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清:母亲的岁月是首歌
母子情深,皆天下之人从小就固有的情怀。我,亦深深地爱着我的母亲。
这几年闲居在家,喜欢舞词弄札,偶尔写点散文诗歌自娱自乐,多半是过去人生经历的感叹,山水闲游的记录,军旅生涯的回忆。而涉及母亲的文字却不多见,但这便不代表我对母亲的情感不深厚。恰恰相反,在我的心中,母亲不仅给予了我的生命,这份养育之情念兹在兹,没齿难忘。而且母亲的一生是极其不平凡的,她超然的智慧,博大的胸怀和良好的品德,更是值得我敬仰和赞美。这种敬仰之情在我的心海里,如滔滔的江水,川流不息,荡起层层的波澜。
01
母亲是上世纪30年代出生的人,大凡那个年代的人都有一段不凡的经历。我的母亲亦然。幼小的时候随外祖父外祖母在乡下长大。按旧时乡下的习俗,女孩子不仅应该遵循“三从四德”循规蹈矩,还要跟随大人们熟稔四季农事、养鸡种菜、洗衣做饭、纺线织染等过日子的本领。待到了花季般的年龄后,媒人上门说一桩亲事,双方父母认可后选订个良辰吉日,成婚后便随自己的男人安分守己过,自己的日子。况且我的母亲没有念过一天书,文盲一个,依常理言之,更应该如此。然而,她从小就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她有自己的主见,她青春的梦想中,外面有一片更精彩的世界。
在母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历过两次决定一生命运的逃离。第一次是她20岁才出头,正是人生的一季芳华,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坚决不从父母指认的那门亲事,在痛苦万分的挣扎中,毅然地背着家人,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生她养她的那片土地。第一次茫然地离开亲人,第一次孤单单地在外乡流浪,第一次在陌生的世界里寻找自己的梦。那个时候的她,就像大海里随风飘荡的一叶孤舟。谁也不懂,她怎么会如此固执和倔强。谁也不知道,那几十里的山径,途中还横着两条奔腾的河流,还要穿越一座松涛阵阵的野岭,一个人在忍饥受渴中是如何走过来的。母亲却淡淡地说:“那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也不知道怕,走到哪里就算哪里”。正是那一次的逃离,也正是那一次的寻找,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她遇到了命运中注定的那个他——我的父亲。一年之后便有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母亲说:“这是天缘”。
母亲第二次逃离是生下我不久,听奶奶说那时的我还在襁褓之中呱呱待哺。父亲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不会体贴人倒也作罢,还一遇到不顺心的时候就对母亲动粗,这是母亲不能忍受的。加上那个时候,家里贫寒,我的爷爷去世早,全靠奶奶一人操持,她人很善良勤劳,但那长长的裹脚布常年束缚着一双三寸金莲,只能做些家务琐事。父亲当时虽然是个进步青年,是个党员也是村子里的个末官,但他对农事也不是个很夯实的人。因此,日子自然就过的十分艰难。面对生活的困境,加之在父亲的身边又得不到半点温暖,母亲对这个家庭的未来渐渐失去了生活勇气和信心。也许她压根儿也没有在那片贫瘠土地上找到自己梦的影子,或者说她与父亲的婚姻完全是步入的一种歧途。在万般无奈中,她把心一横,将我塞给了奶奶的怀抱,独自一个离开了那个穷途潦倒的家。这一次,她走了很长的路,坐了火车,到了200公里外的大武汉。一个人穿行在车水马龙的大街小巷中,几经周折,最后找到了她在那里的姨父姨妈,对外还声称是姨妈在乡下的女儿,再后来就在街道里落了户,她的姨父还在一个翻砂厂帮助找了份工作。从此,母亲的人生便开启了全新的生活。
对于母亲两次人生的决择和取舍,这在乡下一般的女人中是不可想象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况且她又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呢!无论怎么说,她性格上是个十分坚强和勇敢的人,那是她对生活充满渴望的一种执着追求,或者说是对命运不屈不挠的抗衡和挑战。因此是不得不让人钦佩和惊叹的。但同时,在我刚来人世还是初婴那么需要母亲甘甜乳汁哺育的时候,那么需要在母亲怀抱中获得爱的温暖时候,她竟然狠下心来抛开了我,一个人去了遥远的地方谋自己的生活。就这一点,世上许多的母亲恐怕也是做不出来的。这在我初醒人事以至后来若干年里,一直阏塞在我的心里成为蒂结,有时甚至还怀疑过:她是不是我的母亲?
