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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续写

作者:章社友 阅读:958 次更新:2024-04-11 举报
       

  乔典运文集第四卷《命运》及临别人世的《问天》《别无选择》是他在与可恶的病魔搏斗中尚未彻底完成的大作。我这个人很顽固从来不相信什么命运,可活到乔典运老师告别人世的时间(生于1930一卒于1997,67岁)67岁的我,却不得不相信″命运″。因为″命运″和历史一样有着惊人的相似和巧合之处。乔典运老师《命运》开卷是这样写的一一"我没有创作经验,只有创作体会。我是一九五四年开始写作的,这一年我得了肺结核……开始学写作就没想着当作家,也没有听说过‘作家'这两个字……"

乔典运文集第四卷《命运》及临别人世的《问天》《别无选择》是他在与可恶的病魔搏斗中尚未彻底完成的大作。我这个人很顽固从来不相信什么命运,可活到乔典运老师告别人世的时间(生于1930一卒于1997,67岁)67岁的我,却不得不相信″命运″。因为″命运″和历史一样有着惊人的相似和巧合之处。

  乔典运老师《命运》开卷是这样写的一一"我没有创作经验,只有创作体会。我是一九五四年开始写作的,这一年我得了肺结核……开始学写作就没想着当作家,也没有听说过‘作家'这两个字……"

乔典运老师是一九五四年开始学写作,而我就在乔老师学写作的一九五四年降生在西峡县五里桥公社北堂大队三里湾队乔典运老师的祖居里(解放后土改时分得的)。这不能说这不是历史的巧合吧?我出生后就患上了百日咳(肺炎),这和乔典运老师一九五四年的肺结核巧合如出一辙,尤其的相似。我无意强拉乔典运老师这个文学大家来张扬我自己(这也是不可能強拉硬拽的),但我出生的年份一九五四年正是乔典运老师学写作的当年,乔老师得肺结核,我得百日咳{肺炎)能有如此巧合吗?我一九五四年(甲午年)出生,属马,2021年周岁六十七岁,这出生是不能更改的事实吧?编都编不成。


  我的作品开始崭露头角是一九九七年,这一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举行全国计划生育广播征文表彰会我作为全国业余优秀通讯员代表进京在人民大会堂参加表彰会受到了国务委员彭佩云的亲切接见;我的电视剧《农家新歌》央视拟投拍,而一九九七年恰逢豫军文豪乔典运老师逝世。我刚崭露头角,乔老师就在这一年离开了大家。无独有偶一九七年乔老师逝世  ,我问世,事情就如此巧合。你说怪不怪呢?

  后来,乔老师又托梦给我,说他的灵附在我身上,让我继承他的遗志。日后,成为名符其实的大作家,当时,(我并不是作家呢)

这些似乎迷信的东西,我是不屑一顾的。然而、我虽遭排斥,遭嫉妒,多有争议,但,还是神使鬼差的成了全国闻名的作家,我想乔典运老师托的梦,说的话真个是应验在我的身上了。

   乔典运老师后来的″命运″如何昵?大家拜读过乔老师的大作,心里清楚乔老师在文革期间挨批斗,饱尝"四人帮″的迫害之苦,而我呢,出生在乔老师的祖居里也同样遭遇″四人帮″的迫害,挨批斗、住监牢……乔典运老师没有想到当"作家″,然而,他成了闻名全国的大作家,乔老师说.这是《别无选择》。而我呢,更是连做梦都没有想过当什么作家,结果呢,出生在乔老师的祖居里,竟然神使鬼差的也成了″农民作家"。说良心话,我真是害怕人们喊我″作家",因为这样对我很不好,乔典运老师不想当作家却成为作家,名符其实。而我出生在他的祖居里也成了"作家″这算怎么回事呢?人们会怎么看待我呢?乔老师的后代会怎么想呢?可是,人们不管这些,舆论不理这些。


”那个宅子出作家呀";″那个宅子是块风水宝地出人才呀!乔典运是全国著名作家,现在章社友也成了农民作家了,他生在出作家的宅子里也成了作家了,他得了乔典运的灵感了……"这些言论铺天盖地而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管你愿不愿意,更不理我害怕人们这样喊我是作家,这样的舆论甚嚣尘上,与日俱增。为此,我严重的失眠了,我挖空心思的想,为何就这样巧呢?我出生在乔老师的祖居里完全可以选择不当作家的,因为乔老师是作家,我就不应该也是作家,乔老师因为成了作家,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不幸和灾难,我也同样遭受乔老师同样的《命运》,而这些同样的遭遇对我实在不公平!难道还继续遭遇不公平吗?″四人帮″早就粉碎了,我不应该再让乌云笼罩,应该拨云见日。于是,我开始回忆我如何《别无选择》也成了不想成作家而偏成为作家的原因,回忆续写我和乔老师同样的《命运》。


