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野菊花盛开的时候】（七十三）

 野菊花盛开的时候（七十三）

文/李文君

        一个小家庭里诞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那么再清贫的人家也是苦乐相伴的过着幸福的日子。

       林剑家虽然是两间不大的小平房，但是这几年里林剑一直都在外资企业上班，工资待遇也还算好，晚上多加班，手头上也稍有积余。再攒两年也准备几万翻新或者另外建造两大间平房，再装修一下。等女儿大了也有自己的房间，或者岳父母家来人也不必去外面借宿了。

       女儿林雯雯的出生，家里的乱七八糟的事又多出来了，李凡成了全职家庭主妇，有孩子的家里总是有做不完的家务事。孩子的哭闹声、笑声，还有夹杂着一些额外的事情，汇入家庭揉合成一曲繁琐的家庭大合唱，抑或是一曲欢快的交响乐！

       平凡又普通的三口之家，虽然物质上不是十分富有，但是家人健康平安便是幸福安然的生活。

      可是，好景不长，这样平淡朴素的生活，却遭人嫉妒，就连老天爷也没能睁开眼及时阻止这意外飞来的横祸。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深夜，林剑骑电动车去上夜班，在距离公司不远处突然遭遇车祸，年仅三十八岁的他不幸遇难。那年还不到三十七岁的李凡便成了单亲家庭的妈妈，未满四岁的女儿林雯雯便失去了父爱。

       林剑突然的离世，让这个本就清贫的家庭一下子陷入了绝境。之前，他和李凡他们两个人的工资便是个归个的管理方式，家庭开销均摊AA制。后来，李凡生了女儿林雯雯时，林剑偶尔只给一点零用钱给李凡，只是家里开销全部都是林剑供给。林剑生前在世时，每月工资只留下一些作生活费，其余留存。而存单重要的东西全部放在他最信得过的亲戚家里，包括那个信得过的亲戚之前向林剑所借的钱更是一分未还！林剑突然的离世，尖酸刻薄的亲戚一家，本就不待见李凡母女，来个死无对证！不但一分钱都没有还给李凡，相反还要让李凡给她两万块钱。还有后来理赔时，林剑的两个哥哥也伙同他亲戚一家，饿虎扑狼一样差点没把李凡母女两个人赶走。

       此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李凡，才深深的感受到“人走茶凉”的悲凉是如此凄惨！同时也深深的体会到，当初父母为何坚决不同意反对自己外嫁苏南的决定。现在想想，还是父母的想法是正确的，是自己不听父母之言，不但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幼小的女儿。

       林剑的突然离世，工资卡里仅有一千七左右的工资，操办后事的一切费用还是问林剑公司里借的三万块钱。就连丧事费用钱，他那个可恨无耻的二哥还要挪用五千元，扣留自己手中不给李凡。如果不是在殡仪馆当着村邻和他家所有亲戚的面问他讨回钱，恐怕这辈子他那做过牢的哥哥都不会还钱！

       处理完林剑的丧事后，李凡已心力憔悴，身心已遭受巨大的重创打击。眼泪已流干了，喉咙已哭沙哑了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之后，李凡自己也生了一场病，还好，有李凡的母亲在身边陪伴这不幸的母女。母亲精心地照顾好自己的女儿李凡和幼小的外孙女雯雯。  

       病好后的李凡，硬撑着打理家事和农田里的稻子，水稻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收割了，但是还需要打药水。从没有过在烂泥田打药水的李凡，又学着去给稻子打药，身背着笨重的药水桶，在烂泥田摔过多次，她流着委屈和心酸的泪，仍然倔强的爬起来，背着药水桶在水田里踉踉跄跄地笨拙地打药。她滴血的心里一直在给自己鼓励：绝不能做生活的弱者，还有年幼的女儿要靠自己来抚养！……

       生活和李凡开了一个不该开的玩笑，沉重的大山一起压向李凡柔弱的肩。望着身边刚刚上幼儿园的女儿雯雯心都碎了，原本活泼可爱的雯雯，突然之间失去父亲，一下子变得呆滞少言，不哭不闹，只是有时眼睛一直呆呆地望着墙上，挂着林剑那张大大的黑白遗照，她会一下子哭着问妈妈李凡要爸爸。伤心欲绝的李凡只好哄着雯雯说爸爸去天堂里了，爸爸会在那儿看着宝贝。

