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蓝蓝:进入诗歌的想象力就是进入文明
崖丽娟: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诗人,很多诗歌批评家、学者、诗人都对您的诗歌进行过深入研究,也看到不少关于您的访谈。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写作迄今已经有40年了,您也从“大自然的歌手”逐步转向对社会性题材的关注。诗歌批评家、诗人西渡评论您的一首诗《死于无声》时,开篇第一句就是:“诗歌应该介入现实吗?诗歌是否有能力介入现实?”对于这个问题,现在想听您自己的回答。
蓝蓝:从没有人能逃开现实,生活在一个假想的真空里。一个人的写作是否触及现实,与其现实感有关。社会现实从来都没有想要和文化脱离干系,它不会也不可能做到。甚至更多的时候,它毫无忌讳地要干预文学。诗歌对于现实是一个镜面,它记录,见证,带给读者某些清晰而独特的视角,以看清现实的赤裸的或隐藏的东西。
有必要厘清现实的含义。一种是人类社会生活的现实,一种是仅限于私人生活的现实。两者必有交集,但也有疏离的部分。诗歌从没有离开过这两种现实的现场。诗人从个人角度关注社会现实,关注重大的社会问题,是一种明确的包含他者的写作,而只写私人生活也是对现实的一种态度。在我看来,诗歌写作百无禁忌,凡诗人所经历、所感受、所想象到的,都可入诗。至于诗歌是否要介入现实,我倒要说,是现实粗暴地介入了我的生活,压制性地介入了我生活的很多领域。并非是介入不介入的问题,而是一个人是否有权力说出自己的感受。一个疼痛的人有权力叫喊出来,有权力表达七情六欲和思想,但诗人的工作是将生活的经验化为美学的经验,这与新闻报道记述一件事情是完全不同的。诗歌要介入现实,这句话似乎只说了一半,诗歌还有超出现实的那一部分,而且这个现实不是大众的现实,是只跟你发生联系的现实。
崖丽娟:现代诗学面临诸多自身难题,您如何处理诗歌中的词与物的关系,并在“诗意”与“诗艺”之间达成一致?诗人、评论家凌越分析您写于2005年的《诗人的工作》这首诗时,认为它提供了您诗歌写作基本的方法论。它是您对诗学问题思考的结晶吗?
蓝蓝:语言作为一个符号系统,本身就包含了隐喻和诗的可能。联系起诗意与诗艺的,是诗人的精神活动。也可以说,一个人如何思想,就会如何写诗。诗人的语言系统就是在其思想的边界之内建立起来的,但这一切是在诗人作为一个“精神越狱者”的前提下发生的。诗人就是那个在思想上永远试图打破边界的人,其语言系统也时时处于不断改变和更新的状态中。《诗人的工作》是一首短制,它表明我对诗人与工作之间如何发生关系的看法,也表明我对诗歌与诗人的现实体验如何发生关系的观点。诗人为诗而劳作,反过来语言锻造诗歌,同时诗歌为诗人的精神面貌塑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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