02
母亲在大城市里落户有了工作后不久,50年代末60年代初,我们国家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三年自然灾害。受灾害的影响,乡下农作物欠收,粮食产量急剧减少,许多的人食不果腹,扒树皮挖野菜充饥,很多人在饥肠辘辘中背井离乡,扶老携幼的四处逃荒,有的人饿死冻死在荒郊野外。在那种饥寒交迫的关键时刻,奶奶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把我搂在怀里,千里迢迢地逃到了浙江三叔三婶的家里,那个时候,三叔是部队上的一名军官,三婶也是纺织厂里的工人。在那种艰难岁月里,他们给予了我无限的温暖,这是我永生难忘的。在那里渡了几个月后,我随奶奶又回到了老家。接着父亲带着我们从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迁回了祖籍韩家坝。大概在我不到三岁的时候,我还患了一场大病,医生诊断说是急性脑膜炎,在家里耽误久了,治好的可能性不大。让我父亲抱回去,免得花冤枉钱。母亲得到消息后,心急如焚地从武汉赶回老家,掏出了她东拼西凑的500块钱,在大夫面前,流着泪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哀求大夫可怜可怜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幸好,那一次我的命大,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后,我竟然奇迹般的起死回生,也没有留下一点后遗症。这应该说是母亲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三年自然灾害造成了全国大面积的粮食饥荒,不仅给广大的农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也给城市的居民带来了生存危机。为了加强农业力量,减轻城市人口负担,国家从62年开始精简压缩城镇人口,支援农业生产。这一次,母亲的命运又遭到了一次沉重的打击和挫折,她无疑地被列为压缩的对象,她的梦想破灭了,生活又回到了起点。她将从一个在大城市里有工作而且很体面的人,再次变为整天与泥土打交道、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再次在那种苦难的环境里过那种痛不欲生的日子,尽管她万分沮丧和痛苦,尽管她有一百个的不情愿。但命运中已经注定。
母亲从城里回到老家,她再一次跌入了人生的低谷。我们从外地迁回去以后,家里一贫如洗,一家人没有栖身的一席之志,起先村里安置我们与另外两户人家挤在一个带天井的旧式房子里,后来在村里一座断垣残壁四面透风的祠堂住了几年,再后来又屈身于别人家的廊檐之下,全家人如逃荒的难民一般。加上老家那个地方人多地少,粮食紧缺,无数个家庭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常常依靠国家限量的救济粮维持生计。后来弟弟和大妹也先后来到人世,家里的人口多了负担也随之增大。由于人口多,劳动力也薄弱,我们家每年都是生产队里的超支大户,常常遇到饔飧不济揭不开锅的时候,在那种苦不堪言的漫长岁月里,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母亲虽然在大城市里生活了几年,天生的也不习惯农事,但也无奈地在生产队里插过秧、割过麦子、捡过棉花。甚至还冒着那个年代投机倒把罪名的风险,偷偷地在城乡之间来回贩卖过毛线,尝试过土布漂白及床单彩卉的印染,挑着筐篓背着麻袋到附近矿上在寒风凛冽中捡过石膏、岩盐,也随着大队人马参加过兴修水利的基本建设。由于家里贫寒,在乡下是不被人看得起的。那个时候,我常常看到父亲那张垂头丧气的面容,常常看到父母亲在无奈的挣扎中哀声叹气或相互争吵不休,也常常看到奶奶一个人在一旁不停地抹着泪水。
03
在那种苦难的日子里,母亲和我们在乡下共同生活了6、7年时间。到1968年,正是文化大革命在全国各地轰轰烈烈展开的时候,她的人生在日暮途穷之中又一次出现了新的转机。
当年母亲被精简压缩回到乡下的时候,虽然在工厂办理了退职手续,而她的户口却始终在街道没有办理迁转,实际上在老家的那几年,她一直是个黑户人口,国家按人头供应的救济粮,自然就没有她的份。几年过去了,尽管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含辛茹苦,生活仍然是一地鸡毛,改变不了一个“穷”字的面貌。万般无奈之中,在三叔的鼓励帮助下,母亲怀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再次重返到武汉,找到街道、找到原来的单位组织,含着满眼的泪水,诉说家庭生活的处境和困难,提出回单位重新工作的诉求。没料到,母亲的诉求竟然得到了工厂领导的同情和关怀,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长时间,组织上就通知她回到由原来翻砂厂合并成的轧钢厂上班。终于,母亲再一次激动万分的穿上了标有厂名厂徽的蓝色工作服,再一次成为那个年代令无数乡下人羡慕和仰视的城市工人。
