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蒙托夫诗选(三)
希 望
1831
为什么我不是一只飞鸟
不是一只草原上的雄鹰
为什么我不能活在梦里
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精灵
我要飞向那宇宙的深处
去寻觅我的来源与归宿
我要超越我生命的极限
挣脱这世间所有的束缚
那悬挂在墙壁上的盾牌
炫耀着一个家族的荣誉
那斜倚在墙角处的长矛
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把古老的苏格兰竖琴
或许最能了解我的所想
但愿我随心所欲的弹奏
能给这世界带来些欢畅
我必是人类最后的孤子
向天外发出最后的呼唤
为什么我不能是一只鸟
把我的声音传递得更远
阿 塔 曼
1831
1
唉,美丽的喀山城
为什么要遭遇如此不幸
阿塔曼如同猛虎下山
就要将它撕成碎片
波涛汹涌的伏尔加河
你承载着多少苦痛和仇恨
阿塔曼此时
正在审判一个女人
2
那是一个花一样美丽的姑娘
曾经是阿塔曼神圣的女王
但此时竟要被他投如汹涌的波涛
不管那姑娘怎样苦苦地哀求
船已起锚,帆已扬起
那姑娘的哀求变成了哭泣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怎样的过错
难道就错在自己的年轻美丽
3
阿塔曼紧皱着眉头看着河面
他不敢再回头看那美丽的姑娘一眼
他担心天会因此塌下来地会因此陷进去
害怕自己会因此丧失掉前行的勇气
去死吧,我心爱的姑娘
用你的死换回我曾有的坚强
我的生命应该属于独立和自由
怎么可以在你的身上耗费掉它的所有
4
我将用复仇治愈心头的创伤
我要回归自己原本的模样
我要在战斗中度过我的一生
用流血和牺牲成就一世的英名
这一去注定是有去无还
只有无牵无挂才能勇往直前
去吧,那汹涌的波涛正如同我的怀抱
不要用眼泪玷污我的骄傲
7
阿塔曼被妄想冲昏了头脑
下令将那个姑娘投入了汹涌的波涛
然后喀山城被他烧毁,俄罗斯被他血洗
连整个欧罗巴都成了人类生命的炼狱
我们无法判断他是否真是一只野兽
或许他最终还要劫持地球
在他的眼里,这个宇宙
或许更像是他大脑中的一个肿瘤
酒 杯
1831
受到灵魂的诱惑
时常把自己灌得烂醉
肉体成了个躯壳
正如同那酒杯
思想与情感间的纽带
亦如同囚徒身上的锁链
束缚住我们的手脚
让生命失去欢颜
心中装满梦幻
怎么能不感到疲惫
既然要“莫使金樽空对月”
就一定还要“玉山自倒非人推”
给 *
1831
1
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遗忘
那从你的眼里闪出的光芒
虽然是时过境迁
但我对你的爱一如从前
我的灵魂已成为魔鬼的奴隶
尤其是在那些深沉的梦里
我爱你,我爱你……
这是我不断说出的呓语
2
但你却属于了另一个人
或许你已经忘记了曾经的我们
为了把心中的忧伤逃避
我也只好去到远离你的异域
船儿载着我越过重洋
我要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但我却总是听到海浪在不停地对我说
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女王
3
我去到了一个遥远的孤岛
我的心事不会再有任何的别人知道
我将怎样度过我的一生呢
记忆或许还会继续磨折我的魂灵
海浪拍打着礁石,海鸥在歌唱
我的心也曾在片刻之间感到安详
我想就在这安详中突然死去
精神却又被那个魔鬼唤醒——
喂,那个美丽的女郎
你怎能就这样将她遗忘
自 由
1831
我的母亲——我的悲哀
我的父亲——我的苦痛
我的兄弟姐妹
那些人生的快乐和幸福
从不曾给我以拥抱和亲吻
我像是个孤儿
孤苦伶仃
但慈悲的上帝
给了我一个很好地配偶
她是一个美丽的天使
名字叫独立和自由
我拥有了她
便拥有了一切
她时常携着我的手
带我去到大千世界中遨游
我的母亲——我的高山草原
我的父亲——我的碧海蓝天
我的兄弟姐妹们
用快乐和幸福拥抱我,亲吻我
我和他们一起歌唱
一起舞蹈
从此不再孤单
