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胜诉的被告》第4-6章
第四章 请托
现如今,很多人在研究官场及官场里的人,其中一个主要焦点,就是探讨一个人的当官途径和进入体制后的上位问题。有人认为途径有三:一是上边有人;二是家里有钱;三是工作有能力。有的则认为途径有四,四是领导欣赏。这四条言简意胲,重点突出。然而,还有人在肯定上述四条的基础上,附加了一条,即五是情人举荐,新起名叫请托。尽管对此有些争议,但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
另外,有人在研究官场时发现,官场里的人分四种:有干的、有看的、有笑的、有闹的。照此说如同戏话,其实不然。毛泽东同志在搞社会调查时说过,“凡是有人群的地方,总会分左、中、右三种情况。”这话是真理。
总结李世海这个人,他属于前边的两种人,既能低头拉车,又能抬头看路,是个阎王爷的外甥——鬼小。李世海,四十多岁,本县磨堡乡李庄村人,个子一米七二,脸色白里透红,戴一副黑框眼镜,透视出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他讲究风度,衣着整洁,办起事来也是井井有条。与李艳茹娘家同村,是李艳茹的表姐夫。
李世海是1984年从郝庄乡党委副书记的位置上提拔到郑西乡乡长位置上的,这是前任县委书记的事儿。1985年春,冯怀彬任滏漳县县委书记,李世海为找靠山,一门心思想找合适的机会,能巴结上县委书记。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得知滏漳现任县委书记冯怀彬有一大嗜好,就是收藏古董。
既然冯怀彬有这个偏爱,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投其所好,在这方面下些功夫,从此,李世海开始做功课。
李世海利用去北京出差的机会,到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寻宝。其间,李世海看中了一款小印章石头,经过几番讨价还价,最终以2.4万元人民币成交,将小印章石头送给冯怀彬收藏,借此与冯怀彬联络感情,拉近距离。
又有一次,李世海一个朋友的同学是省会的一个文物工作者,通过他来到省会的一家古玩店帮助鉴定一对清代的青花瓷花瓶,并指导购买。成功购买后,送给了冯怀彬,让这个古玩爱好者着实高兴了一阵子。
原本答应他年底前提乡镇书记,谁承想突然上级一纸调令,把冯怀彬交流到了外市任县委书记,李世海的书记梦瞬间化成泡影。新任滏漳县委书记是从外县调过来的,这个熟悉过程究竟有多长,他心里没底,不免令人沮丧。
一天,李世海回到家中,和英子谈起了官场的烦恼,说道:“人世间的有些事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你想的再周到,布局的再好,有时最终的结果会与你想象的相反,谁也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
英子反驳他说,“我不赞成你的观点,以我的经验,我以为什么事情都是事在人为。冯书记走了,还有郑县长,还有新来的县委书记,不可能靠山山走,靠水水流,像冯书记的例子那是特殊情况,不足为怪。心诚则灵,这个道理你比我懂”。
刘英,小名英子,四十二岁,高挑身材,她长了一副妩媚端正的圆脸,有两个酒窝。眉毛弯弯的,像柳叶。她眼睛并不太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大而无当,又清秀又漂亮。到了四十岁都还保持着少女一般的玲珑身材,白皙的面孔、精致的五官、淡棕色的马尾辫。
英子思维敏捷、说话办事干脆利索 ,称得上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贤内助,她是李世海的妻子。尽管上高中时是学校里的优等生,但正值文革时期,废除了高考制度,毕业后待字闺中,二十一岁时经人介绍嫁给了在供销社当临时工的李世海。
此时的英子已不是以前的专职太太了,李世海提乡长后,按照县里不成文的规定,凡提正科的干部,家属和孩子全部农转非,而且家属安排工作。英子高中毕业,安排在民政局办公室工作。她在给丈夫鼓劲加油!
听英子提到县长郑绍勇,他的心里豁然开朗,细想想也是,郑县长就任县长才一年多,起码还有四、五年的时间空间,关键是他在滏漳县已盘踞十来年,也算得上是半个地头蛇,尽管书记是一把手,初来乍到,在人事上也会尊重县长意见的。连连甩了两下手,“嘿,我咋把这茬给忘了”。李世海对着英子说:“你表妹艳茹这几年在商贸局接连上了两个台阶,据说都是郑县长关照的,既然英子能说上话,那就让艳茹从中帮帮忙。”
“那成,明天我上班以后跟艳茹打个电话,把这个事儿给她念叨念叨。”英子愉快地接受了这项任务。
李艳茹去见郑绍勇之前,打过电话,说明她和她表姐平时关系不错,这次是表姐求她,让帮这个忙,这个程序得走,至于办不办,那是您的事,但是,如果年底要统一调整乡镇班子,那就考虑将李世海提上去,大不了提谁也是提,提个自己人总比提个外人强。
李世海是开着信用社那辆吉普车来的,见着艳茹忙说:“艳茹,去看县长,总得给县长带点礼物,不能两手空空,这样太不像话。你说给县长带什么好呢?”他征求李艳茹的意见,看李艳茹认为给郑绍勇带什么东西比较合适。李艳茹也一时不知带什么好,心里没谱,而且她从来没提着东西看过人,更不知道郑绍勇喜欢什么。
看见李艳茹为难的样子,李世海就说:“那就给郑县长买两条烟,反正这是头一回,礼不能太重,太重了让郑县长产生看法,跟郑县长交往的日子还长。”
李艳茹说:“给郑县长买两条烟也行,郑县长抽烟,给他送烟也算不上是送礼”。
李世海找到一家名烟名酒专卖店,要了两条软中华,价值七百元,也够意思。
把买好的烟装在一个黑塑料袋里,李世海提着从小卖部出来,同李艳茹一同上车往县政府赶。快到县政府办公大楼的时候,车停在大街一旁。下车后李世海把装有中华烟的黑塑料袋递给李艳茹,让艳茹提着,这样在政府办公楼里碰上他认识的人也不要紧,反正艳茹又没太多的人认识,谁知他俩在县政府办公楼里找谁?