母亲重新上班后,她无比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轧钢厂是重体力劳动,因为没有文化,她只能做一些简单笨重的活计。先后在食堂做过勤杂,在锅炉房往车间里送过开水,在炼钢车间的高温下捆扎过钢材。母亲回忆起那段历史时说:“事情都是要人去做的,别人不愿意做的,我就去做,无非是多出点力,吃点亏。”
母亲虽然回到了大城市里,心却一直牵挂着乡下的那个穷家,始终惦记着一家老小在乡下的生活。她虽然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但那个时候也学会了针织的活计,厂里发的劳保手套舍不得用,她一扎扎的保留下来,再一只只的拆开抽出棉纱,有时还捡回一些擦过机床的棉纱,空闲的时候,用这些棉纱一针针的给我们编织些线衣线裤。后来不久有了小妹妹,不过小妹妹的命运比我们都要好,她一出生就是城里人。母亲独自一边工作,一边哺育照顾小妹,好的是那个时候工厂里都有托儿所幼儿园,她上班的时候,就把小妹往托儿所一丢,就一心一意去做自己的事。70年代初期,我们国家生活物资十分匮乏,城里的粮油、猪肉、鸡蛋、豆腐以及做饭用的蜂窝煤等生活物资,都是按人口凭票限量供应。按说那个时候她一边做着繁重的体力劳动,一边哺育幼小的妹妹,身体是极其需要营养的。而母亲自己却过的十分清苦,除了保障小妹的基本生活外,自己省吃俭用,把肉票、鱼票集中到冬天里才一点点买回来,再腌制成腊肉腊鱼,年底回乡休探亲假的时候,然后肩挑手提千辛万苦一路风尘仆仆的往老家里搬。
母亲大箩筐的字不识一个,她切身感受到没有文化的苦衷。尤其是我初中毕业被迫辍学回家后,面临未来何去何从让她十分担忧。当时我的弟弟和大妹都在老家小学里念书。那个时候农村里教育质量是有限的,父亲也是个没有文化的人,也没有能力管束他们的学习,加上乡下的那种环境,放学放假了要么是帮助大人们做家务,要么就是随小伙伴们在田间地头或稻场上一起疯一起野。为了改变弟弟妹妹的学习环境,母亲当机立断,煞费苦心地将他们一起从乡下接到了身边,求人在工厂附近的一所学校里办理了借读手续。母亲在城里是半边户,单位分房就不着边。一个人带着他们吃住在工厂拥挤不堪的集体宿舍里。她一个人既要上班又要操劳几个人的生活,还要过问他们的学习成绩。所有的负担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那个时候的母亲,精疲力尽地拉扯着她的一群儿女,宛如一匹不堪重负的骆驼,在苍茫无际的戈壁沙漠中极其艰难地吁吁前行。
那个时候母亲的工资低,一家大小的生活费、弟妹仨的学杂费,全靠她一个人微薄的收入是远远不够的,母亲在生活中精打细算节衣缩食,好点的菜留给弟弟妹妹们吃,自己常常就是醮点咸菜豆瓣酱过日子。尽管如此,仍然是入不敷出。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母亲悄悄的跑到医院里开始献血,用献血换来微不足道的收入弥补生活的开支。不知有多少次,母亲下了夜班顾不上休息就匆匆地赶去医院里献血;不知有多少次,一滴滴鲜红的血液从母亲那疲惫不堪的身躯里缓缓流出;也不知有多少次,献血后身体极度虚弱的母亲头昏眼花跌跌撞撞倒在了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这就是我不平凡的母亲,这就是常常令我泪流满面的母亲,这就是人世间最无私最伟大的母爱所在。
值得庆幸的是,母亲用她坚强的付出和伟大的母爱最终见到了人生的曙光。几年之后,我由乡下入伍当兵,在军营里自立自强成长为一名军官;弟弟和大妹妹发奋努力,学习成绩蒸蒸日上,同一年里,分别考取了湖南大学和武汉市重点高中。一个喜讯一个喜讯传出,否极泰来,母亲激动万分,眼窝里涌出了既辛酸又幸福的泪水。单位领导和周围的同事伸着大拇指赞不绝口:“彭师傅真不简单”。
04
父亲不到60岁就去世了,母亲孤家寡人,无依无靠,不仅把我们姊妹四个抚养成人,而且一个个从乡下拉扯出来,先后在大城市里就了业成了家。在那些痛不欲生苦不堪言的日子里,她从未动摇和放弃,历尽艰辛,饱经沧桑,彻底改变了我们这个家庭,也改变了我们后来的人生,这是母亲一生最伟大的功绩。
按说,母亲后来退休后,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自己的家庭,她再没有什么负担了,操劳了大半生,应该享受颐养天年的幸福生活。然而母亲却又是个闲不住的人。一个人在楼下又摆了个小摊位,卖起了冷饮啤酒之类的。素有火炉之称的武汉,盛夏的高温持续时间长,马路上骄阳似火,母亲一个人推着三轮车往返几里路到冷藏库进货,回来后又一个人不辞辛苦地往楼上一箱箱的搬上搬下,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一直忙到深更半夜收摊。我们都十分可怜母亲,不让她这样拼命一般的做,她却说:“现在能做就做一点,免得以后老了三病四痛的给你们添负担”。
