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兴村小电工开膛破肚

庙兴村小电工开膛破肚

肖炎方

庙兴村第一代电工，可能是中国农村第一代电工。为什么敢这么说？江汉平原，全国最富裕地方；沙市又是江汉平原上的明珠，我们就住沙市旁。

1960年代末，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革命结束后，庙兴村农民外交家自发走出去，迎来了省电二处知青，而且互惠双赢：二处提供紧俏物资帮庙兴通电！这像春风吹拂大地，像春色满园关不住，个个奔走相告。

书记张生忠越过了周黄公社岑河区，直接引资架设高压线，可当时上级要统一步调发展农业全力搞双抢。张生忠却发了虎劲两手抓，气得上级跌脚捣手：“我，我看你明日吃电的！”

果然，庙兴村吃电了。有了电，多方便，大队一下子耸起来十几家小企业，各小队也趁势新添了抽水机、打米机、脱粒机等，小电工也一门带四杂，大步迈向机械化，比周边村镇至少超前10年甚至20年，成了闻名江陵县荆州地区甚至省中央的“百万村”。

各生产队挑选精明能干肚里墨水多的当电工。我同学早当了大队赤脚医生、民办教师和大电工，高人几等，有味得很。我也终于有机会成为生产小队电工，高了一篾片。1队余大兴、2队张生银、3队张长林、4队曾发明、5队我、6队张立虎、7队张长井、8队陈孝银。这些小电工都受省电二处高级工程师胡学池老师培训过几天，懂得了一些起码的知识。

文化大革命只读到初二只知正电、负电，火线、零线两根线的我，从书本跳到五花八门的实践，碰到无数疑惑；当面请教，后又写信讨教，提了很多幼稚可笑的问题，终于晓得了电杆上三相并行、四线并列的道理。

从路边砍来粗壮笔直的柳树，栽成一条线就是电杆。把多股高压铝线散成一根根，就成了低压线。泥巴不稳，狂风暴雨电杆就成排地倒；铝线没了钢丝心抗拉强度减弱，容易断；杆倒了，线断了，挨着水草，可电源还在，除非两线绞在一起冒火烧断了保险丝才肯断电……

各行各业支援农业。马上，岑河公社就专门派农机修理师傅来庙兴培训，就是教我们悍接喷雾器。过去，财经队长一天到晚赶岑河，干什么？修喷雾器是其中重要一项。一挑一大担，一推一大车，前面没修完，后面又坏了；有的刚拿回来，一试又坏了。有人笑着说，这完全是“灯草搞屁做的”。

各队电工培训后，就不必到岑河镇上去修喷雾器了。小电工们在各队各显神通，男女老少围着圈圈看稀奇。

电铬铁放在随便捡来的一块破坛子上，摆好锡块，硝强水。用钢锯片或钢丝刷除去喷雾器“伤口” 上的残渣，像医生打巴子前清理“伤口”一样。然后拿起电铬铁，“哧” 地一声沾点强水，腾起一缕白烟；再“哧” 地一声切下一小块锡，再改切下一颗像絮豌子一样大小圆溜溜的锡球，又腾起一缕白烟。锡化了，和水一样，都成了细小的珠子。电铬铁摄锡珠子，锡珠子调皮，不听话，在坛块上滚动，滑溜溜地。你要细心用铬铁把锡珠子半挑半吸起来，放到喷雾器“伤口” 处，放稳，再用铬铁抹平，像锅铲在锅里摊面粑粑，把“伤口” 盖住，焊得没有缝隙了，抹得光光溜溜了，就不漏药水了。

我家乡主产棉花，还有水稻、小麦、菜籽；其中棉花治虫时间最多，最长。农民是伟大的，生命是顽强的。有时喷雾器漏水，我们手上脸上身上全是药水，特别是那被药水浸湿的衣服一穿就是半天，直到中午才回家脱下来晒，直到晚上才换下来洗，没像现代人这么娇生惯养。

喷雾器结构很简单，一根空心主干，当然中部有眼，中部围个比拳头粗的长肚子。水从底部吸上来，从中间眼里挤进肚子里，再挤出肚子到喷管、喷杆、喷头。多半问题都是压力在肚子里压出来的。我们小电工竟然也能“破肚开肠” 。