已过了下班时间,此时的县政府大楼里静得要死,楼道里的灯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亮了。李世海常来县政府,再熟悉不过了。因此他领着李艳茹走到县政府的二楼,直径来到县长办公室的门前。
李艳茹上前“咚咚”敲了两下门,随着一声“请进”,两人推门进入,并随手关上了门。“郑县长好!”李世海急忙上前打招呼。此时的郑绍勇正在看文件,“世海、艳茹来了,请坐”。
“李乡长来时带来两条烟孝敬您”,李艳茹说罢把烟放到茶几的抽屉里,随后给李世海和郑绍勇分别倒上一杯水放在他们面前,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
“世海,太客气了,你说来就来吧了,还给我带什么东西,走的时候记着带走,以后不必那样客套。”郑绍勇倒是客套了一番。
等郑县长坐稳后,李世海就把正西乡近期的工作,简单地说了几条。又告诉郑县长,“上一次县长提到了乡民政助理赵春相同志,已经向县委组织部打了报告,申请对赵春相同志进行考察,建议安排副乡长一职”。
郑县长说,“这得谢谢你啊”。李世海一笑,说,“哪能说谢?发挥当外民主人士,也是我们党的一贯政策嘛。”然后,朝门外看看,又道:“郑县长,今天过来还有件事想给您汇报,就是我个人的事。这个,也请组织上考虑考虑。”
郑县长翻了翻面前的文件,然后停下来,望着李世海,“啊,是啊,是啊!你干乡长也好几年了吧?”
“四年了。”“不短了,不短了啊!这事跟秦书记谈过了吧?党委管人事,这你是知道的。不过,我可以给你建议建议。”“给秦书记也汇报了。郑县长要是真能建议,还有什么不行?”
“不过,也难啦。滏漳现在的形势很微妙嘛,是吧,干部队伍竞争激烈,而且关系错综复杂,县里也在考虑。等等吧,关键还是要把乡里的中心工作做好,干出点特色来。世海同志,是吧。”“这当然,当然。”
郑绍勇看了看李艳茹,转过话题,说:“世海啊,你的事情,艳茹前边跟我说过,我会尽量照顾的。记着把握好时局,把握好自己,以不变应万变,千万别出事”。
“是的。县长的指示一定牢记,一定。”
李世海说着站起来,又道:“县长忙,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不多打扰了。我的事,还请县长多关照关照。”说罢,扭过头,招呼李艳茹,“艳茹,咱们走吧”。
郑县长把文件放到一边,说:“好的,好。那我就不送啦”。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李世海在乡里忙的不可开交,先是征购提留,后是计划生育,两项中心工作折腾了三个多月,三秋工作刚扫尾,就开始了第四季度计划生育大普查和平原绿化达标县迎检工作,刚告一段落,1988年度省、市、县计划生育等各项工作检查验收纷纷登场,确实忙活了一阵子。
全县21个乡镇,郑西乡计划生育大月份引产54例,完成指标率91%,排名第三;计划生育超生费征收如期完成,排名第二;征购提留除一个村因领导班子出了点意外,没有收齐外,其余19个村全部收缴入库,排名第五。除此之外,省级平原绿化达标县通过验收;滏漳县计划生育工作在全市排名向前进了一位,这些综合性工作都与乡镇的努力分不开,总的来讲,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人事安排,历来是民间最爱捉摸的内容,素有传统的滏漳当然也不例外。
干部考察一开始,滏漳坊间的各种传闻骤起。在一些传言中,部分科局和乡镇一把手人选似乎早有定论。更有甚者,有好事之徒还煞有介事地标出若干职务的价码。当然,有细心之人察觉到,那段日子名牌高档香烟居然在滏漳十分紧俏,甚至一度断档。这些烟每条售价在四、五百元左右,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抽得起的。
按照常规流程,班子考察结束之后,便由考察组自行整理材料,经组织部部务会汇总再集中向县委常委们汇报。接下来,按照干部管理权限,组织部结合征求来的其他领导的意见,提出科局单位和乡镇副科级以上干部的调整方案,最后交由常委会讨论。
但是,滏漳却有着不成文的惯例。比如在组织部提出人事调整方案之前,必须先经书记办公会定调子。所谓的书记办公会是由县委书记、副书记、组织部长参加的会议,也是滏漳人经常所说的小常委会。据个别有心之人专门做过的统计,历届以来小常委会定的调子在常委会出现改动的机率近趋于零。
周一下午,县委秦万轩书记让秘书通知两个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到他办公室开书记办公会,并告知秘书,他们开会期间不接受任何人来访,特殊情况给我打电话。