乔典运老师是一九五四年开始学写作,而我就在乔老师学写作的一九五四年降生在西峡县五里桥公社北堂大队三里湾队乔典运老师的祖居里(解放后土改时分得的)。这不能说这不是历史的巧合吧?我出生后就患上了百日咳(肺炎),这和乔典运老师一九五四年的肺结核巧合如出一辙,尤其的相似。我无意强拉乔典运老师这个文学大家来张扬我自己(这也是不可能強拉硬拽的),但我出生的年份一九五四年正是乔典运老师学写作的当年,乔老师得肺结核,我得百日咳{肺炎)能有如此巧合吗?我一九五四年(甲午年)出生,属马,2021年周岁六十七岁,这出生是不能更改的事实吧?编都编不成。

   乔典运老师后来的″命运″如何昵?大家拜读过乔老师的大作,心里清楚乔老师在文革期间挨批斗,饱尝"四人帮″的迫害之苦,而我呢,出生在乔老师的祖居里也同样遭遇″四人帮″的迫害,挨批斗、住监牢……乔典运老师没有想到当"作家″,然而,他成了闻名全国的大作家,乔老师说.这是《别无选择》。而我呢,更是连做梦都没有想过当什么作家,结果呢,出生在乔老师的祖居里,竟然神使鬼差的也成了″农民作家"。说良心话,我真是害怕人们喊我″作家",因为这样对我很不好,乔典运老师不想当作家却成为作家,名符其实。而我出生在他的祖居里也成了"作家″这算怎么回事呢?人们会怎么看待我呢?乔老师的后代会怎么想呢?可是,人们不管这些,舆论不理这些。

   ”那个宅子出作家呀";″那个宅子是块风水宝地出人才呀!乔典运是全国著名作家,现在章社友也成了农民作家了,他生在出作家的宅子里也成了作家了,他得了乔典运的灵感了……"这些言论铺天盖地而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管你愿不愿意,更不理我害怕人们这样喊我是作家,这样的舆论甚嚣尘上,与日俱增。为此,我严重的失眠了,我挖空心思的想,为何就这样巧呢?我出生在乔老师的祖居里完全可以选择不当作家的,因为乔老师是作家,我就不应该也是作家,乔老师因为成了作家,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不幸和灾难,我也同样遭受乔老师同样的《命运》,而这些同样的遭遇对我实在不公平!难道还继续遭遇不公平吗?″四人帮″早就粉碎了,我不应该再让乌云笼罩,应该拨云见日。于是,我开始回忆我如何《别无选择》也成了不想成作家而偏成为作家的原因,回忆续写我和乔老师同样的《命运》。

(一)

西峡县县中队的院里(西峡县原公安局看守所)有二十几间牢房,每间牢房里住着十几名各种类型的犯人,还有专门关押现行反革命和死囚犯的牢房。

每间牢房靠前墙一边的地上铺着麦秸,没有席,这就是犯人们睡觉的床铺。靠后墙一角修有粪池,可供犯人们大小便使用。犯人有大小便时可喊"报告解手”

每个间舍牢房门的下面有一个方框,这是开饭时专给犯人打饭时使用的。

前墙上用黑墨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左边墙上写着:"只许规规矩矩、不许乱说乱动。"

右边墙上写着:"只要改恶从善、都有自己的前途。

后面的墙上写着:"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受蒙蔽者无罪、反戈一击有功。“

监舍里的犯人每人都排上号,犯人之间只许叫号,决不充许互通姓名

我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主犯″羁押在西峡县县中队大院里的看守所一舍,排号为六号。

我是一九七五年公历二月二十日农历正月初七被叫到五里桥公社的。在公社住了十日后于三月一日被依法逮捕关进牢房的。和我一起被关进牢房的还有我的母亲和三姑奶奶。母亲六十五岁、三姑奶奶七十九岁,我刚满二十一岁。

被捕入狱至今,我几乎没有睡过觉脑海里翻江倒海,回忆的镜头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展现在眼前一一

