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宇给予我的力量
晓宇给予我的力量
文/陶绍军
时光回到1999年3月的一天,我在万般无奈中,走进了中国人寿保险公司毕节分公司报名,开启我从学校踏入社会的一段人生旅程。
到底怎么个万般无奈法呢?因为我毕业分配工作的事一直没有单位接收,第一次分配工作,分配公函打往某镇政府,被拒绝了,后来分配到原毕节市雨伞厂,也被拒绝了,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我在万般无奈中,哭诉着把心里的委屈与无奈用书信的形式寄给了我的母校——毕节市财贸学校校长,同时发誓撰写一部自传体长篇小说《寒窗泪》,但后来笔力不够,写成了散文集《雪中情》。用文学梦来拯救我的心理落差!
于是一个人含着泪在那个山沟沟里开始书写。春天到了,年迈的父母继续耕耘在土地上。我不能流泪,我只能把悲伤留给自己。在分配工作要讲关系背景的那个年代,我别无它法,读着我的母校朱蓉老师的一篇文章,突发奇想,这世界还有人关心我,我没有被完全抛弃。一字一句都含着眼泪去写,还不时地画上一幅画,甚至用毛笔隶书体写上“热烈庆祝第一个记者节”寄给我的母校。后来有了记者节,在生死存亡的边缘,是老师的一篇文章救了我,是文学梦的诞生延续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一天,哥哥突然回来。回来的理由很简单,他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穿得西装革履的,于是我想回来看一下。”这不是周公解梦,但在地方迷信的人们的观念中,梦与现实刚好相反。不管怎样,我的穿着一般,除了穿校服就是一些不合时尚的旧衣服,在极度悲伤中只凭一个文学梦去支撑我的灵魂继续活动下去!
哥哥说他有个朋友在法院上班。于是带我去找他的这位朋友,哥哥向他的朋友解说了我分配工作分到什么地方都没有人要的情况。朋友说正好中国人寿保险公司毕节分公司要招聘人才,他们单位上有个名额,要我去报名看看。
于是我第二天上午,从家里面拿着我的毕业证书以及户口迁移证,走进了保险公司的大门。我问:“报名在哪里报?”一位工作人员说:“在里面一个办公室。”于是,我走进了前台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原来负责报名的就是龙晓宇,她叫我坐在她办公桌的对面填写报名表。她说:“简历那个地方只写毕业于哪所学校,之前的不写。”我按要求填写完以后,我说:“没有带照片。”我问:“下午带照片来可以吗?”她用她那清脆的嗓音说到:“下午来,我等你。”
于是,我又乘坐三轮车回家,找到毕业时照的照片,吃了午饭,兴致勃勃地送照片来保险公司。仿佛这就是我的一根救命稻草,在没有任何单位接收的情况下,无论前途是万丈深渊,还是沙漠戈壁,都要勇往直前。当年,企业不景气,国企改革,适逢下岗潮流汹涌而来,国家有难处,可以理解,可为什么有的分配,有的又不分配呢?一时间无法解答心中的疑惑,只好理直气壮地认死理:人家有关系背景,我没有,仅此而已。
当我再次踏进龙晓宇办公室时,有几个同事在一起,晓宇一见我就很亲切地说道:“来啦!我帮你贴。”于是伸出手来,我把我那有些土里土气的照片放进了她的手心!于是,我回家了,带回来的还有公司宣传资料。上面写了一些宣传理念,更新了我之前的局限认知:这里,只凭能力晋升,不讲背景。一下子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过两天,公司开始培训了,我走进了培训教室。担任培训的是林硕老师和龙晓宇主任,一点一点地讲解保险业务知识和公司理念。一种全新的理念灌输进我的大脑,我也认认真真地听课。放学了,人们的自由组合像量子纠缠一样,相互之间吸引力好像有一定定数似的。我感觉很孤独,唯一一位还没有走,穿着一件马甲。我也是不回家,因为回家根本来不及,路程远啦!我便走近他,他叫徐小明。我们就这样在周围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好像有些被冷落的感觉。是的,毕业了,踏入社会,是铁铮铮的现实,必须去适应社会,哪怕学校所教的与现实生活有天壤之别,都必须坦然面对,初涉尘世的我们开启了探索式的人生轨迹延伸……
那一年,我与他交往了一年。他去过我家,去的那一个晚上,父母还在山坡上挖地埂。回来后,火是熄的,还要烧柴发火。发完火,煮了碗面条招待客人。第二天,又沿着山路回城来。我也在他那里住过几次。他是铜仁的,他住在他姐家。我们好像同是天涯沦落人似的。至今没有遇见过。那时没有手机联系,有时在街上全靠巧遇!要么有时候我主动到他姐家那里去找他。在相互交往中度过了难忘的人生低谷期!