秦万轩,今年53岁,高个子,端端正正的长方脸上,横着一对粗眉,微皱的眉头下闪动着一双精明的、热乎乎的眼睛。他面色红润,长得很魁梧,高高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明亮的眼睛像一面镜子,仿佛能够照出他人一丝一毫的过错。他说话声音洪亮。如果论官相,算是一个看得出很有官相的官员。1988年从辉县县长调任县委书记,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气质。
滏漳县委的配置是一正两副,郑县长是副书记,另一个副书记胡俊海,分管组宣建是专职副书记,组织部长黄英平。
人到齐后,秦万轩开门见山说,“我来滏漳时间不长,对全县的干部状况不甚了解,还要仰仗在位的主要领导点拨。”客套过后,马新山直奔主题,说,“今天书记办公会的主要议题是关于县直单位和乡镇领导班子人事调整问题,就这个问题,我谈一下个人的意见,这次人事调整, 书记办公会先定个调子,交由黄部长他们组织考察后,拿出一个调整方案,然后提交常委会讨论通过”。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起身从茶几上拿起中华烟给每人散了一支,黄部长不抽,起身将门口的排风扇打开。
秦万轩说,“这次人事调整,我的意见是不搞全面开花,只搞局部调整,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适当调整”。接着谈了调整的范围和提拔上位的职数,并提出了公安局、人事局和教育局的局长人选及三个乡镇的书记人选。接下来说:“这是我的个人意见,各位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商榷,同时还请各位推荐一下其他职位的人选”。说完端起水杯喝起茶来,大家陷入了深思中。
几个人心里明白,书记把几个重要部门和几个主要乡镇“一把手”安置好,这是“班长”明显在拢权。把有限的几个推荐指标留个他们三个,还有拉统一战线,组建联合政府的嫌疑。
秦万轩客气的说:“请邵勇同志先谈谈吧。”明显有给县长留机会的意思。
“好的,我原则上同意万轩同志提出的这次人事调整的原则,同意划定的调整范围和提拔上位的职数,也同意万轩同志提出的三个局局长和三个乡镇书记的人选建议名单。至于其他人选,我提两个。一是民政局的王局长已到切线年龄,该退下来,我提议让郝庄乡的书记谢乾坤接任民政局局长。乾坤同志之前担任过民政局副局长,民政工作比较熟悉,县里今年想从上级民政部门争取一些资金建老年康复中心,觉着让他干比较合适,而且,我觉着他的性格也适合干民政工作。第二个是,既然郝庄乡的书记安排到民政局当局长,那就让乡长李世海上位接任书记一职。我观察过了,李世海的综合素质还是不错的,一二把手配合默契,这几年经过历练也成熟了不少,尤其是今年郝庄乡的工作一直排名在前,有干劲,有魄力,像这样的中青年干部应该提拔使用。好啦,别的没有了,有不同意见可以交流”。
县长的发言,秦万轩比较满意,没容多想,立马表态说:“邵勇同志的发言很好,问题考虑的很周到,我同意邵勇同志提出的两个人选,就让谢乾坤任民政局长,李世海任郝庄乡党委书记。”
轮到副书记胡俊海发言,为达到把自己的一个关系不错的部下从乡镇长的位置上提升至书记,先做好铺垫,首先肯定马新山书记的调整意见,然后提出调整上位的人选,大家没有意见,获得通过。
最后是组织部的黄部长,做法如同一辙,也达到了自己的预期目的。
一个月后,县委常委会召开,组织部上会的人事调整方案,除个别调整外,总体获得通过。李世海如愿坐升党委书记。
第五章 宅基地纠纷
生活就像春天一样,哪能没有风雨,哪能不经历沧桑?而我们需要的正是那种无畏风雨的精神,勇敢面对,在伤感的时候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何况细雨会替你洗净伤口,清风会为你将皱纹抚平。
二十多年过去了,早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原先年长的过世了,年少的长成了青年,青年长成了壮年,壮年人变成了年长的,一代接一代,生生不息。
牛顺已到而立之年,由一个十来岁的毛孩子长成了一个铮铮汉子。他三十五、六岁,浓眉大眼、黑里透红的脸庞,一米七二个头,眉毛长且坚硬,是个年轻力壮又有经济头脑的新型农民。长眉,在相学上是吉相,心比较细,人格优雅,理解别人,而且具有雄心壮志,有远见,能成就一番事业。卢顺性格鲜明,在他身上具有劳动人民许多优良的品质。他善良纯朴,热爱劳动,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和希望。他具有积极的斗争精神和坚韧不拔的斗争意志,平常好像能忍受一切委屈,但在他的性格中蕴藏有极其反抗的精神。他一贯要强和奋斗,不甘心受制于人的生活。35岁的他,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最小的才一岁多,他在县机械厂做临时工5年,1978年在乡亲们的影响下办起了家庭糖果加工厂,经过两年的努力,攒了些盖房的钱,计划将南院的四间西屋带门楼盖一盖,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农历正月二十五摊上了官司。