一九五四年农历十月初六,我出生在五里桥公社,北堂大队,三里湾生产队(原来三里湾和一河之隔的学沟是一个生产队,后又分队。)士改时分的地主乔太西的房屋里(乔典运老师的父亲。)因为正值初级社向高级社过渡,所以,父亲给我起名叫章社有,意思是我是在转社时出生的。

我刚懂事,便知道父亲是当时的北堂大队第一任党支部书记,父亲很积极很觉悟,工作特别忙,忙的几乎整天不回家。

那时适逢大办钢铁,父亲去了西峡县西坪公社,一去就是两年整,这两年把我寄在北堂大队托儿所里照看。由于父亲是支书,吃着点粮,因此,一九五八年吃食堂饿死人,得浮肿病,我家免遭其难。

孩提时代的我根红苗正,大家都叫我章大少爷,所以,我很顽皮,经常逃学,领着孩子们打架斗殴。但我记忆力特别强,有过目不忘的聪明天赋,常常是逃学后,老师罚站背书,我能倒背如流。

由于我太调皮捣蛋,不使管教,母亲就给我讲基督教《圣经》意思是想让我信主后学做循规蹈矩的好人。然而,我很叛逆,不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把母亲视若神明宝贝的《圣经》扔在锅灶里付之一炬。

……。

一九六六年,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爆发了。只有十二三岁还在小学六年级上学的我,对文革很懵懂,只知道学校不像之前那么严格,说起来还天天上学,但是,上学不上课了,大点年纪的学生胳膊上配戴红卫兵袖圈,我们年龄小的胳膊上配戴红小兵袖圈,接着看到的是斗老师,游斗地主分子,地主分子脖子上挂着碾盘,头上戴着尖三角帽子,帽子上写着他们的名字。

高音喇叭里整天高唱着″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序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反抗就斗争,就干社会主义……″

于是乎红卫兵造反了、公检法被砸烂了,革命干部被批斗了,住进了牛棚,被革命,被改造了……

此时此刻的我,幼小的心灵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但,不清楚突入其来的文化大革命究是怎么回事儿,只知道,隔天不隔日地跟着看看游斗地主分子的热闹,跟着瞎起哄。

接着我母亲也被拉去游斗(母亲是地主成分)紧接着父亲也被红卫兵批斗,我亲眼目睹到红卫兵拳打脚踢父母亲,并高声呼叫:″打倒地主分子杜晓涯,打倒包屁地主分子混进革命队伍的章怀德,杜晓涯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耳听目睹到父母亲和许多被批斗的人们,我的心灵受到极大伤害,我实在搞不明白,今天我斗你,明天你斗我,弄得一家人分几派,什么″摧资″″伏牛怒涛″等,相互造反,搞得家无宁日,不清楚这到底是啥路数?!

文化大革命刚开始,父亲就上到家里的房坡上用大锤砸房脊上的龙兽脊说这是破四旧。

我看到父亲天夭都要号召大家批斗地主分子和那些有学问的人们,还看到父亲像敬神一样在家里的墙上挖个洞,洞里放着毛主席的石膏像,门上印上"忠字″。

天天饭前领着大家唱″毛主席呀毛主席端起饭碗想起你,过去吃的糠和莱,现在吃的面和米。″

然后,敬祝毛主席万寿无彊,敬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

那些日子里,乔典运老师被多次批斗后,说是劳教,让他担大粪,放水牛,他把水牛就赶到三里湾的河叉里放(这道河也叫北小河,又名干河,这里原先水深草肥)我就去和乔老师一起放牛,听乔老师讲《三国演义》《岳飞传》《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乔典运老师知道的可真多,我实在搞不清楚,像这样有学问的人,为什么会遭受批斗呢?

有一天乔典运老师对我说:″社有啊,我是地主分子,你和我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不怕你爹揍你?″我很干脆地回答乔老师:"我不怕!你是个好人。我爹叫人家斗你,人家也会斗他!"

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应验我的话了,父母亲很快也被批斗了。

父母亲挨批斗,我也不能幸免,一次割草时掰了二棒包谷穗,被发现了,说我是有意识″偷掰了社会主义人民公社的包谷穗,想为父母亲翻案而被打得顺嘴流血……

1971年林彪事件发生后,对我打击很大,这不是万岁不离口,语录不离手,我们整天祝福的林副主席,毛主席的红色接班人吗?他怎么能会叛党叛国呢?