在课堂上我们坐在一起听课。一天,公司发展业夹,分成若干个小组出去开展业务。龙晓宇来到我们旁边,等出去开展业务的同学们回来,徐小明打那个展业夹有点慢,坐在一旁的龙晓宇连忙帮他打开。是的,应试教育培养出来的学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动手操作的能力有些差,其它书本理论绝对没有问题。仿佛我们的距离拉得很近,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第二天,公司培训要抬桌子,打伞在大街上宣传,要求穿西装打领带。于是我借了一套西装,那是人家相亲时买的西服,平时是舍不得穿的,拿借我穿,是多么深厚的友情呀!穿着这套衣服,走进公司,还是有些不伦不类,因为有点大,不合身。林硕老师也特别亲近地拿着剪刀说,袖口上的标签要剪掉,并帮我剪了。她们不仅教我们知识,还教我们重塑形象,做一个崭新的自己。一系列的宣传理念灌输进了我的大脑:“只要有梦想,就一定能够成功!”“成功从拒绝开始。”“王者风范,千锤百炼。”做保险,我也是认真的,在公司的培训指导下,我到处跑,发展客户。那时,大家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每天培训晨练。林硕老师还教唱歌跳舞等以活跃课堂气氛,比如唱《我的未来不是梦》,跳《生命之杯》《红日》等等。还提出如果业绩做得好,就组织去黄山旅游。而我没有任何业绩,只是突发奇想地创作一首《渔家傲-夏日倾情梦黄山》,以心灵的节奏跟上并回应公司发展的步伐。不知老师理解我的心没有,后来老师都认为我是疯子,多年以后,疯子学生还记得老师的点滴之恩。
那些个保险业务知识至今也忘得差不多了。但有些印象是永生难忘的。比如当我们把桌子摆在毕节威宁路民贸大楼门口,里面卖西服。林硕老师说,里面的西服要1200元一套。这怎么穿得起呀?只针对我而言,有钱人舍不舍得花钱购买我不知道。太阳出来了,有些热,我就坐在那里穿着西装开展业务。一会儿,龙晓宇和旦经理一起走过来。龙晓宇看着我的穿着就对我亲切地说:“今天穿得像样了。你从来没有撑撑投投(毕节方言地)穿过一件衣服。”她还继续对我说:“天气热了,把外衣脱去,衬衣扎进皮带里面去。”旦经理也补充道:“记得三天洗一次澡。”这话像烙印一样烙在我的心里。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想:“'从来没有'一词分量很重,龙晓宇怎么知道我的过去呢?”这种想法就拉近了她与我心里的距离,也许是至今难忘的原因。我最怕人家提及我的过去,在外人面前,贫穷的家庭背景是抬不起头的,更何况家丑不可外扬嘛。这不得不产生自卑心理,对外持有抗拒心理或者抑郁症状态!
要知道,我的心灵创伤很大,从分配工作无着落的处境中,没有任何家庭背景,无依无靠,前途渺茫,那是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要是能够迅速找到生存下去的职业,是多么好的事呀!突然第一次听到这么亲切的关爱话语,我是打心眼里喜悦的。我又有何德何能能够获得这种关心呢?倘若换做别人,同样的一句话,我都是抵触的。因为那是在嘲讽我,但从龙晓宇的嘴里说出来,我就感到亲切舒服。
后来,龙晓宇还对我像是对症下药地进行心理疗伤,也是今天我要写这篇散记的根本原因之一,像她致以崇拜偶像似的感恩之心!
她对我说:“老实嘛,不要紧。”我一言不发,只是听。要知道,过去,讲某人是老实人是没有恶意的。但在现实生活中,讲某人是老实人,那是带着嘲讽的味道的。要么知识匮乏,要么不会世故圆滑。唯独龙晓宇对我说这样的话,心理感觉很舒服,她没有丝毫的恶意,是对我最纯真的理解与开导,我打心眼里喜欢听她的话。
她说:“要一样学一点。”是的,我已经踏入社会了,学校知识在现实生活中用不了多少。正如林硕老师课堂上讲的二0八0法则那样,只能用到20%,或者正如常言所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次,我还拿着梁晓声自选小说集,林老师就给我拿去翻了翻说:“这是纯文学作品。”然后拿给我,我仿佛还沉浸在书生气十足的氛围中,没有走出来,所以她们仿佛挖空心思地开导我,期望早点我开心起来 。
仿佛龙晓宇已经了解我性格上犹豫不决的特点,看着我就果断地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有男子汉的气质,不要犹豫不决。”我虽然还是一言不发,但她的话我是句句都听而且牢记在心里的。这也是今天为什么教育要改变男孩子不要有娘娘腔的原因吧。作为中国男孩子应该有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伟岸形象,不要阴盛阳衰呀!