计划今年正月底盖南院的四间西屋带门楼,年前就找好了盖房班,过罢十五开槽挖地基、打夯,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二十四这一天,不到8点钟,邻村的盖房班就来了,掌尺的(大工头)带几个大工开始校水平、量尺寸、挂线,几个小工开始和灰、搬砖,天黑下班前砌墙十多层高。
第二天没有了那么多准备工作,砌垒的快了,半下午的时候砌到了三十多层。
就在这个时候,牛四的大闺女海英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到跟前把门楼南墙推倒一截墙,因为刚砌的墙,水泥砂浆还没有凝固,一推就倒了,再换一个地方,又推倒一溜的墙。
盖房班掌尺的忙喊来事主牛顺,牛顺一看急了,“大妮子你疯啦,咋把叔叔的墙推倒?”“你盖房占了俺的过道,不推倒你墙俺咋走。”牛顺一听说是占了她们家过道,火气噌噌地往上㴘。“啥,俺盖房占了你家的过道,这过道本来是俺让给你家的,俺有土地文书,你问问你爹,啥时候成了你家的过道了”。“我不管你那啥,你敢垒,俺就敢推,不留一丈宽你就盖不成”。
卢海英,十八、九岁,发育成熟早,丰胸阔腰,眉毛粗黑,长得憨里憨气的,来去风风火火,说话大大咧咧,说话办事有点二。该女子梳着一条大辫子,黑亮黑亮的,浓浓的眉毛下嵌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看脸庞还说的过,一个身量不高、胸脯颇为丰满的年轻女子。在她身上很难找到传统女性所具有的柔美和娇艳,更多的是像男子一般的强悍,间接塑造了一个对上不恭对下不爱,霸道无理、泼辣蛮横的典型的泼妇形象。
有道是:“好男不和女斗”,再说毕竟还是个孩子,卢顺绕过卢海英直接去找了卢四,进门嚷嚷道:“四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咋叫闺女把我们家新垒的墙推倒,你这是给谁摆难看呢?”
卢四说话紧促语,平时还好点,一着急说话就有点结巴,想说说不出来 ,磕磕巴巴 ,一句话重复好久,说话很吃力很费劲,自己着急听的人更着急。
他一双眼睛直盯着卢顺,他喉结动了半天,终于开口了:“顺……顺弟……”他的脸颊憋得通红,两只手也不安地拽着衣襟,脖子使劲地向前伸着,仿佛喉咙里卡着了什么东西。“今天……今天咱就把……你……你盖房的事念叨念叨!”说完后,他像完成了一件大事般长舒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念叨的,东墙七寸潲我留够了数,南墙七尺过道该擅的都擅了,你说吧还有什么事?”
这个时候,卢四的媳妇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带字的纸递给卢四说:“老四,你把这个拿给卢顺兄弟看一看。”
卢四媳妇贾金华,四十七岁,大卢四两岁,虽然身材不高,但她五官分明,瓜子型的脸庞长得俊美。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柳叶眉下长着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多意。高挺的鼻子,笑的时候嘴唇微微上翘,给人一种不太愉快的感觉。
卢四解释说:“老弟,是……是这样,过年时,家……家里人拾掇家的时候,从俺爷爷住过的屋子里找……找到了一张俺爷爷跟你爷爷签订的地契文书,说……说是俺爷爷用三担小麦买了你们家一丈宽的过道。也就是说你现在……现在盖的房子除留出的七尺过道外,还占了俺三尺过道。”
“这,这四哥,你不是发高烧说胡话吧?你忘了,十年前你家街门改成朝西走,因为七尺过道折腾了多长时间,要不是俺姥爷一直劝我,你恐怕还走不成这过道,这咋突然长出个一丈的过道了呢?让我看看那张地契文书是怎么一回事?”
“你……你只能从一边看,不……不能经你手,万一给撕……撕了怎么办?”老四拿出那张文书,在一边幌着让卢顺看,净怕他撕了似的。
“这是1964年签的,我那个时候已经十岁了,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为啥我不知道这事呢?土地是国家的、村里的,没有经过村里同意,个人签个买卖文书,国家是不会承认的。再说了,摁手印的几个人都死了,咋能证明是他们签的?”