从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到1971年林彪叛党叛国,随着我年令的增长,那些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事情,我似乎已经能够辩别,我心里明白我们的中华民族正在遭受着史无前例的动乱。

1974年,我考进了西峡县高中,此时,文化大革命已进入了尾声,斗批改早已结束,轰轰烈烈地批林批孔运动又开始了。学生"复课闹革命"掀起了口诛笔伐批林批孔的高潮,我们西峡县高中的师生们天天结合批林,写批孔的大字报,批孔丘″克已复礼,礼、义、仁、智、信和三纲五常、忠孝节悌″,批林彪反党叛国的罪恶阴谋。

在批林批孔运动中又深入开展学习张铁生交白卷、学习黄帅反潮流精神,学校从批林批孔运动中转向批"师道尊严″运动。

这一下可就乱套了,刚刚结束的"批斗″又死灰复燃起来了,学生又拿老师开刀,批斗起老师的"师道尊严"来。

我实在是看不惯这种没有头绪没有希望的动乱局面,就写了自己捍卫尊重老师和对运动的看法,贴在校院里,谁料到就是这些实话实说的大实话为自已招来了噩运和横祸……

1974年后半年,我在高中师生们口诛笔伐批斗后,被西峡县公安局隔离审查。

(二)

″章社有,你要认清自己的反动实质

文化大革命和批林批孔运动都是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发动的。对防止修正主义、资本主义,是非常必要的完全及时的。而你哪,年纪轻轻的却对毛主席发动的伟大运动,表示不满,并且发表反动言论,你的言论,性质是非常恶劣的,非常反动的!你要好好反省自己,老实交待你的问题,争取从宽处理,不要抱着葫芦不开瓢,不能有侥幸心理蒙混过关的思想。这样对你自己是没有好处的……″

在隔离审查中,我离开了县高中,回到了家里。西峡县公安局预审股股长张纪栓就住在三里湾队,专门调查整理我的材料。每天吃过饭就把我叫到他住的地方让我老师坦白问题,写检查。张纪栓头发花白,个子很高大,所以,我就叫他″白头发老张”。

我离开学校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天天要去"白头发老张″那里看他瞪眼睛,拍桌子,使厉害。起初,面对他,我一句话都不说,因为我觉得他纯是在子丑寅卯,无中生有,我讨厌他啰嗦,恶心他唠叨不休。

"章社有啊!雪地里是埋不住死尸的你不要认为你不交待,就定不了你的罪,我们会照样处理你的啊!你态度好了,我们会从轻从宽处理你,你态度不老实了,从重从严处理你,两条路你自己选择吧!

你中你母亲基督教的毒太深了,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你要老实交待你母亲是如何向你灌输反动的基督教的,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你的罪行!章社有啊,你要明白呀,你们是披着宗教外衣进行反革命活动的反革命分子!

你才十几岁,能懂得什么吁?这不都是你母亲教唆你的吗?

你反对批林批孔运动就是反对党中央就是反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罪不容恕啊!你知道吗,嗯?!

我们党对犯了错误犯了罪的人的政策历来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首恶必办,肋从不问,受蒙辟者无罪,反戈一击有功。你是受了你母亲的蒙辟了,你要幡然恢悟,反戈一击,千万不能执迷不悟啊……″

在″白头发老张″叠叠不咻中,我有时也应付他几句,回答他,他说的我听不懂,说我没有错,冤屈。这可惹恼了张纪栓,他拍着小桌子大吼道:″章社有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自己所做所为犯下的罪,你不知道吗?我说过,雪地里是埋不住死尸的!你不交待,别人会交待后果你自负,就像你这样顽固不化死猪不怕热水烫的态度,我们非从严处理你不行!

这么长时间了,你就是认识不到自已所犯的严重罪行,对你的问题避重就轻,猫盖屎,鸡子尿湿柴,你这是叫什么态度啊!

共产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放过一个坏人。我们是不会冤枉你的!“

公安局预审股张纪栓面对一个才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拍桌子叫椅子,瞪眼睛使厉害,我回报他的只有闭口不言了,因为,顺横都是他的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我大声地对他说: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没啥给你好说的!

在以后的半年多里,任凭″白头发老张,“打雷彻闪,狂风暴雨,吼天震地,拳打脚踢,我再也不搭理他了……

1975年2月24日那天,苍天好像为我们呜不平,狂风大作,乌云滚滚,我和我母亲,三姑奶奶,被五花大绑,公安局民警前后左右荷枪实弹押着向五里桥小学操场而去,在这里宣布逮捕。

我记忆犹新,操场里人山人海,大约在万人左右。当我们被押进会场时,人们沸腾了,拥挤着看我们,我清楚的听见人们在大声议论:

″这老老少少能是反革命吗?″

″听说他们学鸡叫呢"

″不是学鸡叫,他们是学

鸡头叫啊″

″也真是的,这年月,信什么不好

偏去学什么鸡叫呢,没事找事啊?哎!"

