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再等您笑一会

苗满红 

在曲沃的最后一上午，是我的示范课。我开始可忐忑了。心想我前两天说了那么多的理论，评了那么些的不足，大家是不是对我很“期待”，憋足了劲看我如何处理啊？后来我想，管它呢“开水不怕死猪烫。”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事前，我已经发现我准备的《春》人家学生早学过了，原来想临时换课题来着，但后来又想，我就要看看别人嚼过的馍还能嚼出些啥来。

我刚一上课就听一个学生说：重量级。我知道他是在说我胖。我笑了笑，暂时没理会。开始使出惯用的“伎俩”---装可怜相加忽悠学生，我说我姓苗，来自长治，因为山西省的教学交流有幸来到美丽的曲沃与大家共同学习一节课。但是现在又有了点特殊情况，因为老师有些激动加上水土不服，导致有点上火，这两天耳朵还有些背。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们靠朋友。和大家有缘遇到一块了，就想请大家帮我个忙，就是等一会发言的时候尽量声音大一点，可以吗？当然，同学们就说行了。

我又说，不过，还有一件糟糕的事情，就是我课前才知道大家已经学过这节课了，换课也来不及了，要不咱们共同读段课文找找感觉？然后试着交流交流，往前走一走，看能走到哪里。学生们说行。我们就开始共同读春风那一段，学生们很不错，我觉得好有感觉。然后我就问，这一段是写啥的，学生们说是写春风，我就提刚才那件事，说有一个同学一见我就说重量级，是啥意思呢？同学们说他抓住了你胖的特点。我就问，那我们读的这一段春风有啥特点呢？同学们说是暖和的特点，还有的说是温柔。我就说：奥，老师知道了，写一个景物要抓住特点来写，老师也想写春风，但不会写，想跟朱自清学习点方法。他用了什么方法写春风呢？有同学说用触觉，用嗅觉，用听觉。我说这些方法都好，那就先看看他是怎么用触觉这个方法来这写的。

有同学说他引了诗句，引了谁的诗句呢？宋朝志南和尚《绝句》中一句。我就问那杨柳风是啥风，学生答是春风，我就问为啥是春风呢？他们说春天杨柳发芽，柳絮飘飘，那时的风就叫春风。我说可是诗里并没有说杨柳发芽，柳絮飘飘啊，我今天来学校的时候还看到风吹杨柳了呢，差点让我误以为是春风，感觉到很冷，才发现不是。学生也开始思考，是啊，为什么说杨柳风是春风呢？我说我记得我老师教我时说不会的看注释，同学们就去看注释，有同学说，注释上就说了杨柳风是春风，我说四句诗，看看这句前面的是不是可以看懂。前一句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同学说这句看得懂，是说杏花开的时候下的雨，肯定是春雨。但还是不知道杨柳风。我说能再往前看吗？他们一下子恍然大悟，有同学说这是志南和尚的一次出游，在出游中他同时遇到了杏花雨和杨柳风，诗中的杨柳风当然是春风了。

我又接着问，那这么不好理解的一句诗咱们能不能给他改改呢？有同学说改成一种树加特点，比如杨花风或者柳絮风，我又问那个好呢？同学们说柳絮风好，我说为啥？他们说从古诗对称的特点来看，杨花对杏花不如柳絮对杏花。我说，我太佩服你们了，这么有才，你们连几千年前的志南和尚的诗都敢改，我也想试试改改朱自清的文章。我也想写春，我也重点用描写春风来表现春，我也抓住了春风温暖的特点，我也引用志南和尚的诗。我这样写：“‘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春天真暖和，春天真的很暖和啊。”怎么样？谁的好？同学们看着我得意洋洋的样子，笑的乐开了花，说老师改的不好。我问我没有抓住特点吗？他们说抓住了，那我问为啥不好？他们说老师的没有用比喻。我说为啥要用比喻呢？他们说那样可以把句子写的生动。

我就问作者这一句用比喻了吗？他们说用了，我说我记得我老师告诉我说比喻应该是把什么比做什么，那这一句是把什么比做什么呢？有同学说是把春风比做母亲的手，我把手伸出来，说春风是这样子的吗？他们说不是，我说，对不起，这是一只父亲的手。请后面听课的女老师帮助一下，举起一只母亲的手来让大家看一下。一个女老师很配合地举起了手。我问，是这样子的吗？他们说不是，我说那是啥呢？他们说比的不是形状，是感觉，春风吹到脸上的感觉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的感觉。不但温暖，还很柔和。我说这样一说，老师改的确实不好。通过跟大家学习，老师知道了不但要抓住特点，还要把句子写生动。看来朱自清确实运用语言文字运用的好。

那么老师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中间的这个“不错的”三个字应该没有什么用处，可有可无吧。同学们想了想，说应该有用，“不错的”是赞赏，表达一种情感。赞赏啥呢？是赞赏志南和尚的诗写的好吗？有同学答：是。我说我知道李白、杜甫的诗写的好，从来就没有听过志南和尚，我要引用就引用李白、杜甫的诗。有同学回答说，朱自清不是欣赏志南和尚的诗，他是欣赏志南和尚诗中对春风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和作者对春风的感觉是一样子的。我说：继续。那同学接着说：朱自清在这一点上和志南和尚心意相通。他不光是欣赏志南和尚，其实他更欣赏他自己也准确地找到了这种感觉，那种对自己的满意，对春天的喜爱从一个简单的赞许“不错的”中自然地流露了出来。作者不光是抓住了特点，还把句子写的非常生动，并且写的时候注入了自己的情感。我很吃惊地看着那个同学，说：您怎么可以分析的这么好？我太佩服您了。

有个女生不知什么原因就在那儿笑，是捂着肚子硬忍着不笑却又憋不住的那种笑，不看我还好，一看我就又引发新一轮的笑。其他同学因了这个女生的笑而在笑，后面的老师是因为我们的场面而会心的笑。我问那个女生的同桌：同学，你同桌平时就这个样子吗？那个同桌说：平时虽然喜欢笑，但不是这个样子的，可能今天她觉得老师老幽默，老风趣了，所以就这样子了。那个笑的女同学一面点头还是一面笑。我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您的笑是对我讲课的最高评价。她点头。我说：难得您今天这么高兴，这么开心，我可以再等您笑一会，要不，我陪您再干笑几声也可以。接着大家又笑。

还剩下一分钟的时候，我说同学们咱们今节课就交流到这儿可以吗？一个女同学惊讶地说：啊，已经下课了？一个男同学说：老师，别走，再聊一会呗。还有一个同学说：老师，您太幽默风趣了，我们好喜欢你。另一个同学说：您还给我们上课吗？要不您调我们学校来工作吧。说着，围过来，说这说那，他们老师说同学们先回教室，让老师休息一会，老师一会还有工作呢。那些孩子们才喊着老师再见，依依不舍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