卢顺提出了疑问,卢四还在狡辩说:“恁爷爷摁……摁的可是手章戳……戳子,这可算是证明吧”。
“你再让我看看那个文书。”卢顺又仔细看了一遍,记住了,扭过头问卢四说:“四哥,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个房……房你现在不……不能盖,啥时候把过道退出来了,你……你啥时候盖”。
“你是没事找事吧。四哥,你想一想,十年前,你们弟兄几个为了你有个后,听信风水先生一句话,坚决把街门改成朝西走,为这费尽了心机,强行霸占我的庄子当过道,那个时候咋不拿出这个文书呢?当时要是有这么个东西还用动这么多的心思啊。事实证明你们弟兄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恰恰说明了根本就没有这种事。四哥,我可以帮助你回忆一下当年自风水先生来了之后,咱们两家发生的一些事情”。卢顺帮助卢四把以前的一些事情翻腾了出来……
卢四的庄宅在卢顺庄宅的东边,中间隔着一堵墙,分走东西两个过道,老百姓都叫它“背死靠”庄宅。庄宅坐北朝南,盖有五间堂屋,三间东屋,三间南屋带门楼,南头留了个闷头过道,街门朝南。
1963年特大洪水,生产队的牲口棚倒塌,牲口进村饲养,临时雇用卢家的老宅子(当时还是老伙的,还没有分家给卢四)寄养牲口,老宅子上有五间旧北屋,原来街门朝东。饲养员的家在村西头住着。为回家方便,将两家南头中间快碱透的土墙推倒一个豁子,日子长了,卢顺的空宅基地上盘出了一条路。1966年分家卢四得了这片宅基,翻盖旧房改成了街门朝南,南头留了个闷头过道向东走,可他西墙口未垒,也可从卢顺空宅基盘出的路上走,开始卢顺让卢四把西墙口堵上不让其向西走,卢四百般求饶,说顺弟你啥时候盖房,四哥我立马把西墙口堵上,因是远门的自家弟兄就由着他两边走。
1980年的春天,老四家请了一位风水先生,先看坟地后看庄宅,说是问题出在大门上,因为门犹如人的鼻、口,是纳气的关键,所以说门向最重要,必须把大门开在向星的生旺方或合于‘城门诀’的方位,原先走南门,过道窄别说,还拐个90°直弯,风水不好进,加上人家的院子长,有些风水被吸走了,两家挨着住,人家三个儿子,你们是三个闺女,这就说明了问题出在了哪?其实西方是有利于吸财的,它在风水学中就是象征着收获和金旺的一个方位,所以房子的大门朝向西方是十分有利于家中聚集财运的;大门朝向西方也是有十分利于促进子女姻缘运势的发展的,如果家中小孩有着类似需求和困扰的,那么朝向正西方是非常适合的方位。只有改走西门,做到合理布局才可以做到人财两旺。
现在的人非常自私,一旦自己挤上车就大喊“满了满了”使劲往外推后面要上车的人,恨不得他们都搭不上。认为和人拉开差距才有值得炫耀的资本,不把别人踩在脚底下都不能显示自己成功。
人,天性里就都带有点利我的自私性,在这俗世里穿行又沾染了大众化的私利心,凡事习惯从自己的利益、喜好和角度出发去看待和处理问题。可说句实在话,这样做除非个人素质高,不然定会或多或少做出些有背常理的事儿来。说到宅基纠纷,卢四纯属故意而为之,两口子听信风水先生一派胡言,决意要改走西门。街门朝西,除了占卢顺宅基地当过道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可他是个小心眼的人,既不愿意为五斗米折腰求卢顺让条道,又不愿意出钱出地买通过道。仗着自己家人多势众,眼瞅着卢顺单枪匹马斗不过他们,想来个霸王硬上弓,说白了就是要强行霸占的意思。
为这事他们两口子跑到县医院找到卢建文,诉说了一场,尤其是老四媳妇,一把鼻子一把泪的,一个劲的缠着卢建文。“大哥,老辈人说‘有父从父,没父从兄。’家里老人死的早,您是大哥,您是咱们家里的顶门棍,就应该您来拿主意,再说,大哥也是有官位的人,这事您应该把它罩起来,您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一娘同袍的兄弟当绝户头吧”。
卢建文安慰弟妹说:“弟妹啊,不要这样,哭哭啼啼也解决不了问题,等礼拜天你三哥从丛台回来了,咱们开个家庭会,一块商量该怎么办?”
周六晚上,老大卢建文、老三卢建斌、老四卢建杰按照约定时间来到老二卢建武家里,老二媳妇把茶壶和茶杯放到洗碗盆中洗刷了一遍,然后沏上茶,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知道弟兄们要商量事情,就回到里屋卧室内。
卢建文从中山装的下兜里掏出两盒红塔山香烟放在桌子上让兄弟们抽,他给每人倒上茶水,然后开场白,说:“世上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天把弟兄们召集一块,是要商量老四家里的事,前两天,老四和他媳妇跑到县医院找到我,又是哭又是闹的,说是他们家请了一位风水先生,先看了看咱家的祖坟说风水还不差,看阳宅说风水不济,提出要想人丁兴旺,就得把门朝南改成走西门。我买城关那两片庄子盖房时也看过风水,听风水先生说过,不同的地理位置大门朝向也是有所不同的,一般来说大门朝西风水则荫及子孙,较为适合想造福后代的人家。老四这里仨闺女,今年都三十大几了,再不想办法就没有机会了。我想不行就按风水先生说的改成门朝西,看几位老弟有啥意见?”
