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支山歌给党听  

　　                                                                   文/罗超华

　　广场上空飘来一首古老而悠扬的歌， “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这歌声如一把钥匙，将我记忆的闸门打开，我仿佛听见母亲在歌唱。母亲是一位农民，也是一名党员，现在她已步入古稀之年。回望她的一生，是那样的坎坷。

　　在我未出生之前，母亲喜欢跳舞、唱歌，她曾是单位文艺队的主力军。那时，母亲是学校食堂里的一名工人。一提起那段时光，母亲的脸上就会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母亲说：“七十年代，中国农村很贫穷，许多人都吃不上饭，我们很幸运，有一份固定工作，单位每月都会给我们发粮票，我就拿一半给外婆补贴家用。家里五兄妹，不然的话，这日子是没法熬下去的。”每次母亲这样说，眼睛都会看向远方，思绪飘浮。

　　我改变了母亲的命运。

　　81年，母亲怀上了我，正是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母亲为躲避追捕，像一个逃难的人，在黑夜里四处奔走。后来，怀孕七个月的母亲还是被逮住，乡计生办强迫母亲打堕胎针，神很庇佑我，让我活了下来，而且活得还很健康。但从此，母亲丢了那份她曾十分自豪的工作。母亲没有抱怨，带着我和姐姐回到了贫穷落后的村庄，扎根于此。母亲常说：“党还是好，虽然超生了，单位还是让你们父亲保留了老师这份工作。”说完后，母亲陷入沉思，一会儿，她又补充道：“如果年轻时，我能遇到现在这么好的时代，放开生二胎，我一定会少吃许多苦。”不知为什么，母亲挺着大肚子，在漆黑的夜里，在悬崖绝壁的田埂上，仓皇逃跑的样子在我脑海中时常闪现。

　　父亲是佃农家的孩子，爷爷在父亲三岁时就去世了，家里兄妹又多，吃不上饭，常挨饿。父亲七岁时，迫于无奈，缠过脚的婆婆为了让父亲有饭吃，含泪将父亲过继给别人。但父亲在别人家里只呆了两天，就悄悄地溜了出来，翻山越岭地跑回家。跨入家门的那一刻，迎接他的不是婆婆温暖的怀抱，而是一顿棍棒。婆婆边打边大声哭着说：“我现在打死你，也比饿死你好。”倔强地父亲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挨着婆婆的竹鞭，一言不发。婆婆知道父亲已铁了心不离开这个一无所有的家，扔掉鞭子，把父亲搂在怀里，娘儿俩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为了活下去，懂事的父亲天不亮就起床，到田野里捡麦穗、挖野菜等等，村里的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父亲十八岁时，国家出台了一项政策，村里可以推荐一名有知识的青年读免费师范。所幸父亲平日里爱看书，识得几个字，村里人一致推荐了父亲，父亲的命运从此得以改变。

　　读师范时，国家免费为父亲提供粮票、油票，父亲常常把它们攒下来，拿回家，改善家里的生活。母亲一提起父亲的这段经历，常会补一句，“国家政策还是好，不然的话，以你父亲佃农的身份，永远吃不饱饭。”

　　超生我后，父亲工资虽然降了一级，但仍有工作，母亲对此感到很满足。

　　十一岁那年夏天的某天，母亲一吃完早饭，就开始梳头、洗脸、搽脸，一脸的喜悦，我站在旁边疑惑地看着母亲。母亲一边轻快地哼着“唱支山歌给党听”，一边麻利地打扮着自己。“妈妈，你今天要到哪里去呀？”我好奇地问道。“我去村上参加党员活动会议。”母亲高兴地说着。这时，我才知道，作为农民的母亲，每年都会按时交纳党费，仍是一名党员。我想，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母亲这么高兴。她是否又想起她的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在舞台上跳着舞，唱着《东方红》《唱支山歌给党听》《妈妈教我一支歌》。无论岁月怎样待她，母亲心里始终满怀感激！

　　清明假去看望他们，我们谈到了疫情，母亲说：“国家政策好呀，疫情期间，我们还能够有吃有喝的。你看看其他国家那些人，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父亲说：“是呀，疫情期间，国家投入那么多的财力，还不忘给我们退休的这一辈涨工资，国家政策好呀！”父母这一辈人，无论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难，只要有房住、有衣穿、有饭吃，他们就心满意足了。他们永远铭记着党的恩情！

　　“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歌声仍飘扬在广场的上空，我仿佛看见母亲站在广场舞台的中央，边舞边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