我时常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
与蓝天上的白云一起游戏
我也偶尔一个人去月下漫步
静听路边野花的窃窃私语
那些白桦和苍松
把我召唤到他们的身边去
向我述说他们的志趣
我们相约为了心中的理想
将自己燃烧成火炬
九月二十八日
1831
我又看见了你的目光
那如同天上的星儿一样的目光
我又看到了你的笑容
那如同春天的花朵一样的笑容
为什么这本该属于我的
却都属于了别人
为什么不是我握着你的手
为什么不是我与你紧紧地相拥
请你告诉我
你对他的那些亲昵的行为举动
都并不是为了爱情
请你告诉我
你只是在尽着一个妻子的义务
为了维持一个所谓的家庭
这样我的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一些
不至于一想起你就痛不欲生
当你出现在他面前时
他会不会像我一样兴奋激动
他会不会为了你
而蔑视那尘世间的所谓的光荣
他会不会为了你而彻夜不眠
为了你而“衣带渐宽终不悔”
他会不会为了得到与你在一起的片刻
而宁肯牺牲掉自己似锦的前程
不,你是我的
你原本就是为了我而生
这世界上除了我
没有人对你会如此真诚
快离开他吧
来到我的身边
这世界上的事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更何况这是个错误,荒唐透顶
我爱这草原
我爱这草原
爱它的牧草丰茂
更爱它的一望无边
尤爱它初冬时的明净
四下里一尘不染
多想做个远古的初民
自由自在
因为无所挂牵
但是很不幸
这与我的爱情无关
它既不能化解我的痛苦
也不能改变我的孤单
我的心如止水
再也掀不起波澜
我的心如死灰
更被无情的风儿吹散——
天 使
1831
天使飞行在天空中
天空像一个巨大的穹窿
一弯新月,满天繁星
还有那云,是天使透明的斗篷
一边飞行一边歌唱
天使的歌声清澈,悠扬
天使歌唱的是天国的幸福和快乐
还有那上帝的无尚荣光
天使给这悲哀且痛苦的世界
带来了些许的安慰
如果我们也能有一双翅膀该多好
谁还愿意在这人间受罪
我们这些可怜的生命
担负着太多的沉重
如果能附在天使的裙角上该多好
哪怕那美丽的天国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父 亲
1831
生不得相见,死也不得团圆
这是我们的命运,无须太多抱怨
虽然我们都是这文明国度里的公民
却遭遇到了非人世界的野蛮
你已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得到了那让你期待已久的死亡
我或许才是你痛苦的根源
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同死去,躺倒在你身旁
请你原谅我,这不是我的过错
谁让我的心中有一团熊熊的烈火
那火从我一生下来就开始燃烧
你播下的火种,谁又能阻止其开放出花朵
这是谁的错,且让时间去作出判断
但仇恨永远不会产生在你我之间
让那些诬陷和诽谤都见鬼去吧
我们是父子,谁又能将这相承的血脉割断
总有一天,我们会将这世界彻底忘掉
忘记所有的痛苦和烦恼
但只要我们的心相连,我们便是一体
世俗的傲慢与偏见,又岂能伤害我们分毫
你已去了,我或许还要有一些耽搁
就因为我还在痴心地爱着
虽然那只是一个薄情的女人
但她的一个微笑,却可以将我带入天国
我的上帝
1831
我知道上帝创造了我
绝不是为了什么天国
但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魔鬼或许知道得更多
有比魔鬼更恶毒的手
有比上帝更慈悲的心
虽在这天地之间飘荡
与人类却没什么缘分
或许我就是那个魔鬼
从里到外都没有差异
不用问我的家在何处
地狱边上有我的蜗居
或 许
1831
或许最终会有这样的一天
我来接受自己祖国的审判
仍然不肯低下自己的头颅
只好被愚昧驱逐出这人间
或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
是个十恶不赦的超级混蛋
但对你的爱却达到了极致
甚至不能再超出一星半点
