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人：《红军姨母》 第六章：艰苦岁月 坚持斗争

一九三九年，广东省国民党当局重新派吴道南、李春农等来到琼崖担任军政要职。吴道南为广东第九区行政督察专员兼守备副司令，李春农为国民党保安团第七团长，林荟材为第七保安团副团长。

吴道南到琼崖任职后，立即按照国民党当局的反共指意，积极搜罗琼崖地方反共势力，挑起军事冲突，并配合日军，掀起向我琼崖抗日独立总队发动起频繁的围剿，妄图消灭我琼崖抗日力量。

面对日寇对我琼崖独立队根据地进行疯狂的扫荡，以及国民党反共顽固派的倒行逆施的进攻形势，琼崖特委于一九三九年十二月召开了第八次扩大会议。这次会议全面分析了琼崖当前面临斗争的严峻形势，琼崖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破裂，琼崖抗战转入更加艰苦更加复杂的阶段。

在这次会议上，琼崖特委根据党中央提出的“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和“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反对顽固势力”的方针，结合琼崖的实际斗争情况，会议提出琼崖当前斗争的方针：坚决贯彻党中央提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总策略、总方针，继续坚持团结，坚持抗战，反对妥协投降，反对一切分裂活动，开展独立自主的敌后游击战争，建立巩固的抗日根据地，坚决打退敌顽的疯狂进攻。

苏明参加琼崖抗日独立队后，开始，她分配在总队部膳食班工作。在膳食班里有一位老妈妈，同志们都亲切地称她为三婆。她是演丰乡昌城后坡村人。跟着三婆一起工作，三婆性格很开朗，经常给苏明讲斗争故事。她说，大革命失败后，天空大地乌云密布，党组织活动从公开转入地下。那时，特委领导同志经常住在昌城后坡村附近的山里。为了确保特委领导同志的安全，在错综复杂恶劣的环境下，三婆每天要为特委领导同志送饭。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摸黑煮饭，把饭捏成一个个饭团，有腌萝卜就拿几片做菜，没有腌萝卜就抓把盐代菜。然后，就把这些饭团装入箩筐里，用水布盖好，上面放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天亮后，她就挑着担子牵着牛向山上送饭去。到了山脚下，三婆把牛绳拴在树上，让牛在附近吃草。这时，三婆在牛的旁边仔细地观察，看村子附近是否有动静。按习惯，村子里若有乡公所保丁在村子里，老百姓会陆续逃出村子，没有发现这情景，就确定村子没有异常情况，于是，三婆就放心往山上送饭去。“七七事变”后，国共合作抗日，释放政治犯。住在昌城后坡村的特委领导行动比较公开了，常常在村子里来回走动，三婆也经常在大众之下与特委领导拉家常开玩笑。她对同志们的生活习惯了解如掌，这个同志喜欢吃什么，她心里都有一本帐，对待同志们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她平时口中经常念叨着“布文”（当时，冯白驹的化名叫李布文）似母亲对待儿子一样。

好景不长，这种形势不存在了。现在，国共合作已走向破裂。琼崖国民党当局不但不抗日，反而积极配合日寇转枪口对准我琼崖独立队，这样，我琼崖抗战斗争转入艰苦的岁月。

不久，苏明被调到司令部后方医院工作。当时，医院人数不多，只有院长冯质夫，中医生吴志光、吴存香，以及从农村出来的几名女护士。

后方医院没有一间固定房屋，战士们称为“流动医院”。医院跟随着总队部、特委机关。他们转移到哪里，医院就跟随到哪里。由于是流动医院，每到一地，都是借老百姓的房屋或者祖庙、祠堂做为临时医院。重伤员，集中安置在祖庙、祠堂，以便及时护理；轻伤员，分散安置在老百姓家里。