卢建武,卢家老二,县医院普外科医生,今年五十岁,看去倒像四十多岁的人。长得白净,中等个子,他的面孔有点清瘦,颧骨微高。眉毛下有一双明亮精剔的大眼睛,他的嘴唇微微上翘,鼻子上还有些皱纹,笑的时候瞪着大眼睛。
卢建斌,四十八岁,卢家老三,身高一米七二,四方脸庞,爽朗的神情之中透出热情。性格直爽,言而有信。丛台市汉光机械厂职工,是一名铆焊工。尽管同卢顺年纪相差一轮,没当工人之前在家务农,从小就跟卢顺说的来,常在一起玩,他们家兄弟姊妹多,晚上没少在卢顺家睡觉住宿。
为了赢得哥哥们的同情心,老四把媳妇教他话说了出来,“老……老人间说过,‘三十有儿……有儿是个儿,四十有儿……有儿半个儿,五十……五十有儿爹是儿’,这事要办就得早办,晚了……晚了就没意思了”。
“是啊,俗话说‘穷改门,富拔坟’。这个穷改门不是说家里败了,家里穷的叮当响了才想起来要改门,而是家里有了灾,有了难,想要通过改门来改变尴尬的现状,我同意改门。”老二明确表态同意改走西门。
这时候,老三卢建斌诧异地问道:“大哥、二哥,说改门就改门,朝西走又没有咱家的地儿,从哪里走?总不能飞着过去吧”。
老四回答说:“从卢顺庄子的南头走”。
老三问:“跟卢顺打过招呼啦?”
老四回答说:“还没有”。
“你是打算买,还是要用啥换?”
“不买也……也不换,到时候跟卢顺说说,让……让走都好看,不让走就强走,咋的说现在也是空庄子,又有一条攀……攀成的现成的路,不让走又能咋的”。
“老四,你当还是旧社会,你当还是以前的土匪老砸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呀。想从人家的庄子上走过道,不事先跟人家协商好,这不是明欺负人那”。
“这也是逼的……逼的,不改门对家里不好,改吧又怕卢顺……卢顺不同意,怕这怕那啥也弄不成”。
“四弟说得是,人就是个贱种,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有时候你出其不意地做了,说不准就就磨磨便成了。”卢建文赞同老四的观点。
卢建斌不赞成他们的观点,他担心把事情弄大了不好收场。卢建文却一意孤行,向弟兄们鼓吹歪理邪说,“中国历来是个熟人社会,是熟人啥都好办,不是熟人,自己去办事心里就没底。就咱们的社会关系,这些事好摆平!”
卢老大说的天花乱坠,卢建斌还是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说:“老四,盖房子前一定要找卢顺沟通商量好,赔人家点钱,钱不够三哥给你拿,不能装傻充楞,好赖和卢顺是远门自家的兄弟,不能让乡亲们笑话咱老卢家”。
卢建武接过卢建斌的话头,说:“按理说是该这样做,如果咱提出来人家硬是不同意,那咱怎么办?我想倒不如来个先斩后奏,等生米做成熟饭了再说”。
“我看行,改走西门已成定局,咱不妨来个出其不意,趁卢顺家人不在家,把间界沟挖好,他肯定来找,到时候说两句软话,看他是个什么表现。论打架独苗一根,论外边关系跟咱比差得远,就是告到上边也不好使,不怕,有啥事大哥我兜着”。
既然老大这样说,其他人也没啥可说的。尽管老三卢建斌不同意这么做,最后还是少数服从多数通过决议,强行占过道。
三月初十是卢顺媳妇娘家过庙会的日子,卢四与卢顺是对门首户的近邻,又是远门自家的,平时两家关系不错,自然对这个日子印象深刻。他清楚初十这一天,卢顺两口子肯定要去丈母娘家赶会,而且早去晚归,有一定的时间空间。
避免惊动卢顺,卢四专门从外村找了几个亲戚来家里帮工。初九这一天,把南屋和街门楼掀平后往外清理碎砖烂瓦。
初十这一天,卢顺两口子不到9点钟,就一人骑上一辆自行车,卢顺驼着5岁大的大儿子,媳妇高兰英驮着两岁半的小儿子心驰神往地去赵王堡赶会走了。
卢顺媳妇高兰英,比卢顺小一岁,当下35岁,中等身材,齐耳的短发,谦和的笑容,素净的衣着,头发下面那天鹅般的黑眉,分明地、弓儿似的、婀娜地弯曲着,眉毛下有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小时候娘家孩子多,作为长女,小学没毕业就在家看孩子。婚后生育三个孩子,清一色男孩,一举改变了卢家三辈单传的人生格局,给家族兴旺带来了希望。
卢四眼盯着卢顺两口子出门赶会走了,忙把人叫过来,按走西门的格局布置撒灰线,挖间界沟,为了赶时间,他们争分夺秒拼命干,半下午的光景就把地基夯完了。
近两、三年卢顺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有着心想事成的感觉,第一胎生了个儿子,打心里盼着下一胎还是个儿子。他们家到卢顺这一辈已经是三代单传了,对男孩到渴望比任何家庭都强烈。说来也争气,前年生二胎,又是个大胖小子,可把他们两口子乐颠了,小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两个人驼着孩子悠然自得瞪着自行车沿着民有渠堤顶路走着。田野上,麦苗青青,一望无边,仿佛绿色的波浪;路边的小草破土而出,嫩嫩的,绿绿的,更显得生机勃勃,它们不再是干枯的土黄色,而是渐渐地变成了幽幽的绿色。一阵阵春风掠过,给人以暖暖的感觉。
庙会上多是布料衣服,家常用品,大多都是平时需要又不太容易采购的物件。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赶庙会最主要的目的是采购,然后是串亲戚,联络感情,吃点好的,男性的亲戚朋友还要支上桌子,好酒好菜,喝上几杯,所以赶庙会的人特别多,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
