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野菊花盛开的时候】（四十）

 《四十》

       李凡写好后折叠好，并且在小包里取出来一块粉红色的喜鹊登梅图手绢，那是一个月前新买的。有一次褚俊看见这块手绢图案说蛮好看的，还笑着乘机抢在手上放在口鼻间闻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擦了擦脸，又把那块手绢还给了李凡。这块被褚俊曾“抢用”过的手绢，此时连同这张纸一同装进了白色的信封里，然后又被李凡小心的塞进褚俊那打包好的被子里。李凡站起身来，重新环顾一下这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也许自己以后不会再踏进，这个曾经是爱的温馨的港湾，也许自己要学会慢慢的忘记这里的一切，不是自己移情别恋，而是她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再继续，离开或淡忘是忘却情感疗伤的最好单方。也许，彼此就不该相识、相知、相爱，也许本来就没有也许。甩甩头，做一次深呼吸，她，李凡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淡定，走出了褚俊的房间。

      李凡勉强的在工地上做了两三天，这期间章涛和刘芹连同木匠小黄，找机会见缝插针的或明或暗的接近李凡，令李凡徒生厌恶。第三天临下班时，李凡跟褚俊的舅舅张工和工程队长说：以后不来工地做了，她要回自己的厂里上班了，至于工钱什么时候方便再给也行。两个领导看着李凡这样说，答应半月后，让李凡来工地领工资。李凡礼貌的道谢着，离开了这个伤心失望的地方，身后的工地越来越远了，慢慢的消失在远方！

       生活又归于平静中，李凡所在的花编厂仍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做做歇歇。李凡是隔三差五的呆在家里帮爸妈干一些家务农活。距离过年不到一个月了，这时农活基本没有了，农家人在腊月初一开始会忙着准备过年时的年货了。有的人家会提前在农历十一月中下旬，就忙着置办年货了，李凡家也一样，照列是忙着置办年货的忙碌琐事。 这时候的农家生活，呈现出一派富足祥和的年味节奏感了。李凡空闲的时间很富余，除了偶尔做家务之外，依然是捧着几本书看，有时又会写点什么以此来打发日子。

       这些天，她的心情也极度低落，自从和褚俊分别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而她心里强迫自己忘记他，可是潜意识里却总是盼着他突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种矛盾复杂的情绪困扰着她，吞噬着她那颗脆弱易碎的心。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怕父母家人知道自己的小秘密。所以，必须要装，而且要装得恰到好处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这种难言的痛苦折磨着她，她变得少言寡语起来，有时坐在书桌旁摊开书却傻傻的发起呆来，根本就无心看书。只到妈妈推门叫她吃饭，才猛然惊醒，饭菜吃进嘴里也是索然无味，象征性的吃几口就算饱了，整个人在渐渐的显瘦了，也许这就是“情债”讨厌的爱情惹的祸。几天后，李凡去工地上领工资，褚俊依然是没有来工地，褚俊的舅舅张工告诉李凡说：“小强要等到明年才能来这里了，现在离过年也没几天了，等到明年春节过后，你们又可以在一起工作了。”

       晚上，李凡打开日记本，拿起笔写到：“既已相聚，何忍分离？君若爱我，为何不见？我痛为君，君心知否？李凡写着这几句苦笑了一下，算是自嘲。哎，我这是做什么啊？作茧自缚？算了吧，还是回到现实吧。她重新构思了一首：

  献给你一—

          一片蓝色的希望

蓝色的天空中

飘着几朵淡蓝的云彩

悠然地神往地

叙说着，蓝天和白云的故事

一个遥远缠绵的梦

风轻轻的吻着

几株开着蓝色小花的植物

这里没有繁华的闹市

这里没有正规化的柏油路

没有影剧院和舞厅

这里是一片空白的土地

等待着人们去改变它

迎接着人们的是机器的轰隆声

工人那开心的号子 和欢乐的歌声

等到秋天的时候

这里已座落着一幢现代化的高楼大厦

这一片纯情的处女地呦

似一位梦醒的少女

用她那充满青春气息的激情

去召唤这片闪着淡蓝的

散发着芬芳馥郁的土地

啊！沉睡的土地醒来了

建筑者们在这里穿梭般的忙碌着

他们在这块土地上

描绘出一副伟大的蓝图

在这片纯洁的土地上

耕耘着理想，也耕耘着希望

（献给建筑的工人）

1991年，元月偶记

        距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星期，李凡她们的小厂便早早的就放假了，李凡也算正式的赋闲在家里了。此时，小妹也刚好放寒假，加上大妹姐妹三人在家里，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有时三姐妹为了一点小事，撅着嘴生闷气。这时爸妈总有一个会走过来，批评教育着三姐妹。末了又和事佬似的劝说着三姐妹和好如初。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其乐融融的融入到温馨样和的家庭氛围中，这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江南农家人的幸福生活。

       年前的这段空余时间里，对于李凡来说是极其充实的，首先每天帮家里干一些杂活，其次在做自己的事情，要么看书、要么写作。等到夜深人静时，褚俊那谈笑风趣的表情，便频繁的出现在李凡的面前，时而幽默、时而严肃，有时又变得超出异常的冷峻！无论李凡想怎样赶走或是努力的忘记他，却总是无能为力。越是这样想忘记褚俊的这张脸，却事与愿违的刻在李凡的脑子里难以忘却！挥之不去！却又时时刻刻的撕扯着折磨着她，直至一点一点吞噬掉那最后的自尊心，以至心碎的感觉，步步紧逼的摧残着她那颗柔弱易碎的心。她强迫自己隐忍着，可是那不争气的眼泪却顺着脸颊悄然的流下来，一发而不可收！