"真是可怜这老老少少了″

当公安局宣布依法逮捕我们的时候会场上更哗然了,我就像是喝醉了酒,昏昏沉沉,脑子一片空白,人们的喧哗议论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就这样,我和母亲、三姑奶奶被投进了监牢,开始了漫长的牢狱生活……

(三)

″六号出!″

一舍牢房的门哗啦啦的响声打断了我的回忆,门开了。

公安局来提审我了,我随着预审股张纪栓来到审讯室。

″白头发老张″似乎假惺惺地怜悯道:

"章社有啊!在监狱里想家了吗?你看看,你纪年纪轻轻地,根红苗正,前途光明,却偏偏要逆历史潮流而动,反对毛主席、反对……″

此时此刻,我再也忍不住了,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狮子大吼道:

″你别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你别给我扣大帽子!毛主席发动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批林批孔运动都是正确的!我没有反对,也根本不会反对,但是,文化大革命中批斗曾经为中国解放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立过功劳的革命干部,这是完全错误的!砸烂公检法,自己就可以在没有法律约束下为所欲为,就可以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自己就可以做皇帝称王称霸,难道这是正确的吗?!

学校是学生学文化长知识的地方,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红色接班人

可是,文化大革命以来,学生不学习却起来造老师的反,学习什么张铁生交白卷,学习什么黄帅反潮流学习什么张玉芹不学ABC照样当革命接班人,不学习知识却学习交白卷英雄,不学习知识却学黄帅反潮流,老师不要了,知识不学了,中国会成为什么样子?这不是要亡党亡国吗?这难道也正常吗?这分明就是别有用心想篡党夺权的人在借着毛主席发动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搅混水,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以达到实现他们篡党篡国的罪恶阴谋!

如果说,文化大革命刚开始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随着年令的增长,我看清楚了文化大革命是怎么回事儿,既然我看明白了,我就要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何罪之有?时间和实践会证明我说的正确与否!历史会见证文化大革命的

功过是非,后人自有评说……"

″啪啪"

白头发老张使劲拍响了桌子。

他实在没有想到在他调查我期间一直缄默不语的我,在我被捕投进监狱的第一次审讯中爆发,我义正辞严连珠炮似的掷地有声的反问使他目瞪口呆,变脸失色,他恼羞成怒地大吼:

″章社有!你反革命气焰极为嚣张!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监狱你知道吗?!

在这里你只有老实交待你自己的犯罪事实,争取宽大处理,才是你唯一的出路,而不是你强词夺理狡辩的时候,你这样只会加重你的罪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这样顽固不化,到头来只能是自己搬砖砸了你自己的脚!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下去好好反省吧!″

审讯在极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自此,公安局就再也没有提审我了

半年后就是周总理、朱德、毛主席几个伟人逝世的一九七六年,西峡县检察院、法院提审后,就等着处理结果了,在检察院、法院提审中我又沉默不语了。

监狱被称为半个地狱一点也不假。

住监狱的人在监狱中不死也要脱层皮。

漫长而暗无天日的生活是你度日如年。

坐监坐监,除了每天早晚放风时间,能出去转转外,其它的时间就是坐监。

在监狱里面,就是煎熬你的耐心

考验熬炼你的意志,把监牢称为炼狱一点也不过分。

很多没有坚强信念和意志的人在监狱里受不了煎熬,精神就垮了,人也就疯了。因为监狱给人的就是极大的精神摧残。不少人从监牢出去以后,成了废人。

在监狱里,一天三顿饭都是能照见人影的菜糊汤,那菜是猪都不吃的莱,还要时常遭受看监的打骂,折磨。如果遇见好一点的看守,还能按时睡觉,遇到坏一点的看守,那可就倒了血霉了,你就二十四小时不得睡觉。

七十年代的监狱,哪像现在的监狱要求监狱军事化管理,要求犯人按时作息,早上起床,被子叠得有棱有角,要求犯人讲卫生,早晚刷牙漱口,头发长了就理发。每周可以洗澡,随时可以换洗衣服。

而那时,监狱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条件,整个监狱里的犯人一年四季不洗澡,没有换洗的衣服,秋冬还好些,每到夏日酷署,犯人身上散发的臭气熏天,看守犯人的班长们一个个只好戴上口罩。

