跑后，喂吃喂喝；而大儿子江新小两口不仅姗姗来迟，还见弟弟已安排停当，便在说了一番不知是真是假的安慰话后，以工作忒忙匆匆离去。由于是慢性病，一时难以治好，只能回家养病。出院回到家里，还是江民天天艰难地扶着父亲锻炼走路，试图恢复。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为医护人员的江新夫妻二人，一直很少见到踪影，即就是偶然来了，也给人一种走过场的感觉。

        由于江能坤老两口居住的老房子没有暖气，到了冬季就多有不便。江民二话不说，把父母接进自己水电气齐全的廉租房居住，自己与媳子则凑合着住在做生意的门市里。而江新拥有近一百五十平米、设施一应俱全的房子，竟是从未提过让父亲去他家养病的只言片语。

        朴实的亲情，在无形中促使着心地善良的江民。他为了使父亲彻底安心养病，耐心说服了妻子，用先前打工和后来开小门市攒下的所有积蓄，再向朋友借了一部分钱，买了一小套与廉租房一般大的有电梯的房子，安顿父母住了进去。

        “哦……哦……”对于他一直持有偏见和亏待过的小儿子如今没有任何怨言地为自己所做出的一切，已不能讲话的江能坤只能泪水长流，再也没有机会说出任何懊悔的话来。   

          作者简介：    王世杰，笔名晨钟、高原晨钟；西安市人，现居延安市；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洛滨文学》总编；先后在《解放军报》《人民文学》《诗刊》《农民日报》《人民邮电报》《中国农机安全报》《陕西日报》《陕西农村报》《延河》《山花》《延安日报》《人民网》等国家、省、市级报刊杂志及网媒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纪实文学、报告文学、随笔、评论等千余篇并多次获奖，大量文字因被转载见于全国著名和各大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