只要你也能有这样的感觉
死又怎能把我们的心分开
更何况还有另一个世界在
更何况未来之后还有未来
天国里自没有独裁与专制
绝不会来不来就我活你死
更不会把真理当做是谬误
上帝总会比魔鬼更有良知
当你得知我已经这样死去
当那些人正在为此而得意
你是否会在众目睽睽之下
拥抱住我那具冰凉的尸体
你是否会为他伤心地流泪
你是否还会为他独守空闺
他是否能依旧活在你心里
你知道他最想到那里去睡
如果你做不到我说的这些
至少不要加入众人的行列
对于那些恶意的中伤诽谤
只需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瞥
否则我将会化为无数小虫
钻入你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径直进入到你的心灵深处
让你每一时刻都不得安生
给 *
像往常那样来坐在我的身边吧
来和我说说话,即便一句也好
我能从你的点滴中感受到许多
然后把我最最喜欢的东西找到
我生命的花朵闭塞在我的心里
定会因为你的到来而尽情绽放
那些紧紧包围着我心灵的忧伤
定会因为你的到来而四处逃亡
有一些事,我不能把它们说明
不知道真理如何会被愚昧俘虏
你的话会让我死去的生命再生
却不能让那些人有些微的省悟
严肃一些也行,温柔一点更好
谁让我们深陷在这冰冷的季节
慈悲一些也好,恶毒大可不必
因为我们还没有理由去做蛇蝎
魔王的节日
1830—1831
这是统治着地狱的魔王的节日
自然有许多的魑魅魍魉来参加
小鬼们准备着丰盛的人肉筵席
伸出的双手更像是煮熟的鸡爪
主宾们已经依生前的职位入席
坐在正中间的是麦费斯托非里
这个德国人生前最爱吃马铃薯
现在最爱吃的却是女人的脏器
他右边是来自俄国的沙皇保罗
左边是歌德笔下的博士浮士德
他们生前都堪称了不起的人物
曾给人间带来了数不尽的灾祸
就在此时有一扇门突然被打开
有三个送礼的排着队走了进来
分别将礼物呈给麦费斯托非里
各自的献词还竟然都有些文采
第一个说我献上的是颗女人心
是那个人世间最为歹毒的东西
最大的本事是设置一个个陷阱
让男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掉进去
它最知道世界因为朦胧而美丽
也最了解美丽因为隐秘而神奇
它热衷为他人制造悲哀和伤痛
或许能为您出一些更坏的主意
魔王的嘴角上撇出了一丝微笑
这样的礼物也实在算不上不好
因为我也的确需要更坏的主意
不过其中带着一点趣味才更妙
我最喜欢让那些圣女失去贞操
尤其喜欢让女皇与卫士们乱搞
你应该带给我一些这样的传闻
来消解一下这地底生活的无聊
第二个说我给您带来的是美酒
喝了这美酒之后就会渴望自由
人喝多之后连天王老子都不怕
全能的上帝也为这件事情挠头
如果您也来把这美酒喝上两杯
我包您不再会对上帝弯腰俯首
一旦连上帝也听从了您的指挥
你的权力就会延伸到整个宇宙
保罗和浮士德吓得差一点尿裤
麦费斯托非里也险些失去风度
你这礼物说好但也并不是很好
我也并不是不敢去对上帝说不
只是担心这酒落在小鬼们手里
那我这位置岂不是要有些悬乎
所以这酒最好是谁都不要去喝
通通倒进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
那第三个捧上来一个小玻璃瓶
说虎烈拉是最最可怕的传染病
现在正在俄国的中部迅速蔓延
莫斯科城已经变成了死亡之城
但最狠毒的是那些所谓的医生
他们对虎烈拉早已经黔驴技穷
唯一的办法只剩下强服安眠药
染没染上的一起往焚尸炉里送
保罗和浮士德忙向桌子下躲避
麦费斯托非里也感到很是惊慌
他赶紧让侍者将那小瓶子收起
过了老半天才恢复原来的面相
非常感谢你给我送来这件礼物
我会将它当做奇珍异宝来收藏
我的珍宝馆有不少这样的货色
终有一天会被我派上个大用场
题伦勃朗画
1830—1831
你称得上是一个阴郁的天才
像个诗人述说着心底的话语
让灵感听从情感的安排调度
将读者带入一个沉痛的梦里
那浓重的色彩和粗犷的笔触
和那个流亡者的寂寞与孤独
那张半掩半露着的苍白的脸
和那件已看不出本色的僧服
为何被驱赶到这荒凉的异域
眼前或许比身后还要更漆黑
那双眼里早已经没有了泪痕