更不说,狱中的犯人们身上一个个都长满了虱子(那时,社会上条件也不好,人们也都长虱,别说在监狱里了)头发长了也不理发,蓬头垢面的,活脱脱一出去,人们就会大喊"看犯人!看犯人!″

监狱里,犯人们经受不了摧残折磨就捶胸顿足,把头朝墙上碰,有的天天大声嚎啕。有的把碗摔碎割腕自杀。

自1975年2月24日被捕入狱到1977年2月4日判刑,我在西峡县公安局(县中队)看守所的监狱里整整坐监2年零7个月。

你要问这漫长的两年零七个月监狱磨难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呢?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坚定的信仰,那就是我相信的上帝。上帝是公正的!那是因为我一个坚强的信念,就是我没有罪,我心里是纯洁的,我坚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暴雨过去就是晴天。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

也不怕遭害

因为你与我同在

你的杖

你的杆

都安慰我

在我敌人面前

你为我摆设宴席

你用油膏了我的头

使我的福杯满溢

使我福杯满溢……”

(四)

一九七七年二月四日,我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母亲判刑5年,在宣判的时候,会场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有人高喊:“这净是胡搞,这么年轻,就判15年长刑,还叫人家活不活,他犯了什么罪?”

就这样母亲和我走向了服刑的劳改队。母亲被送往河南省新乡监狱改造,我被送往南阳市第十六劳改大队,周寨砖瓦厂。刚进劳改场那天,我就像是卖艺人在大街上耍猴,很快被难友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咋回事?因为大家都没有见过这样年轻的现行反革命。难友们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我象一个害羞的女孩头低着一言不发。难友们都十分同情的说:“真是作孽呀!年纪不大就判这么长时间的刑,等出去什么都完了。”

我被分在二中队三分队(严管队),这个分队都是现行犯。管教干事姓李,才去的第一天就找我谈话,安慰我说:“章社有,不要有思想压力,刑期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只要接受改造,认真服法就可能获得假释和减刑。”他向我举了几个例子,说是这些人刑期都很长,但因为表现的好,三年两头减刑,很快就出狱了。

我见李队长人很好,就向他倾吐了自己心里的苦水,对他说明自己想不通。李队长十分同情地说:“哎,章社有,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得面对现实,放下包袱,等时机来了再说吧!”

周寨劳改场是个砖瓦厂,一中队是专门做砖和码窑烧窑的,二中队是专门做机瓦的。到了冬天就积土备土等待第二年使用。这是一个占地300多亩的大院子,大院里面的小院才是犯人们住的宿舍。院墙外四周驾着铁丝网,网上通上电,四周都有岗楼,岗楼上站着武警,小院里面也有一个犯人们出进的岗楼,白天犯人们出工后就在这个300亩大的院内劳动。每天出工都要查点人数、报数,然后才能出入。看似森严壁垒,事实上,管教干事武警都很好,从不体罚犯人,如有不服法认罪者或越狱逃跑者,轻者关小号,重者加刑。不过谁也不傻,去找着给自己加刑,当然几千人的监狱,毕竟还是有人被关小号和加刑的。

监狱内每周放三场电影,有扑克牌、象棋等玩具,收工后,可以尽情的玩。域内每周搞一次政治活动,批评落后,表扬先进,出黑板报写稿子,逢年过节了还要排节目演出。政治教育和娱乐活动可以说搞得生龙活虎,如火如荼。

监狱安排犯人每个月都可以接见家属亲朋,用外面社会上发生的变化来感染教育犯人,用亲人的呼唤来激励犯人好好改造。

劳改队的生活搞得更好,守法的犯人们都能吃饱,比在看守所要强一百倍,说到这儿要插一句我在看守所号里边的生活,一天连三两粮食都不够,一天三顿菜糊汤,喝的人们天天拉稀,二十多天吃一顿面条,一个月头上吃一会馍,正由于这样,号里的犯人们经常因为饭吃不饱而大吵大闹,这里一闹,武警班长们就拳打脚踢,天天搞得是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劳改队里,每周要改善两次生活,肉包馍、大肉米饭,春节那就更不用说了,从正月十五到大年初二每天都变着法子做好吃的,所以,犯人们在监狱里唯一的期望就是赶紧判刑,因为判了刑就能吃饱饭,社会上再没吃的,但监狱里政府对犯人确实是进到了人道主义。我自打进劳改队,就受到政府的关怀,李队长一开始就安排我做轻活,我是二中队三分队的秀才,政治宣传任务是我的,出工在外,我是个记工员,冬天积土我开电拉坡,劳改三年,我一天重体力活也没有干。我把政治宣传搞得有声有色,动员大家都投稿,每周出二期黑板报,因为三分队的宣传工作搞得出色,受到了全中队管教干事的表扬,进劳改队的第二年,我就被选为犯人小组长。

