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龙民》（五十六）
第五十六章 风动石前留倩影 防空洞口走芳魂
钱源广带他们先到赵家堡看内、外城，完壁楼，汴派桥，官厅，墨池。再到东山看百亿新城。然后来到铜山古城东门入口处。钱源广递一叠百元钞票给阿伟，说：“你去买票，请个导游给我们讲解讲解。”
导
“各位游客，下午好！我姓闽，名叫闽海棠，大家叫我小闽好了。
人们常说，到了闽南，不到东山，是一件憾事。而到了东山，不看风动石更是一件憾事。所以我说，你们五位游客都是聪明人。”
钱源广、农国庆、和美、阿伟、郭由舒听了导游小姐的赞誉，报以礼貌的微笑，谁也没有吱声，静听着导游小姐的讲解。
铜山风动石号称“天下第一奇石”，位于东山岛东北隅，于铜山古城东门北侧石崖上。导游小姐带着他们一行五人沿着狭窄的石阶走着讲着，忽然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块大石，你们看，那就是“风动石”！
风动石有一个趣闻，相传明万历年间，诗人李楷同水师提督程朝京专程到铜山观赏风动石。县官在风动石下设宴请几位诗人，酒过三巡，诗兴大发，李楷即景赋七绝一首：鬼斧何年巧弄丸，凿得拳石寄层峦；翩翩阵阵随风漾，辗转轻轻信手转。程朝京随口应和：文昌石边火石球，神侧蹴戏灵山头；万夫欲举移不动，天风撼之动不休。第三个尚未接上，只见风动石摇晃不止，危危然大有砸碎宴席之势，是时四座皆惊，纷纷离席而去。从此，民间流传“石下难摆宴，吟唱不过三”的警语，再也无人敢到石下设宴。其实，千百年来，东山曾有过无数次的海啸地震，风动石从无倾覆之患。民国7年2月23日，东山发生七点五级大地震，岛上海立山崩，石碎崖颓，风动石却俯仰依旧，稳如泰山。
他们走到风动石跟前，阿伟和农国庆忙着摄影、拍照。和美拿一枝梅花在镜头捣乱。农国庆拍了几张风景，便住手观赏风动石的雄姿，开口问导游小姐：“你说人能推动，着力点在哪儿？你告诉我，我上去试试。”
导
“这圆球巨石是怎么搁上去的呢？”农国庆紧追不舍。
“风动石是第四世纪海侵时期，海浪沿着花岗岩的纹理裂隙，剧烈冲刷，月久年深，逐渐扩大两块岩石的距离，最后只剩寸许见方接触点支撑着，其余悬空而形成的。”
“风动石何以动而不坠呢？”和美接过导
“因为上面岩石的重心落在下面岩石边缘的接触面上，接触面虽有倾斜，却有几个接触点支撑着，而且上面大石的重心偏下，只会微晃而不会滚动。好了，我们走吧！边走边说。”
导
古城墙上榕树横空，柔韧的树根在清一色花岗岩砌筑的城墙石缝间暴突交错，像是古城的筋络，仿佛以此来展示她古老和永不衰老的生命。
时值暮春，行走在城墙之上，俯视城内，树木葱茏，繁花似锦，游客络绎不绝，情侣结伴成双。看城外，一片汪洋，烟波浩渺，万顷波涛起伏，浩浩荡荡，扬着白沫呼啸着从茫茫无际的天边翻滚而来，大有惊涛裂岸之势。而城脚下有奇石叠磊，怪岩突出，挺身迎击，激起高高的雪浪，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此情此景，使人顿觉神清气爽，心胸开阔。
农国庆脑海里猛然想到魏武帝曹操公元２０７年与乌桓族作战凯旋之作《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曹诗虽然写的是秋景，但此诗的豪迈奔放，雄心不已的气概使人心潮澎湃，壮丽的山河更让人感慨万千：屹立于世的中华民族，以其非凡的气势，壮美的景色，引人入胜。
“农工，走吧！”和美看到农国庆眺望海空，脸呈喜色，似乎进入忘我境界，见喊不应声，跑过去拉一下农国庆的胳膊，“你在想什么？他们都走了。”