20多年前,母亲受佛教的影响,在归元寺皈依佛门正式成为居士。我曾写过《南无阿弥陀佛》的一篇散文,是对她在佛门下虔诚修行的礼赞。母亲皈依后一心向佛,苦苦修行,严格遵循佛门清规戒律,完全吃素,连鸡蛋也不沾边,许多年来,无论是春夏秋冬,坚持每天清晨4、5:00钟起床,跪拜佛前诵经念佛,听净空老法师的佛法讲座。她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一本十多万字的《大乘无量寿经》,她硬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啃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几年下来,她不仅能够通读,而且还能道出里面的含意。说起来简直就是一种传奇,这就是信仰的力量所在,也应该说是她超然的智慧,这是不得不令人讶异和钦佩的。
母亲入佛门后一心向善,我们平日买给她上好的衣服,送去的水果牛奶点心等等,她自己不舍得用不舍得吃,一点点送给了街坊的邻居和孤寡老人。我老家有一个二婶,过去与我的母亲是一对冤家。后来一个人带着一个弱智堂弟在乡下生活,孤苦伶仃的,是村里的特困户。前几年住了几十年的旧房子遭受水灾后眼看就要倒塌。母亲说:“算了,不记以前的仇,国家都在精准扶贫,我们不能眼看着不管”。于是,把我们叫在一起,东拼西凑了大几万块钱,一手把二婶家里歪歪倒倒的房子推倒,又重新盖起了两间新房。这在老家一直传为佳话。母亲常常教育我们,在外面做事要清白干净,千万不能起贪念。国家有灾难了,要尽其所能主动的捐助。遇到那些残疾人或在路上乞讨的,不要装着没看见,要热心施舍,渡大众也是在渡自己。
许多年来,母亲一直在过去称之为“团结户”的房子里一个人生活,房子老化陈旧不堪,面积也不大,还与人共用一个厨房一个厕所,一直期待哪一天拆迁能够换上一套新居,生活是极不方便的。尤其是她进入高年之后,生活能力越来越差,各种器官渐渐衰退,心脏时常出现不好的症状。为此,妹妹们多次耐心动员母亲随她们一起生活,但无论怎样苦口婆心,母亲宁可到郊外偏远寺庙里一住几个月,就是不肯随她们住在一起,不是大家对老母亲不孝顺,也不是她舍不得那个老窝,她说“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都很忙,我住在她们那里要人侍候,会增加她们许多的负担,心里不踏实”。
十年前我的老岳父去世后,老岳母多半时间随我们在一起生活。我耐心细致地照顾老人家,按老岳母的喜好,每天精心的调配她的饮食,问寒问暖,担心她寂寞,每天主动的没话找话跟她唠家常,尽量撩她开心。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但同时,我常常也想到我的母亲,她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着,我这个儿子对自己年迈的母亲没有尽到赡养的责任,心里不免会隐隐作痛,内心里就感到十分的愧疚。而母亲却是一个心胸十分豁达开朗的人,她反复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的善待老人家,别操我的心,不要有什么心思,到这一把年龄了,又能活多长时间呢!”母亲念佛后饮食上是不沾晕的,但我每次去,她常常自己跑到菜场里买些上好的排骨,新鲜的鱼虾让我拎回来,叮嘱我做给老岳母吃。逢年过节,我们兄弟姊妹在母亲那里团聚,母亲总是提前打电话邀请我的老岳母一起参加,妹妹们也总是为我的老岳母做些她喜欢吃的粉蒸肉、莲藕排骨汤等。母亲拉着我老岳母的手开心的不得了:“我们到了这个岁数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就走了,老姊妹现在见一面是一面,高兴。”
我的母亲虽然是个大老粗,没有一点文化,但是她却有博大的胸怀和崇高的品质,这,就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的母亲,这,就是常常令我泪流满面的母亲。
如今,我的母亲身体每况愈下,妹妹们常常围在她的身边精心照料,在北京工作的弟弟也三天两头打电话关心问候。她也常常说要走的话,我就嗔怪道:“不要老是说这样的话,您在,我们这个家就在,大家就能经常围在您的身边欢聚一堂”。
亲爱的母亲,我们深深地爱着您,在这个世界上,您永远是我们最爱戴和最敬仰的人。
2022年10月23日于武汉
上一篇: 葛昌永:梁子湖
下一篇: 屠家广:巍巍青峰铸忠魂
评论[1条]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