头脑中还有一些思想的残余
或许这是你为自己画的肖像
这是和拜伦一样绝望的目光
或许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被你在那件僧服的后面深藏
给 *
1830—1831
再不要写作那样的东西
阿谀奉承有损你的名誉
宁可被放逐荒凉的异域
颂歌让那些蠢材们唱去
把获罪当成是一种殊荣
因为你是个自由的精灵
上天赋予你崇高的灵性
你怎能为他们颂德歌功
可怕的只有永恒的裁判
何必去向他们摇尾乞怜
快停止吧这可耻的自残
挺起那曾经笔直的腰杆
影 子
1830—1831
被一些五颜六色的幻象抚慰着
我睡在自己的梦里,像是死了
然后又突然被什么事情所惊醒
活在此梦里的同时又死入彼梦
我在梦里活来同时在梦里死去
在梦里工作同时又在梦里歇息
我在梦里破坏同时在梦里建设
我被幻想抚慰同时被幻相折磨
如果可以在梦里创造一个世界
这世界能给我们所需要的一切
那我甘愿永远不从这梦中醒来
尽管那所有的一切都并不实在
我将因此而蔑视且鄙夷那真实
甚至也包括我曾经崇尚的良知
我将努力去到每个梦境的深处
在每个梦境的深处永远地蛰伏
但每当我的身体开始感到寒冷
每当我的血液将要停止了流动
我的心便会开始它痛苦的挣扎
像是一颗炮弹要在我体内爆炸
我的肉体也随之变得更加敏感
告诉我它们都不想过早地腐烂
还有声声责难来自每一个细胞
被我的耳朵放大成为龙吟虎啸
在活着与死去之间有一层隔膜
从天堂去向地狱也只需要片刻
但就在这片刻之间我开始怀疑
开始像怀疑他人一样怀疑自己
怀疑自己是否曾经真正地生活
是否真正地爱过恨过乐过哭过
怀疑自己是否是在逃避着自身
甚至连自己对自己也不能相信
于是在那片刻之后我又活过来
顷刻之间又从虚无变成了实在
虽然自己也还是被幻想所包围
虽然生命也依旧是那样的憔悴
我仿佛又来到了自己从来之处
一切都不再像先前那样的模糊
让我想起了自己童年时的天真
竟然还自信自己可以平步青云
我喜爱一个人站在无边的旷野
但此时的旷野却非彼时的旷野
有一部天书在我的面前被打开
几个大字在书页上面依次排开
回去,回去,回到你的来处去
去那里还原出一个真正的自己
我想这是我自己在将自己呼唤
知道自己早已将自己撕成两半
我为自己翻了个身打了个寒噤
但依旧痴迷于那旷野上的逡巡
想起正是人世间那些形形色色
让曾经的彼我成为现在的此我
所有人都活在谬误里而不自知
反而将真理当成谬误当成狗屎
那对于聪明的人来说实在尴尬
长着嘴巴却不能不做一个哑巴
但我竟然会进入了自己的坟墓
进入了墓室打开了自己的棺木
我看见自己的尸体已开始腐烂
有无数蛆虫正蠕动于肉骨之间
蛆虫排着队刚从眼窝里爬出来
又分散开在口鼻之间徜徉徘徊
有几个似乎已吃饱了我的思想
叫嚷着要变成苍蝇去空中飞翔
我怀抱着一些不着边际的执着
向着自己那最隐秘的地方蜷缩
想象自己是能起死回生的神祇
能化腐朽为神奇创造一个奇迹
当事实证明我只是自己的影子
而且就要支离破碎到不可收拾
于是只好伴着一句肮脏的咒骂
让那床榻坍塌在我的铁拳之下
就 这 样
1830—1831
就这样爱着我所爱的直到死
我想这也正是造物主的意思
但我爱别人却不要别人爱我
不愿别人和我一起被爱折磨
我像是伫立在荒野上的岩石
不怕狂风暴雨的袭击和侵蚀
可是那从石缝中生出的花草
怎禁得住那般的猖狂与残暴
我喜爱沉思同时也喜爱行动
最喜爱与自己的命运做抗争
把孤独和寂寞当成一种信仰
为了痛苦和悲哀而欣喜若狂
所有的不幸都让我一人承受
把不幸作为自己毕生的追求
既然注定不能与上帝去比肩
那就让我立刻去与死神会面
给 自 己
1830—1831
很想让自己相信自己并不爱她
很想给自己的爱划定一个界限
但我实在克服不了对她的倾慕
尤其是当我看到她美丽的容颜
仿佛是一个被爱囚禁着的刑徒
身上缠绕着一重重无形的锁链
心里想着要如何地独立和自由
却又宁愿被她的冷漠反复摧残
荣 誉
1830—1831
为什么我要这样努力地去追求荣誉
而明知道荣誉中并没有我要的幸福
我总是想把每件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可最后还是被那些人说得一无是处
