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远方的女儿

 给远方女儿的信

        我想了很久很多，久到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多到与你有关的每一件大小事件，说不完，道不尽，想不通，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三十五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

                                            写在前面

一

闺儿：

        我在1986年10月18日（年满30岁）与你父亲杜显义结婚。婚后两年零两个月（1988年12月18日）生下你。当时我32岁。你的父亲30岁。我们中年得女，自然是欣喜如获至宝。为确保你的安全降生，临近预产期2天你爸陪我住进大庆油田总医院，你姥随后带着攒了一冬天的一篮子双黄鸡蛋，从呼兰赶到医院陪我待产。眼见得同时住院的产妇无一例外的住院，生产，出院，而我住院后每日加大运动量，为十多个病房院拖地打扫卫生，想以此促使你早点出生，可你却安静的陪妈妈住院28天仍无降生的预兆。你姥惦记家中琐事决定先回呼兰，等你出生再来侍候月子。说来也怪，就在你姥把她这个决定告诉我之后，我的肚子即开始隐约作痛，当时是早七点多，腹痛每过一小时发作的间隔时间会大大缩短，直到晚上7点多不间断疼痛已让我坐卧不安，难以忍受了。大夫见状让两个护士扶我上了产床，一阵阵撕心裂肺无法忍受的痛持续了半多小时，大夫在旁一边说：“深呼吸，使劲”，一边鼓励我并对旁边的助手说：“很好！她真会使劲，快了，再用力！”我疼痛至极再次拼命用尽力气时，一种被剥离撕扯的切肤之痛，伴随一声清脆的哭声，你出生了。我至今十分清晰的记得，你出生之前足有十几个孩子都是女婴，而你迟迟不生，大家纷纷猜侧你定是与她们不同，你爸在旁边说，我们不和她们一起生，是因为我们肚子里的内容和她们不同。言外之意：我们是儿子！虽然，生儿子是你爸和他们全家人的共同心愿。但当大夫说生的是龙女，特别是看到你被抱出来的瞬间，他竟然高兴的手舞足蹈地跑到病房告诉等在那里的家人说，“生了个女孩，是龙女，给100个小子都不换，可带劲了，真带劲啊！”这是我回到病房，同病房的几个人纷纷向我转告的。你姥说：“他爸可乐坏了，成天想着要儿子，这一见他闺儿面可真了不得了，给100个儿子也不换他的宝贝闺儿。”此时，我更不知有多么称心如意。因为从始至终我都希望是女孩，我喜欢女儿，怀孕中唯恐生下男孩儿。如今得偿所愿，自是喜欢的不得了。

        在那个计划生育一对夫妻一个孩儿的年代，重男轻女，希望唯一的孩子是男丁，是当时多数家庭的意愿。而我却偏爱女孩儿，希望唯一的孩子是女儿。你爸一大家子男女老少都觉得杜氏家族男丁稀少，在你出生前，自然希望家里多一个男孩儿。但你出生后就大不相同了。单说你爸，虽然想要儿子，但自你出生后便发自内心的认为，不是男孩好，也不是女孩好，而是他的闺儿最好。你爷爷曾用“十个风流女不如一个点脚儿”来形容他们那个时代的男尊女卑，当他看着土炕头上躺着的孙女笑眯眯的注视良久由衷地说：“这孩子真带劲儿。”

        当初怀你4个月我妊娠反应强烈难以进食，几乎吃啥吐啥，整日吃西红柿含VC片，5个月检查化验3个加号确诊为酸中毒住进市中医院。看到对床病友吃波菜大米粥顿生食欲，被病友家人看穿心思盛了一碗粥给我，你爸看到立刻命家人做了波菜大米粥，从此开始我终于能吃饭了。当时家里人多，住平房时除了我与你爸，你爷爷，三大爷之外，你五大爷和五娘和你老姑也常来家里。你老姑家的二平姐更是常住家中复习准备高考。你爸怕我在家吃不好饭，告诉我想吃啥下班后直接去饭店吃。记得一次去萨尔图庆乡酒家，看到刚蒸好的肉馅包子，立刻点了一屉10个，本想打包带走的，但经不住包子的诱惑，想吃两个再打包。谁料一吃不可收拾，一口气把10个包子全吃了。吃完饭走回家不过两公里二十分钟左右，进门正赶上午饭，二平做的大米饭，茄子炖土豆。看着香气扑鼻的饭菜，我食欲大增，大半碗大米饭，一盘茄子炖土豆转眼被我吃光了。我自己都纳闷，刚吃了10个包子，还能吃下这些，真不知道这饭都吃哪去了。没过几天产检发现，由于孕期免疫力低下我患上了霉菌性阴道炎，昼夜的奇痒难耐，坐立不安，只好用龙丹紫给药度日。直到住院生产前去厕所蹲下时需抱住你爸双腿才能在又痛又痒中小解。当时甚至想，倘若这种痛苦困顿能过去，这一生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无所畏惧了。这种意念在你出生之前的一刻，感觉尤为强烈。你爸目睹了并与我相伴经历的所有痛苦磨难，期间多次表示，无论这一胎是男是女，绝不要二胎。生孩子实在太遭罪了。

