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与鱼
浅浅月光,薄如蝉翼亮如银沙。柔柔软软拔开几缕云丝,行若浮萍瓣花,掌亮轮廓清辉流泻,不问黄昏渔网般撒满山川; 一如志在捕获那颗失意的心。亦如你一转身留下的那瞟迷茫的眼神。
其实。在月光撒下来的那一刻,她早已伙同几颗诡异的星星在远远看你。
因为,你是另类;是一条蹦出水缸的鱼。
这——!许是,都生于海。
许是,前世的缘。
许是,长情的牵挂。
昨天和昨天的昨天,你独自在盂中。 在玻壁以外的东墙西阶台,过着游杯弋盏的生活。只只红蚁在你缸前悠来散闲,唧唧我我。花蝶从你头顶略过乜斜着一双冷冷的眼睛,挂在你望尘莫及的池边。风来处,是山峦是百雀对歌的丛林。
这一声声自由的号角悠扬出外界的繁华,伴随南来北往的脚步,尽散些乱人心智的气息。
使你的世界形同;一滴露珠。一尊毫无教义的雕塑。显得那么孑立而冷冷,那么窄窄而无法展身,象囚禁象严酷的法戒。
在那些日子里。
你日夜鼓腮,把那根换气的芊管,当横笛竖吹。白眼呆盯,学成苗家老汉缠绵芦笙的模样。吹奏的尽是些喑哑的调子,成弹指而破的希望。
狭窄的空间,一个人的寂寞滋养疯狂的想象。逼迫你上窜下绕,时而碰壁,时而自言唠叨,极象一位被灶头牵绊的厨娘。烦躁得使你再也不削;那一信步而过的回眸。那一嘴角轻挑的闵笑。
你内心开始怜惜,那件月光镶成的鳞衣。如今已被岁月蹉跎,渐起隐隐淤积。
你开始面向往大海;想去漫游碧波,穿梭浪花。想去听听船笛鸥歌,让生命释然。
然而这一切,你似有所等待,却又不知因何而等待。
于是今夜,你借着月光鼓足勇气不负韶华。奋力一跳,腾空而起,溅起炫丽的浪花。使你激动不已,感慨万千。
可惜。只做了个短暂的飞翔,就像位失败的伞兵笨笨的摔在地上。沉重的着地使你青背染泥,银鳞翻血,疼痛不已。满是泥土的空气霎时扑进口鼻,呛得你快要窒息。
活下去的希望啊,又迫使你万般挣扎。可愈挣扎,泥沙愈如针扎。那曾轻盈的身体遽然也变得僵重,灵巧的翅膀再也无力做出蝴蝶样的飞翔。你的身体不再随意志而动,你的世界瞬间坍塌。
你这才心灰意冷,这才想起;陆地是爪儿们的世界,你是另类。
只好歇下来大口喘息,然而歇下来的无聊与闲淡,又使你心慌成疾。渴望找回有所为的身影,想从回盂中,却以成遥不可及的高台。
躺着,如一具僵尸,终成一条失业的鱼。
无助的你,只好盯着匆匆而过的脚步。内心乞愿;请停下来吧,把我扔进鱼缸看我在水中游弋的模样!
然而希望终归是希望。
你只好双翅合十,像一位匐地的虔诚的教徒。对着半月,祈求能偶遇一位慈善的妇人;手持莲花滴水成泽,然后伸出拈花指将你拾起,轻轻放进水波里。
可是,你却直愣若木,浮波未动。 脑海中仍恍惚自己是被季风卷散的落叶,无力在风中。
见此情形, 月,就百手千指般抹你一身的银灰;在你凸显的部位清晰,在你隐私的部位不屑。把你的明明暗暗刷成两页书扉。一页是深沉的靛蓝,一页是残碑拓帖。如一本破旧的古籍,释义历事的沧桑,万物的法则。
其实。你本是月缺时掉入大海的那一部分,随月光而下激起万里凌波,溅起水粒不经意时跌入缸中,被好奇的目光孵化成鱼。
——也许因此与月结缘,成月的牵挂。
冥冥中与月一样;月离不开天空你离不开水,自由就只能是在自己特定的圈子。
想改变,就必须寻求帮助。否则就只能臣服,凭业而过,从一而终。否则就必须苦其心智重修技能,方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想到这,你似乎明白了什么,泪水也此不住模糊了月光。
紧 接着。 一声闷雷,一阵"滴滴哒哒"声。
——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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