(五)

正是有了这样的良好机会,我开始了我狱中的创作,三年内先后写出了揭示冤假错案的《文字狱》,《复杂的案件》、《雨过天晴》、三部小说和《致一位山村女教师》等诗歌。

一九七五年到一九八零年,是中国历史发生大转折的六年,这六年中华民族悲喜交加,一九七六年,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敬爱的朱老总,敬爱的周恩来总理相继逝世,中国人民陷入极大的悲痛和担忧中,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加紧篡党夺权的阴谋和我党我军,全国人民一举粉碎“四人帮”。举国欢庆到一九七八年党中央拨乱反正,平凡冤假错案。全国人民欢欣鼓舞,眉开眼笑。监狱里也是如此,天天组织学习有关政策,党中央的精神。二中队三分队全是政治犯,大多数都是冤假错案,中队管教干事开会动员大家实事求是写申诉。我这个书生算是派上了大用场,难友们都来让我写诉状,忙的不可开交,没办法,领队的李队长干脆就不让我出工,专门按次序为大家写诉状。

历史是公正的,*是实事求是有错必纠的,诉状通过中队管教转呈有关部门,很快就有了反应,难友们一个接着一个宣布平凡出狱。我们三分队共60人,每天都有平凡通知书下来,很快60人的三分队,只剩下了20几人。

李队长笑着对我说:“你只顾给别人做嫁衣,别忘了自己了。”我笑道:“谢谢队长关心,只要大家都平反了,离我出狱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这话很快就实现了。

一九八零年十月三十一日,早上出工的时候,李队长站在还有十几个人的三分队全体难友面前高兴地宣布,“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章社有同志平反了。”

我们分队全体难友热烈鼓掌,热烈地欢呼(因为每平反一个难友,大家都很振奋),欢呼共产党英明,激动的眼泪都夺眶而出。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前来迎接我出狱的是我日夜思念的乔典运老师和北堂大队的支书。乔老师告诉我,他是从郑州回来到南阳后听说我平反消息的,所以就过来了。

还在我进劳改队的第三年,一九七九年,我就在所订的《奔流》杂志上看到了乔老师的大作《春秋配》《活鬼的故事》《气球》等,我很高兴我的老师雨过天晴,苦尽甘来。

这天中午,在南阳梅溪路一个饭店,乔老师争着买单,要为我压惊。酒宴上,我们北堂大队来接我的支书说:“社有啊,乔老师可了不起了,现在是有名赫赫的大作家了!”我说:“早该如此!早该如此!”

乔老师幽默道:“社有,别听他们瞎扯,我是啥作家?只是大家抬爱罢了!”

平反出狱的第三天,乔老师约我到西峡文联做客,我们

相互攀谈了知心话儿。

乔老师说:“社有,你平反了我心里真是高兴,想不到你的命运也这么坎坷呀!相比之下,我还比你强些,后来我去珠江电影制片厂干了十几年,“四人帮”打倒后,我就到县里了,省里经常让我过去给《奔流》写稿,我就又经常去郑州,反正是郑州、西峡来回跑吧。社有啊!人们抬举我是作家,其实乔叔没上过几天学,就是把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用文字见证出来罢了,这只能说明是自己对文学的爱好喜欢把自己身边发生的人和事,真善美,假恶丑写出来,没想过当啥作家。乔叔这辈子也够曲折了,但我不怨天不忧人,只怪自己命运不济,不过如今好了,做梦也没有想到党和政府这么关心我,给我这样好的环境和条件让我搞创作。”不过,我从来没有得意忘形,因为遇到的打击太多了。只有时时刻刻严格要求自己,夹着尾巴做人,因为说不好那一天就又倒霉了,一句话,心有余悸呀!社有,你不要迷信作家,不要有虚荣心,咱们这号受过惊吓的人只有实实在在做人,真真实实写文章,让父老乡亲广大人民群众来认可咱们就行。诸葛亮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都是个命,强求不来。顺其自然为好,一个浪头可以把你打深底,又一个浪头又会把你翻上来,人生如此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就像是在做一场梦,现在总算是梦醒了。”

社有,你上的学比我高,是个写文章的好苗子,你和明柱你俩是我最看重的人,不管什么时候没你俩都要相互帮衬,不管任何人对咱不公,咱都不要争斗,要学会宽容别人,没病别显瘦,平安就是福,能忍者自安,知足者常乐。不论什么环境,咱自己活得踏实就中,千万别忘记,枪打出头鸟,墙倒众人推的名言哪!”