说到庙会,不得不提过会时必然要吃的两顿饭,多少年了这个传统一直未变。中午这顿饭是大餐,大锅熬菜绝对是舌尖上的美味。猪肉、粉条、海带、豆腐、丸子,加时令蔬菜,就像是草根版的佛跳墙。中午饭之后,人们就去庙会上串串,买心仪的东西。晚饭因为要赶路回家,一般会提前,主人会早早备好,以便有的亲戚朋友提前离开,一般是面条,打卤面,也是十分令人回味的。吃饱喝足,亲友们互相告别,踏上了回家的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一点不假。让卢顺两口子万万没有想到的,等他们从亲戚家吃过二顿饭回来,卢四的街门要改成门朝西。
卢顺赶会回来,路过南边空宅基地时,突然发现卢四盖房的间界沟(地基槽)怎么朝西挖了?他停下来,把大儿子从车上抱下来交给她妈妈,自己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向卢四家走去。现场一看,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使卢顺大吃一惊,惊恐地瞪大眼睛,呆若木鸡似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此时的卢顺恼羞成怒,喊着就去找卢四,“老四,老四,你给我出来,你出来说说,这时候卢四听到喊声忙迎出来,说:“哎呀,是……是顺弟呀,别着急,来进屋,四哥给……给你解释解释”。
“老四,你这是唱的哪一出?现在整了个街门朝西,而且趁我们串亲戚不在家干的,你这是啥意思?你跟我说说”。
“顺……顺弟呀,你……你别多想,这不是头几天,小孩的姥……姥爷给找了个风水先生看了看庄子嘛,说是如果不……不改街门,就哺不了小子,人……人烟不旺,不就成了绝户头了。实……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改走……改走西门,占你庄子当过道。老弟,四哥对不住你。这样,你……你啥时候盖房,我就给你退……退回去,我说到做到”。
高兰英把两个孩子交给南院二大娘看管,也快步赶到卢四门前,看到挖好的门楼间界是朝西走向,卢顺正跟卢四争吵着。此时的高兰英真的生气了,双手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着。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就要爆炸似的,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脸涨的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后,那样子就像一个愤怒的孙二娘。她鼻孔撑得好大,鼻翼一张一噏,呼出来的气,就像气管子放出来似的,呼呼有声。原本不太大的眼睛一下子瞪的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卢四,眼中喷出的一团火 ,仿佛要烧掉面前的‘敌人’。右手抡起落下指着卢四怒吼道:“卢老四,你还是不是人,改街门往西走,趁我们赶会不在家,偷偷摸摸把间界打好,你就称不起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更称不起当这个四哥。我说这两天你们家窜忙的都是亲戚,没有乡亲们来,原来是有目的的。你们两口子好好想一想,我和卢顺哪里对不住你们,也不想想,这种事能行得通吗?你们两口子就不怕亏心遇到响雷天叫龙给爪了”。
说这话,激怒了卢四,也激怒了在屋子里憋着的卢四媳妇贾金华。
前边卢顺喊卢四出去,她还有点顾忌,毕竟他们那样做不地道,深知理亏,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任由他们两个男人在外边吵嚷,等吵嚷够了再说。刚才听到高兰英在外边叫阵,实在在屋里坐不住了,一股子烦躁劲迸发出来。贾金华身穿深红色长褂外套、抡着胳膊,气汹汹地从屋子里蹦窜出来,嘴里一连串地叫着,那没有系扣的衣襟敞开怀,向两边呼扇着,两只硕大的乳房像两只大碗,把里面穿的绿色绸缎小薄袄顶得老高,迎着太阳,发出耀眼的绿光,院内看热闹的一些胆子小的孩子一溜烟儿往外跑去。
两个女人说时迟那时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一起,卢四觉着自己理亏,不想把事情闹大,赶紧把自己媳妇抓住往家里拉,贾金华不依不饶,跺着脚在叫喊。
外边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卢四硬是把贾金华拖到了屋子里,这边的邻居也把高兰英拽到了家里,这场闹剧才平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卢四要强占卢顺庄子当过道的消息当天就在卢庄村传开了,本村的姥爷晚上来到外甥家看看是什么情况,当清楚事实真相后,反倒劝卢顺说:“顺子,既然人家背着你把间界都弄好了,那就是大主意要占咱的庄子当过道,看来这不单单是卢四家的事情了,已经牵扯到他们弟兄几个,如果你执意不让他们占,那就把人得罪死了。他们人多势众,你单身匹马不是他们的对手,以后恐怕要受他们的气”。
