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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舅

作者:姚尚平 阅读:679 次更新:2022-04-07 举报

  

 

表舅大我两岁,过了这个年虚龄六十一了。表舅和我曾是同学,虽然只有一个星期,虽然我只十二岁。印象中表舅大我许多,给我照顾给我关怀。表舅的妈妈就是我舅姥,记忆中是位和蔼的长辈,中等身材、微胖,地道的农家妇女,善良、热心、勤劳、朴素。我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块腊肉的美味上,以至于后来的寥寥见面都已尽数遗忘。生活只剩下肉香。伴着改革开放的喜雨和风,农村的变化月异日新,农民的生活也从糠箩跳到米箩:宽带进家、补贴上卡,水电入户、砼路到门,楼上楼下、机收机耕。只是有一事不明:亩产在提高,体力劳动在减少,为何大多数农户放弃了一年两熟的种植模式,只种秋季稻、不收夏季麦。每年冬季,太多的闲田抛荒、萧条。像逝去的亲情,生活富裕了,问候稀了、联系少了。难怪有人拷问“时间都去哪了”,不是吗?走着走着就剩下自己了,朋友不见踪迹,亲戚没了身影。我凡人一个,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块腊肉的温暖,也许我早已把表舅忘得一干二净。
   正月初三的上午,为了践约。不!为了我可怜的自尊,或是为安慰我那已经失重的灵魂。我独自一人,几经打听,九点十分,终于看到了阔别四十六年的表舅的家门。一幅对联“路接小康通大有;门开红日纳朝晖”,毫不掩饰地道出时代新农乐业安居的欢欣,更像是一张笑脸在恭迎远来的朋亲,只有门上的那把铁锁默不作声。没有遗憾,也不枉行程。没见着表舅,却有好心人给了我表舅的电话微信。
初四上午,终于接通了表舅的电话,得知我就是当年的大外甥,更是唏嘘不已。交谈中了解到舅姥于二十多年前因病去逝,表舅中学毕业后,就担起了家庭的重担,扶老携幼,朝耕夕作。送走父母后,才于1999年秋到上海宝山种植小菜地,两年半后的2002年转到浦东海边种植大菜地:钢筋大棚,瓜果蔬菜,细作精耘,起早贪黑。这一干就是十七年,2019年才结束沪上菜农生涯,回乡安度晚年。两个孩子均已成家,都在城里上班。好在孩子孝顺,在六安新城春天为老俩口置了房,表舅和表妗晚年居然过起了都市生活,真是沒想到。可是表舅不舍勤劳、难耐寂寞,就在一小区谋了个门卫的差使,隔日一班,倒也自在。末了表舅再三叮嘱到六安一定打电话,他好骑车过来接我,舅甥俩再开怀叙谈。
   放下电话,己是泪眼濛濛,再也听不到当年表舅那宏亮富有磁性的声音了,人都会老的。因为长期劳累,过度透支,两次手术后,虽然恢复的很好,却也不及从前,所幸今后再无体力劳动,尽可愉悦身心,颐养天年。
   可是,我所纠结的是像表舅这样算不算空巢老人呢?我不能肯定。但我能肯定的是农村那座上了锁的老宅,一定是空巢了,我的老家像这样的闲房还真不少。有的已是许多年不曾开启,野草杂树茂盛,成为废室。早年人们说城市的鬼屋,但愿不是当下农村的荒宅。
   我在想,或许表舅更愿意生活在乡下老家,种菜养鸡。听蝉鸣蛙唱,看麦绿稻黄。我也知道表舅像舅姥一样,不仅勤劳,而且善良,他总是站在孩子的角度思想。可怜天下父母心,愿表舅夏泰春安、心宽体健,亦望天下父母放下操劳之心,只管清闲。江南无所有,聊赠梅一瓣。一首小诗,送上睌辈祝愿:
    人惜光阴子惜川,梦回四十六年前。
    肉香飘荡人生路,汗韵纷扬沪市天。
    莫道皋城难聘目,休言故土好挥鞭。
    老农乐享新时代,梦里荷锄绿柳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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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 作者 时间
表舅的生活是改革开放前后一代农民的真实写照。 匿名 04-30
一位普通的农民,经历着时代的变迁。 匿名 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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