我们5队仓库保管员肖先焕，高我两辈，我尊之为先焕爹。木匠、瓦匠，什么都无师自通；这焊喷雾器，他一看就会。他从不多言少语，总是默默做很多事，一人抵几个人用。焊了一回两回，这件事就由他接手了。

方便，快捷，节约，又及时保护了农民的健康。

那时的电工是比较得意的，各自都有一套“违规操作”。我们随地扔下潜水泵，三个铝钩用竹竿挂到三相裸体铝线上，水就喷涌而出。灯头两根软铜花线分别接上硬心铜铝线，一根插入地下作为地线或0线，一根直挂裸体火线，灯就雪亮亮的，照着夜以继日地抗旱。

这自制的“地火灯”走到哪插到哪，检查室内线路故障特灵。连着皮肉却断了心的硬线，用试电笔仍亮，因为有感应电，但它骗不过我这“地火灯”。

当大队民办小学教师之前，我也无师自通当过木匠、瓦匠、锡匠、箍桶匠、油漆匠、剃头匠等等，唯独对电工情有独钟；不光因为那些都是业余的，还因这电更高层次更大范围服务于全人类。

后来听说发明了触电保安器，后来已全是空气开关，灵敏度高得很，再也没听说触电死人的事情了。我心安了。

过去只有保险、闸刀、电表三大件，我可以安装一块完整的配电盘。后来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了，现在连开关也不认得了，装开关更摸不到门了。

每每出钱请电工，家庭装修，维修，我在旁边毕恭毕敬地看，满怀新奇……

每每坐车晃过或步行走过高架桥边月亮楼“荆州电力”，都恍如隔世，满怀敬畏：这可是领先世界的“国家电网”啊。

肖炎方:湖北省荆州市东方红中学高级教师。沙市区意见领袖、湖北省作协会员、中国作家网在线会员。

  简历。1952年出生，1967年岑河中学毕业，1974年庙兴村民办小学任教。1987年湖北大学自学考试毕业，借调国办周黄中学。1993年转为公办教师，调荆州地区东方红中学，升高级教师。2012年退休，被聘为本市晚报、日报、荆周刊、江汉商报、电视报等特约评论员；2014年加入湖北省作协；被儒家经济文化网标榜为专栏作家、主页名人、中国网络媒体著名时事政治评论家。2015年被聘为本市“关工委”文书；2016年，特骋为荆州开发区地名普查“顾问”“文化专员”。《“可以”的朦胧美》被收入上海《语文学习50年精品集》等；多篇被收入国家文库、中国知网、中国图书网、中国期刊网、参考网、人和网、人人文库网、中华活页文选、中国教育在线、美文苑阅读网、意空间阅读网、美文网、网易订阅、百度学术等。

   作家。在人民网、中国作家网、中国文明网、中工网、儒经网、荆楚网、红网和几十种报刊发表散文、随笔、评论几千篇。发表中篇小说<<七处架火八处烧>>等。著有<<荆州教育人>><<荆楚风情往事>>等。<<方言还能活多久>>《游拜荆州客官农民诗祖孟浩然》<<上海高考作文:理性对待事物发展的任性>>等多篇被人民网精荐置顶。《庙兴村小学多情趣》《颠覆认知“几床琴”》等多篇被中国作家网窗口推荐。

   评论家。南郡楹联博物馆顾问。<<三八之力可能不止半边天>>阅读量818万，<<问责新机制让庸官混不下去>> 超5千万，<<润物无声的五毛钱仪式感>>6.8亿。<<两会有啥事 栏目命名须改正>>，促央视后为《两会早知道》《两会你我他》。在人民网向全国首倡<<现代化旁请暂缓留盲道>>《绿皮火车应适当改进》。《美抵制北京冬奥自取三辱》《从难民看欧美道德文明》被网友读者誉为迄今为止看到的最具阅读价值的文章。

   教育家。1991年入列<<中国当代教育名人辞典>><<中国当代中学名师辞典>>。辅导本班学生在全国20多个省市40多种报刊发表顶峰1年超过100篇。全国新世纪作文大赛第13届专家评审委员。《再评杨修之死》人教社《中学语文教学》1991年当期印为要目外文目录，发行百多个国家。《婚恋作品的德育和美育》发全国中语会刊《语文教学通讯》1992年04期头条。批评全国、湖北、安徽、重庆高考作文命题；《回首湖北高考流浪狗》被列为《高中语文篇目索引》。参编<<高考作文戏剧性表达例说>>《作文辞典》等几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