我坚信人类会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
却无法面对现实中太多的丑陋邪恶
或许是因为我心灵的触角过于敏感
被希望渴望和失望绝望来相互折磨
我不想把自己放进一个封闭的容器
用条条框框来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
那许多流言蜚语或许就是由此而出
恨不得要我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有谁会来听取一个诗人真诚的倾诉
有谁会知道这倾诉中所蕴含的神奇
这神奇所能打动的只有倾诉者自身
但他仍然不愿意把自己的追求放弃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能永久地存在
更不要说是一个诗人的脆弱的名声
或许今天的赞美明天就会变成咒骂
或许明天的卑贱也就是今天的神圣
虽 然
1830—1831
虽然我早已被欢乐之神抛弃
幸福之神也因此而与我远离
那甜蜜的爱情和真挚的友谊
都仅仅剩下一些零散的记忆
但我仍然执拗地做着我自己
任凭那些人将我怎样地贬低
我把苦难当成是自己的荣誉
像期待活来一样期待着死去
虽然人们对我一点不感兴趣
他们认为我的话太不着边际
他们宁肯去相信谎言与诳语
而将真情与实感当成是垃圾
但我仍然坚守着自己的阵地
把人间看成是我灵魂的炼狱
要把一切都踩在自己的脚底
用生命铸成一座巍然的丰碑
我 说
1830—1831
我说厌恶这人世并不是因为向往那天国
那只是心灵在万般无奈之时的一个寄托
这世间的快乐和幸福虽然几乎与我无缘
但也不能说这样的感觉我从没有体验过
虽然那么飘忽那么微末那么不值得一提
但却能在我的心中留下特别清晰的痕迹
我不仅能将其抓住还能将其无限地放大
更能反复回味从中找到自己存在的依据
想着自己的明天并不会重复今天的悲伤
想着明天一出家门就会与幸运之神相撞
想着自己突然对生活有了一种新的感觉
想着也许这世界并不是那么丑陋和肮脏
于是我经常会在一大早出门很晚才回来
所做的事就是独自在大街上小巷里徘徊
虽然每天都抱着希望出去却又懊丧而归
但我总不愿意将罪责完全地归于这世界
译安德烈·舍尼埃诗
1830—1831
为了那神圣的事业我或许要失去生命
或者被流放到什么地方去长久地服刑
我已被太多的流言蜚语诬陷诽谤围困
谁也救不了我我命中注定要遭此厄运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用凌辱编织的冠冕
宁愿这厄运早一些时候来到我的身边
对我来说最可怕的是得不到你的理解
我恳求你千万不要加入到他们的行列
我享受过幸福却也经历了更多的不幸
我想我至少能够得到你的一点点同情
我在他们眼里已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但我发誓这一切都是为了造福于世人
我看透了那些正人君子们内心的空虚
要给这个世界找到些继续存在的依据
我怎会改变自己去与那些人同流合污
即便那样就可以得到所谓的高官厚禄
请记住朋友无论未来怎样都无法更改
无法更改我对你那无怨无悔永恒的爱
我的邻居
1830—1831
暮色降临他小屋的灯随即被点亮
那个孤独的青年在做着什么勾当
我的这个邻居对于我是那样陌生
像是与我完全不同的另一类生命
那称得上是一间斗室且非常简陋
更像是一座牢房禁闭着一个死囚
没事时我总愿看着那个小屋发呆
想着那个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周围的人们也对他有着不少议论
大多是说他太骄傲瞧不起任何人
甚至有些人说他是患了什么恶疾
或是作着什么坏事早晚会遭雷劈
但我有时又会突然觉得并非如此
我与他仿佛是多少年前的老相识
他或许是我的影子与我不离不弃
只是对于我的作为从来不言不语
但愿哪天我们能一起来喝上两杯
同时举杯的自然少不了那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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