在孤岛上单独作战，远离党中央，加上敌人层层封锁，我琼崖抗日独立队得不到党中央的及时援助，所以，我琼崖独立队后方医院药品相当的缺乏，连一些简易的消毒水都没有。为了解决药品严重短缺问题，每隔一二天，苏明都要跟着有关同志到山上采药。有一次，一位战士被日本鬼子的炸弹伤了眼睛，急需一种中草药治疗，院长决定派苏明一人上山采集。第二天清晨，她背起箩筐，冒着朦朦的云雾，单独上山。当爬到半山腰时，从石头缝空隙中窜出一条有一米多的眼镜蛇，直向苏明扑过来。苏明大吃一惊，吓得连人带箩筐一齐滚掉到山脚下，全身被乱丛刺得都是痕迹，鼻孔流血，一时站立不起来，一动就犹如刀割一样剧痛。这时，她躺在地上，眼睛瞪瞪地望着天空，心里感到痛苦极了。心里想着，要不是重伤员等待着她的药治病的话，她真想在这里躺下去，再也不想起来了。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了，她鼓起勇气，用力拉住身边一棵树上的藤子，慢慢地起身站立起来，然后，忍住身上的阵阵疼痛，一步一步地重新往山上爬去……

再说，冯白驹率领的主力部队与琼崖特委机关都向琼东转移去了。美合山上仅留下少数部队继续牵制敌人。同时，一些重病伤员不能行走的也留了下来。苏明的脚腐烂尚未全愈，组织上决定把她也留了下来，一边照顾重伤员，一边继续治疗自己的脚病。上山一个多月后，粮食就断绝了，艰苦的岁月，煎熬着战士们。

在山上，敌人千方百计想困死我们，所以，对山上实行层层封锁。因此，我们队伍下不了山搜集粮食。她们回想起一九三二年的二十五位老红军坚持在母瑞山上吃野菜、树皮、树根的艰难岁月，于是，她们在山上四处寻找野菜充饥，凡是能够放进嘴的野菜，她们都要亲口尝，能下肚子的，她们就分头去寻找挖掘来吃。据当地战士说，美合山树林茂盛，这里盛产蘑菇、木耳、野笋或者野果。可是，她们正好踫上了冬天，这里的一切，都没有生长，饥饿逼着战士们与重伤员。一天，苏明在山上寻找野菜时，发现了一种很像现在的芥菜的野菜，叶大而嫩，她采摘回来，用清水一煮吃下去，唯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其余没有什么味道。虽然，没油没盐，但是，煮起来吃，还是可以填饱饿肚。于是，每天一早，苏明就在山上到处寻找这种野菜回来煮给伤病员吃。有时，找不到野菜，就喝山沟里的水充饥。

海南岛的冬天，尽管比不上北方的冬天满天风雪盖地，但是，美合山上的冬天也不亚于北方，寒风和连绵的细雨整天刮的不停，山上笼罩着一层混浊的迷雾，到处都找不到一块干的藏身地方。山上的战士们，不仅没有粮食吃，衣服穿暖更是成问题。大部分人都是仅穿着一条单薄而且打结都连不在一起的破布衣，肩膀露在外面。苏明更是为难，兄穿着男同志给她的一条破裤衩，冻得脸上发青一块发紫一块。海南岛的冬天，虽然不下雪不结冰，但是，在深山里，寒风吹来，仍然是寒气刺骨。特别是夜晚，狂风呼啸，破烂的单衣是顶不住寒风袭击的。尤其是身体单薄的重伤员，每天都有人在这刺骨的寒夜中死去。为了保护重伤员的生命，每当寒夜降临，苏明尽管自己也冻得牙齿上下相撞，但是，她还是用自己的瘦弱身体贴在重伤员身上，让自己的的体温滋暖着他们的心。

美合山上的艰苦岁月，苏明终于以顽强的生命力活过来了。一九四一年夏末，在老红军符明经，院长冯质夫的率领下，胜利地转移到琼文根据地，重新回到琼崖特委机关、独立总队部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