       最伤心的日子里，是李凡的妈妈陪着女儿李凡和外孙女雯雯，一陪就是几个月，直到距离过年的那几天，母亲才依依不舍地回家了。       母亲回家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已开始飘起了雪花。幼儿园也刚好放假，不用早起送女儿上学了。

       幸好母亲已乘上回老家的客车，否则第二天便是茫茫白雪一片了，公路上的车子也不好开了。母亲那天乘车在路上已下起了鹅毛大雪，听母亲在电话里说，车子开到湖州那里，道路上都是积满厚厚的雪，司机开得也很慢，路上也堵车了，直到晚上旁晚六点左右才到家。那年，全国多地也下了好大好大的雪，有的回家过年时都堵在路上了。唉，大自然造成的天灾，谁也无法与之抗衡！

        母亲回家的时候，李凡依然在村里一家小电子厂上班。早上起来的时候，推开大门，外面是白茫茫雪白一片。厚厚的积雪已看不清路面了，李凡找来铁锹铲出一条路，重新又回到屋子房间里，叫醒幼小的女儿帮女儿穿好衣服。又简单的煮点稀饭，然后喂女儿吃完饭。紧接着又抱着女儿送到门前公公的屋子里，八十多岁的公公也已起床了，正在灶头上准备做饭。李凡关照了几声女儿雯雯要听爷爷的话，不许跑到外面雪地里去，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去厂里上班了。

       下午四点半下班，李凡急匆匆地小跑着回到家。一眼看到女儿雯雯一个人家门口雪地里踩着雪水，脚上的小棉鞋已经湿湿的了，膝盖以下的小棉裤也是湿的，而公公依然在屋子里开着收音机听锡剧。

       这时李凡的心里非常的难受，喉咙不舒服，眼睛发热，一种想哭的感觉就要爆发了。可是，她强忍着在眼里打转的泪水，一步冲到女儿面前，一把抱起女儿，女儿看到妈妈李凡下班回家了，哭着笑着对妈妈李凡说：“妈妈，我饿了，我要吃饭饭。”

    “雯雯，你中午没有吃饭吗？爷爷没有做饭吃啊？” 李凡又是心疼又是难过的搂紧了女儿。

    “爷爷，煮了山芋，我没有吃。”雯雯看到妈妈李凡回来了，一下子高兴起来了。

       李凡没有多说什么，慌忙开门把女儿抱进屋里，重新给女儿换上干净的小棉裤和鞋子，开始给女儿弄点吃的再做饭。

       母亲回家后，李凡又在厂里上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班，厂里才放假过年了。

        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幼小的孩子，独自在他乡异地艰难地生活着，个中滋味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体验，才知生活的艰辛不易。

       大年夜，李凡和公公女儿雯雯祖孙三代三个人过年。公公说：“大媳妇不许他在她家过年，说公公属猪大媳妇家的女儿属羊，两个属相相冲。” 公公一脸茫然无措的无奈。

     “爸，那你就当林剑还在，你不是年年都在我们家过年吗，雯雯也属羊，我们不信这个。以后，你每年还像以前那样，还是在我们家过年。”善良单纯的李凡，仍然像往日那样非常的孝顺和尊重公公。

       年夜饭，李凡忍住心里的悲伤，也做了一桌菜，给公公热了加姜糖的黄酒喝。又多拿了一副碗筷，放在空位的一方，一张四方桌，却只有三个人坐着。一顿年夜饭，李凡只是索然无味的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今年的年夜饭是何种滋味，李凡也无心品尝了。

       明年，后年，将来的路要走，怎样走？还有自己没有正式稳定的工作，只是厂里做临时工。女儿刚上幼儿园，自己还要种近三亩田，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李凡愁肠百结，未来的路，今后的生活也许会面对很多事情，自己该如何在这弱肉强食的社会生存？抚养和培养女儿成才，还有自己首先要有养家的最基本的本领：经济来源——尚无一个稳定的工作。目前，自己一个人既要种田又要打临时工和照顾幼小的女儿，唉，生活的重担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得李凡喘不过气来。除夕夜，李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