       她默默的拿出那本淡蓝色的日记本，胡乱的写到：“爱情，对于别人来说，是美好而甜蜜的：可是于我而言，却是残忍的魔鬼！是它把我变得憔悴、颓废；是它把我变得神思恍惚、萎靡不振！爱情，你是一个刽子手，而且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暴君！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李凡痛苦的、强烈的质问着“爱情“，可是却无法得到答案。

“爱上一个人的同时，也就间接的把自己推向一个万劫不复的爱的深渊！”李凡在日记本上写到。

       每天的生活日程都极为的相似，日子是一天一天的重复复制相似的内容。只是距离小年夜的日子又近了一天。这段时间的农家生活比较忙了点，江南农家历来在过年前的半月内，基本上要把过年时吃用之类的米糖、糕点、糖果等零食准备好，以备过年时招待客人喝茶时的各种糕点食品。这个时候，是农家人较忙的时光了，杀年猪、做米糖（米糖的材料是上好的大麦芽糖和上好的糯米掺在一起用大锅熬制出来的，等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时，那色泽金黄呈黄褐色的糖稀，闪着诱人的香甜。清亮如丝般的糖稀，用勺子舀一勺时，稀薄的糖稀丝拉的好长好长，非常的有韧性。白米糖，又分为几种叫：炒米糖、花生糖和芝麻糖，还有把炒熟的花生碾碎再做成花生酥，或是把老黄豆炒熟做黄豆糖都可以。等到过小年前后的两天里，农家人又要忙着自己在家做豆腐等等一系列的细致活，那段时间虽然忙，但是人们心里都很开心舒畅。一年到头也只有那几天是忙着吃的用的了，人们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喜悦欣慰的笑容来。

      李凡这几天，也帮着妈妈洗衣做饭等家务事，如果是雨天，她就一门心思的看书或写字了。眼看着除夕之夜即将来临，李凡却是愁眉不展，逢年节时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大多都在谈情说爱的成双成对的，卿卿我我的花前月下。可是她却是小姑待在闺房中。而大妹已谈了男朋友，亏自己还是姐姐。哎，人各有志，还有好几个女同学也和自己一样，都是妹妹先恋爱先结婚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自己的缘分没到吧。再说，那些同学的妹妹都是早恋早婚的，实际上还不到二十岁呢，就出嫁了，想想真可怜。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唉，人生啊人生！为什么女孩子长大总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呢！

      除夕夜终于姗姗来临了，从除夕的早晨开始，此起彼伏的炮竹声不绝入耳，李凡的爸爸一大早的起来就去给爷爷奶奶上坟去了，（这里的风俗过年祭祖）中午吃饭前爸爸上坟回来了，又忙着和妈妈一起烧年夜饭菜。爸爸妈妈辛苦了一整天烧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在除夕辞旧迎新的炮竹声中，一家人和哥嫂的三口之家围桌而坐，好不热闹，在家人团圆喜庆的祝酒声中，家人们开心喜悦的畅谈来年的美好生活和祝愿。

      除夕夜，丰盛美味可口的年夜饭，却丝毫没带给李凡的喜悦和食欲，相反，她却毫无胃口，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便悄悄的走进房里，坐在写字桌旁，黯然神伤的写到：

除夕怀人夜

（一）

春雨无休无止的下着不停

仿佛把所有的陈旧连同灰尘

清洗的干干净净

于是，连续几日没有了太阳公公

天空阴沉着脸，拼命地挤着雨水

把人间万物浇个透彻

洗刷得焕然一新

虽然春雨尽情的洗刷

虽然春风尽情的拂吹

那棵小树

不！这一棵坚实的相思树

却依然故我地迎着春风春雨

傲然目视

依然不变地思念着它的恋人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几度落叶飘飘

几度添枝又新绿

最后．相思树又结成了相思果

（二）

啊，除夕之夜

难忘的除夕怀人夜

即使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

我依然怀念你

我的恋人我的精神之柱

在这令人祥和节庆的日子里

我却是多么的想念你

我的亲爱的朋友——c.j

我忘不了你，我的恋人

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不，你是我整个的生命

失去你，我的生命也就失去了颜色

没有你，我的生命也就失去了全部意义

还记得吗

你我在一起的欢声笑语

欢乐充满了，歌声飞扬着

还记得吗

夕阳西下的情景

你我共赏这天边最后一缕霞光

那时我们已忘了

夕阳最后一抹的绚烂

已染遍了你我全身

曾几何时

你我并肩在宽阔的大街上

无需用ロ言明

我从你那温柔的目光里

读懂你对我的缱绻缠绵的爱意

你曾对我说

你要好好的爱我，守护我

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年已即将过去

在这除夕的夜晚

我无心去领略

这一年一次的喜悦

依然在想着远方最亲爱的你

啊！难忘的除夕

与情人节相约

思念像长了翅膀

在这无语的双节里

怀人夜，徒生伤悲

亲爱的，你是否还记住

远方有你最牵挂的人

李凡草于1991.2.14

情人节．除タ之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