“啊？喔！”农国庆回过神来，同和美跑步追上阿伟他们。
游完铜山古城，钱源广带他们驱车来到闻名遐迩的马銮湾海滨浴场。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海上明月东升，天上繁星眨眼，海水舔着温柔的海滩，窸窣声响，似情人般的窃窃私语。漫步在海边沙滩上，海岸林间，近处海潮起伏，远处，渔火点点……农国庆、和美、郭由舒和阿伟在钱源广再三催促下，依依不舍地回到马銮湾大酒店休息。
第二日中午１２时送钱源广在厦门上飞机后，才到“海上花园”观光鼓浪屿、海底世界、日光岩、鼓浪石、金带水港仔后浴场、点将台、菽庄花园等胜景。
晚上回到住地，农国庆坐到电脑前，把数码像机里的照片输入电脑预览，然后选择部分照片转存U盘后，准备关机。和美兴致勃勃地问：“能打印吗？”
农国庆答：“能，不但能打印，还能处理合成。”
“怎么处理合成？”
“就是图像处理，比如说你在风动石处未能拍摄像片，你又很喜欢这个景点，就可以把你的人像剪辑到这个画面上。”
“有这等事？你剪辑给我看看。”
“这台电脑不行。”
“哪台电脑行？你的手提电脑行吗？”
农国庆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是这台电脑不行，是这台电脑未装图像处理软件，我的电脑装有图像处理软件，所以行。”
“那就到你房里剪辑。”
“我房里没有打印机，我就先打几张照片给你，我们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游‘灵通岩’，必须赶早出发。”
“不行，赶早赶晚与你何干，你又不开车，你上车就可以睡觉。”和美不依不饶。
“就是开车也没关系。”阿伟和郭由舒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想看看。”
农国庆不能再推辞，笑着说：“那就献丑啦。”
四人来到农国庆房间，打开电脑，启动图像处理软件，选一张有梅花的风动石图片调进处理区，再选一张合适的和美像片，剪辑人像移动到风动石图片上，调整到最佳位置固定，即兴在图片右上角的梅花傍竖向打字：
白浪欢呼进，
雪球翔舞亲。
如查因甚故？
仙女下凡尘。
阿伟拍手叫好。
郭由舒喜形于色，念念有词：“白浪欢呼着向这里跑来，雪球似的风动石载歌载舞欢迎，如果问海浪为什么如此高兴？风动石为何如此有礼？原来是仙女下了凡尘。高，实在是高家庄的高，没想到和美的捣乱竟然歪打正着，妙手添景。这景好、人好、诗好，请把这三好像片送我一张。”
忽听“啪”的一声，阿伟拍案大叫：“啊哟，这不是藏头诗吗？横着读就是‘白雪如仙’。这白雪如仙图的板权我买了。”
农国庆笑容可掬，说：“不要侵犯了肖像权哟。”
阿伟问和美：“你说行吗？”没有回答。
再看和美，只见她：泥塑木雕般地傻站着，左手托着右胳膊肘，右手指微曲，虚捂着樱桃小口，两脸颊涌着红晕，一对乌黑的大眼睛瞪着“白雪若仙”图片，继而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农国庆的脸。
阿伟拉一下和美胳膊，问道：“你怎么啦？”
“啊、啊！”和美吃了一惊，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你 在 想 什 么？”阿伟一字一顿地反问。
“我在想，这不是以假乱真吗？”和美巧妙地掩饰着内心的激动。
“哈哈哈……”
