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栋 【杂文】/《一举夺魁》

　　“要葵花吗？”

　　一位骑着电动车的男士手里拿着三把包装好的葵花问我。

　　我有点莫名，怎么在高考考点大门外卖葵花？又追问了一句：“什么花？”

　　“葵花。”他又看着我，似乎以为我在犹豫着买还是不买。我还是没明白他在高考这个节骨眼上卖葵花的意思。他又失望地去问别人了。

　　回到送考车上，说起这事，一起送考的同事说：“意思是一举夺魁。”

　　我才明白了自己的无知。尽管自己是个教语文的，但是到了这个节点上，还是落后于商家的才思。不仅没有认出“葵花”来，就连“一举夺魁”的寓意也没有思想起来。那个卖花人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这也不懂”的迂腐人？

　　教过这么多年毕业班，带过这么多年的高考，除了看到众多家长围拥在警戒线外瞩目而送和翘首以盼的相同情景之外，今年见到考场外卖葵花，这确实是一个新奇的情景。不仅是葵花，还见到不少美女家长身着旗袍，妖娆多姿。我以为是女人爱美，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好好地美她几趟。结果同事又说我老土了，告诉我那是希望“旗开得胜”。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这么说，我们学校也应该做上几面彩旗，让老师打着，那不也是“旗开得胜”么？

　　长了这点见识，注意观察考场外的商业现象，果然“葵花”生意火爆。高考四天里卖葵花的络绎不绝，买葵花的接连不断，抱着葵花的人更是与日俱增。开始看到的是小伙子或者大姑娘拿着葵花，第二天就见到有的中年的男女也拿着了。大概是考生的爸爸妈妈们看到年轻人对于朋友兄弟姐妹的吉庆寓意，也来给自家儿女来一次美好的祝愿。甚至最后一天，还真有一位小伙子（大概是考生的弟弟）拿着一棵真正的葵花，高擎着等待在考点大门之外。哈哈，“一举夺魁”，真是“一举夺魁”啊！多么生动的心情啊！

　　这样的景观，还真是让我这样的老送考人大开了眼界。

　　新鲜事都是带着美好的寓意来的，美好的寓意虽然生长在老百姓心里，但真正流行于街头，就如这“旗开得胜”“一举夺魁”之类，商家的才思实在是功不可没。尽管没有看到街头推卖旗袍的，我想那商场或旗袍店里也应该是人来人往生意红火。

　　旁边有位妇女说：“一支葵花10块钱，那么一包葵花差不多要七八十块。拿这些钱给孩子买点吃的多好。”

　　这位显然是个会过日子的实用主义者。

　　我想，要是按着人们的心思，或者是商家的售卖推介，应该是要么“八十”要么“一百”。“八”即“发”，“百”即十的十倍，是十全十美之意。忽然联想到平安夜的平安果，这是在中学生中就流行了多年了的。记得我第一次发现有同学拿着平安果时，还特意问过，同学说这么精包装的平安果一个要八块钱呢。

　　商人一旦绑架了情感，那么节日就成了商场。有了商人的推波助澜，情场也就充满了铜板的味道。人类创造财富，财富役使人类。孔方虽然不大，红尘中人人皆在其中。

　　如果在此大谈铜臭的污染，显然不合时宜。喜庆吉利，我也是乐在其中，不能脱俗的。

　　之所以出现如此风景，归根结底还在人们内心。一是有这样美好的心情和美好的祝愿，二是肯定腰包里不缺少采办这份祝愿的银子。为情所用，用得其所，何乐不为？其三则是商家的才思和推卖，触发了人们内心这个美好祝愿之点，于是一拍即合，于是这“一举夺魁”的新气象新景观就满大街的风行起来。

　　高考季，葵花季，旗袍季，考点美丽季，一派祥和，和着这三十七八度的气温，高烧不退，实在美得可爱。

　　只是这众多的“一举夺魁”太过拥挤，到底“魁”落谁家呢？也不必过分动脑筋，只要如此美好就行了。

　　当然，最美的应该是那逢人就问“要葵花不？”的有才小商人，在这个火热的高考季，“在丛中笑”的他们真的是“一举夺魁”了。

　　2022.6.15.下午四点于老家亦聊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