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又响起了《兰花草》

门前又响起了《兰花草》

梁耀鲜

上法街是一条年轻的街道。这几年来，随着城市建设的不断需求，这条街道也跟其他道路一样，各种施工，各种修缮，大小手术不断，此起彼伏，眼花缭乱。嘟嘟声，哒哒声，没有多少安静的日子。但无论如何，每天的中午和晚上，那一台蓝白相间的洒水车总是那么守时，带着人人熟悉的著名歌曲《兰花草》的优美旋律，慢慢腾腾，走街串巷，来到我们上法一条街，一路欢歌一路洒。毫不夸张地说，因为有它，才有了清新的空气，整洁的街道，还有愈来愈繁茂的路树，让我们这条僻静的小街充满着快乐和梦想。

有建设才有变化。先前，在我家门前这边挖开深沟，用砖头砌成一条比较大的隧洞。大家知道，那应该是排污道，那是吃喝拉撒的必需，时间虽耗得比较长，但大家都觉得是幸福的烦恼，都挺支持的。没过多少平静的时光，又来了一帮操着外地口音的施工队，说要搞什么雨污分流。他们派人上门征求意见，我说只要是城建统一要求，我们都没意见。不久，他们就大动干戈，剖腹开膛，在路的正中线挖开一条更大的隧洞，其做法跟过我家门前的排污道一样，只是工程更大，耗时更长，大家嘴上不说，但因施工给人们正常生活带来的诸多不便，心里总是积存了不少阴影。好在一切顺利，每一项工程都能如期完工，每一种方便都能如期而至。特别是《兰花草》那个精练优美的旋律，每天都会如约而来，歌舞升平地飘荡在这条小街的每个角落，悠扬在每一位居民的心坎上。

这几天，路的那一边又起了动静。洒水之后，一辆工程车操控着锋利的电锯，锯齿把路面切出一条缝隙很小的直线。谁也不知道又要做什么，闲谈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副漠然置之的样子。没过几天，施工公告张贴出来了，是饮用水管升级改造。这样的好事，我们居民还是很关注的。我们这一带，稍高一点的楼层的水压有时确实显得疲软了一点，出水又轻又细，一点都不阳刚。看着那么粗大的水管，虽然我们的正常生活又会经过一番折腾，但想到日后的轻松舒畅，大家的脸色还是神清气爽好多。

挖掘机来了，钩机、铲机、运土车都来了。先有人在街的尽头拐弯处鼓捣了两天，路面推出了好多新土，又有浇灌机在那里不停地翻滚，吞噬了许多水泥和辉绿岩之类的细沙。规格不一的大量的黑色水管也源源不断地运来，在周围有序地堆放着，看起来就是一个不小的场面。接着，挖开、铺管、回填、铺路同时进行，这样的工序，跟以前我们所看到的工程很不一样，挖一天填一天，速度快捷多了。特别是回铺路面时，工人先是用铁铲，后用震压，再过人工，站立、弯腰、蹲着，多个人、两个人、一个人，一丝不苟，精心打磨。修补的是品质路面，填充的是工匠精神。房檐下挂着的路灯，用那小小的一团团光晕，照亮着工人们手中的砌刀，那轻泛着油光的水泥路面，让整个街道在茫茫夜色中变得生动起来。

施工现场不断扩展，所到之处，都有蓝色的铁皮移动护墙遮挡着，一米多高，中间贴上两条绿白双色反光带，严实醒目，走过外面的人很难见到里面，里面施工所飞出的土石碎片，也基本给挡住了。同时，还有规程地布上几个移动铁架围栏，在周边灵活守卫，有效地把工地与来往的车辆行人安全地隔离开来。这些铁架整齐划一，呈“m”字形，上下部分油着庄重的黑色，中间部分染上轻佻的黄色，袖珍玲珑，有点像小孩的玩具，给这样枯燥乏味的工地氛围增添了些许活泼的色彩。在钩机、铲机周边，都会有两三个工人在忙碌着，打手势、喊话，指挥和引导车辆和路人。夜晚，已经不大方便走街的我们，只能关起门来在家里看电视。嘟嘟嘟，嘟嘟嘟，看得入迷时，我们竟也分不清声音是来自电视里面的精彩镜头，还是门外那些不知疲倦的铁家伙，总觉得整个空间都在有节奏地轻轻晃荡，人也因此不自觉地进入一种朦胧、一种什么烦恼都没有的境界了。

只是，这次水管改造，涉及的面太广，整个片区四处开花，建筑垃圾到处都是，灰尘漫天。几个路口拐弯处，工时都比较长，影响了洒水车进入，有好几天，本来干净整洁的小街遍地沙尘，空气里四处弥漫着一股呛人的黄烟。门前的桂花树不再翠绿，叶子上都是马路扬起的尘埃，鸟叫的声音越来越少。家里的窗户、沙发、楼梯扶手都落满细沙，没有了往日的诗情画意，只有无端的无奈心绪。有天早上，我刚要出门上班，见到停在家门口的爱车，昨天刚刚冲洗得油光锃亮，一夜之间竟披上一层灰蒙蒙的厚灰，心疼极了。我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市政办的电话，反映了情况，电话那边给予了热情的答复，同意马上安排工人过来清扫洒水。

其实，我的车刚开出去十来米，我就知道我的电话打得还是早了些。路还没有完全修好，拐角处还在堵车呢！

“我从山中来，带来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那时，我最想念的，就是《兰花草》的曲调，就是那磨磨蹭蹭、有时绕不开躲不及不小心挨淋湿裤脚的洒水车！

第二天下晚班时，我见有几个环卫大妈在用心地扫地，成堆的垃圾被搬上车，浓烟四起，路人掩鼻，过路的车辆无不车窗紧闭。我心想这能有多大作用呢。吃完晚饭，我到楼上散步了。不一会，有一种熟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我走到阳台，屏心静气，侧耳倾听。是的，是《兰花草》，洒水车来了！而且同时来了两台，一台是常规的那种车，车头两侧各出一条水管，一长一短，就像早就积累了好多力量，呼呼地冲，呼呼地洒，有着使不完的劲。另一辆更加发狠，前进时由一个工人在车上拿着一个大水管，直接往路面哗哗地倾洒，返回时又从中间两侧各开两条水龙，平均使用力量，全面地、细致地把泥沙、灰尘清理得干干净净。

“满庭花簇簇，添得许多香”。《兰花草》，不尽的情感，朴素的愿望。看着慢慢远去的蓝白相间的洒水车，那时的我，身边有鸟叫，心中有花开，怡然而满足。

2023年6月3日

作者简介

梁耀鲜，壮族，广西田东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语文教师出身，供职多个行业。爱工作爱生活爱文学，诗情约画意，我手写我心，喜欢在散文诗歌创作中寻找快乐。心香一瓣常分享，网络报刊有稚文。

工作单位：广西田东县教育局  电话；13517767966邮政编码：531599邮箱；1351776796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