５月４日，农国庆等四人早早起床，郭由舒把车开出车库，刚在大门外停稳。阿伟打开车右前门，坐在副驾驶位上。和美锁好大门，来至车旁拉开后右车门就往车里钻。农国庆赶来拍拍前右门，说：“阿伟，你坐后面，让导游公主坐前面。”
他们四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先看了世界奇观——南靖县书洋镇田螺坑土楼群。又驱车来到号称为神秘之旅的和溪镇乐土亚热带原始森林游玩。他们从右边登山，经“藤树道谢”、“空中花园”、“古藤奇观”、“树上树”，到“老有所为”。突然，狂风大作，跟着电闪雷鸣。
“我日的！要下大雨了，快跑！”郭由舒一声喊，阿伟领先，郭由舒跟后，农国庆第三，和美最后，向山下冲刺。
没跑多远，豆大的雨点落下，只听和美在后面断断续续地喊叫：“等等我！”农国庆一怔慢了下来，转身见和美已落后２０多米，而阿伟和郭由舒已没入幽谷，一个闪电在眼前划过，一个响雷在头顶爆炸，几滴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农国庆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听到怒吼的狂风中夹带着一种沙哑的啸声，定睛一看，只见瓢泼大雨已紧逼和美身后向这边扑来。农国庆高声大喊：“快，快跑！”瞥眼看到路边刀砍斧劈的石壁的石头缝隙里长出一棵松树，树上缠着青藤，摇摆的松枝和垂藤里，隐隐约约可见“房洞”两个大字。农国庆心想：可能是防空洞吧！再往下看，房洞字下方有一个石洞，洞口约两米高，一米多宽，洞深在两米左右。农国庆冲进石洞，抬眼见水帘紧跟着和美，跨出洞外，一把拉住和美，带进石洞。
“哗啦啦”大雨擦着和美的脚跟扑到，眼前白茫茫一片，没有了山石树草。一道闪电从石洞前划过，“轰隆”一个惊天劈雷在洞顶爆炸，震耳欲聋，“咔嚓”一声，一棵参天古树倒了下来，横卧在他们走过的路上，离洞口仅５米之遥。和美“啊呀”一声扑向农国庆，双手抱住农国庆的腰，头埋进农国庆的怀里，口里叫着：“我怕！”
农国庆用手轻拍着和美的臂膀，说：“不怕，不怕！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撒手，紧贴洞底站，免遭雨淋。万一我有什么不幸，你也免受牵连，把我的手机、照相机拿去装进你包里。”
农国庆说着话转身向外，叉开双腿，解开上衣扭扣，双手各拿一片衣襟左右分开，形成一扇人为的石洞肉门，挡住风雨的入侵，任冷雨狂风吹打在身上脸上。雨水从农国庆的头上、臂上流经上体至臀部分岔成两股水柱顺腿而下，汇聚于石洞外的雨水之中。
突然从石洞右边的山上流下一股山洪，冲得石块滚落在石洞前，一块大一点儿的石头滚至农国庆的脚前不满一米处停住。农国庆举目顺着滚来石头的方向看去，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一条茶碗粗的大蛇正顺着那股山洪蜿蜒而下。大蛇爬行经石洞前，向山下游去。
农国庆脑内那根紧绷的神经，随着大蛇的下游慢慢松懈。没想到，大蛇爬至横卧地上的古树旁，猛然兜身回头，昂起高高的蛇头，两眼射出两束寒光，逼视着农国庆。农国庆登时吓得浑身一抖，冒出一身冷汗和着雨水流下，刚松懈的神经骤然绷紧，两眼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大蛇。
农国庆这一紧盯，才看清大蛇的头上还有一个淡红火球在漂动。淡红火球在大风的作用下，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大蛇凝视一会儿农国庆，开始慢慢地向农国庆爬来。大蛇越来越近，５米、３米、２米、１米，蛇头已伸过石洞前的块石，口中吐着血红的信子，两眼紧盯着石洞前岔腿举手“火”字型、像一尊雕塑石像屹立洞口，巍然不动的农国庆。