        出院那天，法院的许师傅开着面包车来接我们回家。记得那是个雪天，是你爸把我背上车，你姥抱着裹着两层棉被的你坐在车的前排。车很快就到了我们住的平房。你被抱进爷爷住的南屋，放在早已用天燃气烧得滚烫的炕头上。一家老小围着你看着你。个个都喜笑颜开的。你姥见母女平安，只在平房住了三天就急火火地回呼兰了。听说因为在医院陪我20多天，50多只正在下蛋的母鸡集体罢工不肯下蛋了。你大姑在你姥回家的当天即从喇嘛甸赶来担负起侍候月子的重任。她还给你起名杜雪，大概是因为你出生在下雪的冬季吧？可我没采用这个看起来过于普通的名字，给你取名一个单字“尚”，潜意识里是针对杜氏家族重男轻女，我就让我的女儿在你们所有的男人之上。尚与上同音。既在男人之上，又是个品格高尚之人。没想到早有一个叫杜尚的法国画家

        由于我的工作性质（本市中级人民法院调研室人少事多。我身兼调研，宣传，综合，对下指导等数职），理应半年的产假四个月零十天即上班了。这一年，一个叫马金凤的小保姆来到家里，帮忙照看你。我则每日早上七点多离开你去上班，九点半回家给你喂奶。下午一点多上班，下午三点多又回来给你送奶。这期间保姆只是帮忙洗衣做饭，在我离家时里照看你。我回家以后，你一直在妈妈的怀抱里。你小时候特别省事儿，醒来先笑，从不哭闹，一墙之隔的邻居有天问我：“这么长时间从未听到你家孩子哭呢，昨晚好像孩子哭了呀”。“是啊，我家闺儿昨天掉地上了”。我十分心疼的回答说。那时候虽然条件有限，但父母爱你的心是满满的。你一岁半时因为马金凤回去没再回来，就把送你去了机关幼儿园。第一天去幼儿园你从未有过的哇哇大哭，说什么也不肯进去，阿姨见状抱起你对我说：“你快走吧，一会就好了。”我转身到门外，看着被阿姨抱进屋，听到你哭声，不由也泪流满面。就这样孩子在屋里哭，妈妈在门外哭。许多上班的母亲都要把孩子送到幼儿园，这里最小的孩子不满周岁。这是当年哺乳期母亲不得不接受的现状。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第二天来送你时，你竟然一声没哭，象那些来了几个月的孩子一样，非常懂事的摆一下小手说：“妈妈再见，早点来接我。”我当时真的是大喜过望，甚至高兴的流出眼泪。你那么小就知道：既然妈妈送我来幼儿园是不能改变的，那就听妈妈的话，希望妈妈早点来接我回家。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家长都做好了孩子哭上几个月不愿入园的准备，有的孩子被送了几个月甚至大半年，还是哭哭啼啼不肯让父母离开，而你仅仅过了一天便长大懂事了。妈妈当时被感动得哭了，哭得象个孩子……而你从这天开始，无论谁去幼儿园送你，你再也没哭过，只会无一例外的告诉送你的人：早点来接我。

     下面这张照片，是你儿时与我和你爸三个人少有的在儿童公园假山旁的拍照。好像当时你只有6个多月，你穿的这套鹅黄色的连体针织衣裤，我至今仍然保留着。如同你来到世间带给我们的快乐，将至死不渝地保留并镌刻在我们的心灵深处，永难磨灭。

       你出生13个月时，单位派我去河南平顶山市中级法院学习司法统计表网络软件程序。我因此为你断奶，把你送到邻居小玲子家，我的两个乳房肿得象两个馍头，疼得放不下胳膊。喝了回奶药也不管用，去玲子家看你时，你在炕里窗台边看到我飞奔过来扑到我怀里解开衣扣迅速的吸住奶头，瞬间两个乳房不再涨痛地松软下来，说来奇怪，被吸干奶水的乳房没有了胀痛感，只有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畅快，而且乳房再也没充盈奶水，一场由断奶引起的乳房胀痛由此结束了。

        我把你和小保姆朱琴送到呼兰姥姥家，顺利出使河南，历时40天完成了学习任务。体重由离家时的129斤变成106斤。在呼兰姥姥家门前的那条路上，朱琴抱着你迎接我，我张开双臂想抱你时，你向我投来陌生的目光，身体躲回朱琴的怀抱，拒绝了我。我着急的喊着闺儿，我是妈妈呀，快让妈妈抱啊。这是你来到人世间不到一岁半第一次和妈妈分开这么久，虽然有姥姥和朱琴阿姨陪伴，但离开妈妈的怀抱四十多天那种心情当时并没有太深的感触。从呼兰接你回大庆时，感觉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