那天乔老师说的话,成了我做人和写作的准则。我本着乔老师推心置腹的教导,一路踏踏实实的走来。

(六)

在火热的生活和丰富的积累中,在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下,在乔老师的帮助下,1980年,我先后在《当代》、《人民文学》《啄木鸟》等国家级优秀期刊上发表了短片小说,散文和诗歌,其中《如梦人生》《醒悟》《新任村长》《未来的世界》等被《中国当代作家代表作》陈列馆收藏,有的还获了奖,1992年,我的计划生育新闻报道和广播征文连续在中央电台,电视台获奖,其中《夸夸我的丈夫》《计划生育人人有责》《真正的幸福》等十几篇新闻作品获得最高新闻奖项和一、二、三等奖。一九九七年应邀进京参加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广播电视征文表彰会,并受到了国务委员陈俊生(已故)、彭佩云的亲切接见。国家计生委还编辑出版了我的计生论文。

正当我的电视剧本《农家新歌》央视拟投拍之际,我最敬爱的乔典运老师不幸因病逝世,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给了我致命的打击,我在乔老师的墓旁,大放悲声,因为,人们只知道我父亲在文革时期曾批斗过乔老师,可他们有谁 了解我和乔老师之间有着父子一般的深厚感情,和与他人不可比拟的最真挚的友谊啊!。

敬爱的乔老师离别后,我几乎另换了一个人,再也提不起一点精神,在人们面前我成了不想说话的哑巴,神智恍惚,整整失眠了一年多。这样一直持续到2002年。

在我贤惠的妻子董兰和同学朋友们百般的劝说下,我才从悲痛中醒来,又开始写作,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2009年应邀进京参加人民大会堂60年华诞庆典,并授予“全国十佳新闻文化工作者”,2010年应邀参加“共和国英模座谈会”授予“共和国英模荣誉称号”,2011年我的诗歌《李玉林命运交响曲》获文化部金奖,并授予全国十佳新闻文化工作者。2011年七月中央电视台“身边的感动”栏目播出了《南阳好人章社友》。

2011年至2012年由中国文联,作家出版社出版了我的文集。《天道酬勤》《龙乡颂歌》《西峡口》接着出版发行了《日落西山》《沧海横流》。

2020年我又在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了我的皇天后土三部曲《灌河岸边》《山路弯弯》《黄土地》

中国作家万里行《中华风杂志社》为我在郑州隆重举行了研讨会,中国作家网及全国各大网站报道了研讨会的新闻。

现在正筹备出版发行我的抗击疫情长篇小说《大爱无疆》和脱贫攻坚小说《驻村书记》。这样算来我已经在国家级正规出版社出版发行中长篇小说十部了。事实胜于雄辩,在累累成果面前,我的路越走越宽广。

虽然我仍是一介布衣,但是我聆听了乔老师的教诲,植根于广大人民大众之中,认认真真做人,踏踏实实写作,所以,我被父老乡亲们称为“土作家”,被新闻媒体称为“农民作家”。

我现在已经是河南省作协会员了,很快就成为中国作协会员。从良心上说,乔老师在天之灵,在保佑我哪,为了缅怀乔老师,为了感恩乔老师,我写了这篇《回忆录》以慰乔老师在天之灵,

敬爱的乔老师你放心吧,我会遵从您的教导在创作的道路上披荆斩棘,踏踏实实地,认认真真的走下去。

愿乔老师的灵魂在天安息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章社友,生于一九五四年。河南省作协会员、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网络作协会员、″中国新时代影响力″作家团队社长。一个热爱新闻与文学创作的爱好者。一九八零年开始创作,2011年至今在中国文联,中国作家出版社出版作品《天道酬勤》《龙乡颂歌》《西峡口》《日落西山》等,电影剧本《人民的公仆》获北京文联,北京影协杯电影剧本征集二等奖,《日落西山》获凤凰弟兄杯电影剧本征集二等奖,电视剧本《最后一枪》获中国影视剧本征集入围奖。被父老乡亲们誉为草根农民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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