当时我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心里一直在想:“晓宇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我一无长处,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写作。难道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吗?”对,有了龙晓宇这些无微不至的关爱,我当时就是这么判断的。从而在内心深处发誓要创作,这是我的个人特长,必须奋笔疾书,坚持创作,保险我是做不下去的。为什么呢?只要当时,公司发工资,我都能够坚持做下去的。但是,龙晓宇说:“发工资,那是跑业务的,200元一个月,跑营销的工资没有上限,甚至可以说年薪百万不是梦!但没有底薪。”在她的梦想里,跑业务是没有前途的,要做就做寿险营销。那公司的组训也是多么催人奋进的:“献身寿险,建功争先。”我也听她的,跑了一段时间后,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没有收入,我要生存下去,我只能不干了。后来,她出去接受培训深造去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交流了。
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晓宇还对我说:“你有什么都可以对我们倾诉。”我因为不说话,只是听她的,她的每一句话都落在我的心坎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没有开口吐露我的心声,为了不把这些话带进土里去,也为了唯一没有完成晓宇的这句话所蕴含的任务要求,我把那些心灵深处的点点滴滴像拾掇珍珠宝贝一样珍藏起来,就像一杯陈年老酒一样历久弥香。今天,索性趁着酒兴,一起像火山爆发一样爆发出来。有一天,我回到公司,遇见龙晓宇,她就亲切地喊我,问我:“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我望着她笑一笑就走了。她的力量让我在这短短的三个月时间里比较轻松地创作了手抄本散文集《雪中情》,写完以后,我又回到公司。那是1999年6月份的某一天,看见她站在前台柜台上拿起电话,可能正在打电话。一头秀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开来,穿着裙子,很美丽。她不仅心灵那么美,身材也是特别漂亮。我看着她打电话,我就站着,不打扰她。我转头一看,旦经理在办公室里坐着。旦经理一看见我就叫我坐,我坐在椅子上。一会儿,龙晓宇一进门,就说:“来啦!”
我说:“嗯。”我手里提着一个口袋,口袋里就是我写的散文作品集。她就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一会儿后,旦经理说:“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对龙主任说。”于是我出来,没有走,而是去她们的办公室,看见了她们拟定的充满青春气息的队呼:“坐如龙,行如风,烈风烈风真英雄!”我浮想联翩,想到了很多。于是走出来,给旦经理打招呼说:“我走了。”后来,我像对对联似的在队呼后面补充一句,用毛笔隶书写到:“坐如龙,行如风,烈风烈风真英雄;日无形,月无影,倩影倩影似芳香。”是的,在保险公司的培训我是快乐的,我的业绩几乎为零。龙晓宇最后问我:“你是不是从公司领了一份保单和收据出去呢?”我说:“是的。”她说:“你把保单交给石小风,把收据交给小燕子。”这真是最好的伙伴关系呀,都叫亲切的小名啦。自此,我几乎告别了保险公司。后来,在万箭穿心般的孤独中,我坐在一个椅子上,昏迷了过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晓宇对我点点滴滴的关爱,情不自禁地还流下了眼泪。其他人看见了,去买火炮来放,试图把我震醒!
今天,我鼓足勇气,把当年创作的一篇散文《雪中情》入选在青年作家网策划并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青青子衿》一书的同时,在二十三年过去的今天,还重温这段创作背后的故事。一来是向龙晓宇对我的关爱之情表达深深的谢意,二是揭秘我当年要说而无法开口的太多的话语,以此满足晓宇说的“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们说。”这就是晓宇她给我的无穷的力量,虽然多少次都想回公司遇见她,但一旦遇见了又无话可说。在世俗看来,那是一种呆板或者木讷寡言。只好把那一段特殊的青春情愫倾情演绎,笔墨释怀,再不说,就都老去了,趁青春还在,想说就说吧!
作者简介:陶绍军,贵州毕节人。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百家号注册创作者,湖南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珠三角文学》编辑。本文荣获青年作家网举办的2022年全国青年作家文学作品大赛散文组二等奖。现收藏于中国作家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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