话是这么说,可姥爷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必定对方在欺负人。不过为了给外甥今后留条后路,思想工作还得做,他稳了稳情绪接着说:“你爹娘死得早,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姥爷不会跟你一辈子的,路还得自己走。咱庄子比他们的长,让出七尺过道没啥妨碍。听姥爷一句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千万别跟这小人计较”。
姥爷的话说的有道理,可卢顺二十五、六岁,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咽不下这口气,说什么也不肯给卢四让过道。姥爷连劝了三天,卢顺还是拽着疙瘩不松口,只好把老支书卢福海叫到家里,两个人轮番劝道,好说歹说,卢顺才算松了口。
姥爷看着这一切,那额头上饱经风霜的皱纹似乎在这一瞬间舒展开来,一双眼睛早已眯成了弯弯的月牙,苍老的嘴角露出一丝慈祥和欣慰,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第六章 性偶像
在中国,“家花没有野花香”已被大多数人念叨成了一句所谓的名言,还有一句俗语称“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如同两个小孩在一起玩久了,相互生厌;而别人的老婆不常在身边,新鲜感一直吊着胃口,感觉不出这是距离美在吸引着自己。
人也怪了,谁都不愿意自己的老婆被别人睡,而多数人又想着品尝别人老婆的滋味。究其思想根源,这应该是男人的“审美疲劳”特性导致的。
家里的女人每天都看得见、摸得着,彼此看透了所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感觉平淡如水,没有了当初的激情和好奇。说白了,家花闻惯了,俗了;野花新鲜,刺激。
之所以有“家花不如野花香”的说法,是因为当爱已成为习惯的时候,男人不由自主地对老婆感觉审美疲劳,而对于围城外的女性却感到充满诱惑。
成功的男人都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 其中有双方亲戚、双方的朋友 。一个家庭是一个整体, 男人一般不想放弃,但是男人又是喜欢刺激、喜欢不同感觉女人的高级动物,家里的花时间长了,会有审美疲劳,而在外面采野花也只是放松自己或者让生活充满刺激的一种方式。不放弃家里的,是因为社会地位不允许或者道德准则的约束,如果放弃会造成社会地位受影响。而且大多数男人也没有觉得包养情妇或找小三、小四算多好 只不过贪恋那种特刺激的感觉吧。
尤其是当官的有权有钱有势力,具有开发女人的资本和能力,为他们玩弄女人提供了丰富的物资基础和良好的生存环境。据说他们奉行的内训是:“在家红旗不倒,在外彩旗飘飘”。
郑绍勇和爱人结婚二十年,相处早已没了当初热恋时的激情与新鲜感,更不用提晚上夫妻之间那点事了。
自打结识了李艳茹,性福生活指数大幅度提高,李艳茹成了他的性偶像。
在以后的日子里,向爱人交公粮的时候,他身下骑得是梦幻中的李艳茹,郑邵勇的眼前就会浮现出李艳茹迷人的身姿,和眼前清瘦病态的老婆形成了鲜明对比!
郑绍勇每次交公粮时,就得把李艳茹当成性偶像,充分发挥想象。如果没有性欲,就闭上眼睛幻想一下。可以想象李艳茹的圆屁股,可以想象李艳茹的两个丰乳,还可以想象李艳茹松软的三角地带,也可以想象不同的性爱场景。小二弟勃起,性幻想堪比“摇头丸”,很快能让自己进入状态。夫妻还可以相互配合,边幻想边行动,“演出”一场激情大战。
现在郑绍勇每半月左右交一次公粮,剩下的都交给了李艳茹。
这一次交公粮,郑绍勇提前做功课,他打开壁灯,关上大灯,躺在被窝里闭上眼睛幻想,想象李艳茹曲线玲珑的身材,高耸的乳房,浑圆的屁股,两条雪白的大腿,片刻下身就有了反应,等小二弟勃起,掀开爱人被子,扒掉内裤,骑到老婆的身上,迅速进入她的三角防区。变换着姿势上下抽动,寻求着刺激点。
老婆惊讶地叫到:“老郑,今天你是怎么啦,这么的骁勇?”
郑绍勇也不和她搭话,只是起劲的动作着。仿佛身子底下,真的是李艳茹一样……
一个四十多岁的已经松弛了的躯体在家里这样摇来摆去,对男人来说,绝对是一个灾难。郑绍勇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和爱人将就一番,算是完成一个男人必须交的作业。灯一拉,怀里抱着她,心里想着别人,也不算是一件不愉快的事。
其实,这男人跟女人之间的这种事,也没什么新鲜好奇的,在原始时代,只不过是雄性动物发情的时候,想要把自己的阳气找个舒适的地方宣泄一下,为繁衍下一代走个程序而已。可是历经千年,随着人类进化的速度,这种小事的档次倒是提高了不少,很多人在这方面做足了功课,只要你有钱有势,就可以每天来享受高质量的排泄服务。
男女之间,虽然说日久生情,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性爱也容易变得平淡。再美味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味的。有人把婚姻比作一座围城,外边的人想进来,里边的人想出去,里边的羡慕外边的,外边的羡慕里边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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