农国庆暗想：决不能让大蛇进洞，必要时，掐住蛇头七寸处向外滚。农国庆打定主意，鼓足勇气，缓慢地收回四肢，并脚垂臂，然后抬臂、吸气……拉开了太极拳起式。突然，一阵怪风袭来，吹得蛇头上的淡红火球呈水波浪形飘离蛇头几米远。一道极强的电光在眼前一闪，“咔嚓”一声震天动地的惊雷当头劈下。与此同时农国庆运气两手，蓄势下压，怒目圆睁，张口一声大吼“嗨”！和美惊吓得一声尖叫。大蛇“刷”的一下，飞过石洞前的山路，飞过卧地的古树，飞向山涧。
蛇虽有视觉，但不是看到农国庆出手被吓跑的，而是看到不同寻常的闪电危及到它的生命，被吓得落涧而逃。
风还在吼，雨还在下，农国庆眨眨眼，甩甩头，活动活动筋骨，重振旗鼓，又岔腿举手挺立洞口。
一阵狂风卷来，吹得农国庆两片衣襟鼓起，像两片满风的船帆，带得这根短而粗的“桅杆”晃了一晃，和美的心也随之剧烈地颤了一颤。农国庆使劲运气于四肢，将两手拼命的撑住左右两石壁，两脚分前后一撑，腰杆一挺，终于稳住身体。
和美却再也稳不住了，一跃而前，从身后抱住农国庆的腰，头贴近农国庆后背，大声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死咱们死在一起！”
“你胡说什么？走开！”农国庆大声喝叱。稳了一下身子，腾出右手把和美推回原位。
狂风暴雨猖獗有半个小时，风停雨止。
“走吧。”农国庆率先举步。
看到像从水里爬出来一样浑身湿透的农国庆，一向才思敏捷、快言快语的和美不知说什么好，转身呆呆地盯看着“房洞”，脑海里闪现出狂风呼啸、暴雨猖狂、雷电交加、大蛇逞威，而农国庆甘冒巨险，顶立洞口，为自己遮雨、挡风、堵大蛇那触目惊心的一幕，浑身不由自主地一激灵，打了个寒颤，和美的心前所未有地震撼了，一股暖流从脚底“涌泉穴”冉冉上升、再上升。暖流进心，心跳加速；暖流进肺，胸腔发烧；暖流进头，双颊发红，双眼冒火，激动的泪眼追着农国庆的背影看去：湿透的衣服紧贴在健美的身体上，两条健壮的胳膊无牵挂地摆动，迈着稳健的步伐，像一个雄赳赳的将军。将军形象在和美眼里越来越高，越来越大，高大得超过了青山。农国庆已走出老远，她还浑然不觉，半响才回过神来。她跑步追上农国庆，一边梳理着被雨水淋乱的头发，一边激动万分地说：“你今天让我大开眼界了，从你身上，我看到了做女人的幸福。我好感动，你真棒，谢谢你！”
“谢什么，这是我的责任！男人本来就是一把伞，阴天为女人挡风雨，晴天为女人遮太阳。换了别的男人也会这么做的。”
“能这么做的男人，我今天才碰见，以后也难得发现。”和美把被雨浸湿紧贴在胸脯上的衣衫向外抖几抖，又说：“你把衣服脱下拧干点儿再穿。”
“不要，到车上再说。”农国庆头也不回。
他们转过山头，眼前忽然开朗，原来已经出山，路左边山林间有一个六角亭，阿伟、郭由舒就在这亭中躲雨，看到农国庆及和美，迎出小亭。见农国庆浑身尽湿，建议脱掉，农国庆说：“到下面卫生间脱。”
农国庆在卫生间脱下湿衣拧拧，又穿上身，回到车上。
这时雨过天晴，一条鲜艳的彩虹出现在碧蓝的天空，七色彩虹和美丽的夕阳普照着青山绿水，给返程的小轿车、香蕉园、树梢、房顶、山与天相接之处都镀上了一层玫瑰红色彩。
农国庆的西服被雨水淋湿，和美当晚为农国庆买了一件休闲服，农国庆不肯试穿，和美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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