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话语

冬日话语

作者  施泽会

是谁揭开了冬天的序幕？远山在下雪，白茫茫的一片。第一场雪来得这么突然。

是谁在催促那个待嫁的新娘？赶紧化妆，赶紧穿上新衣服，准备迎接迎亲的队伍。迎亲的唢呐声吹响了，村庄的犬吠声此起彼伏。看热闹的村民在村头村尾笑声洋溢，热烈鼓掌，热闹非凡。

冬日来临，农村的人们有的闲下来了。有的人想从乡村走向城市，去城市打一份工，因为离春节还有一两个月时间。去领略新城市建设的步伐，去领略熟悉而陌生的高铁，城际铁路，高速公路建设。

李思走向自己的田野，看着被收割后的稻田，只剩下一片谷桩，心里无法述说自己是怎样把十多亩稻谷收割回来的。那时候的田野一片金黄，阳光毒辣，看着自己的稻谷心里急得打转，后来乡镇领导请来了联合收割机，一天时间就把他的十多亩稻谷收割完毕，一句感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联合收割机就开走了。

李思的老婆说，老公，你不要出去，就在家里侍弄我们的菜园子，合同都签了的，要是种植不出来蔬菜，我们要赔偿损失的。

李思来到菜园子看了看，一些菠菜，上海青，大头菜，莲花白，棒菜等，长出了雏形。老婆说的话值得思考。李思又想到大城市去看看，去欣赏大城市美丽的风景。在老婆的劝导下，李思打消了去城里逛一圈的念头。

远处的树木，近处的草开始枯黄。牧童的柳笛在小河边千回百转，悠扬弥漫。我想起小时候的冬天。一群小孩子在河滩玩耍。河滩的木船黑压压的一片，木船上的桅杆挂着白帆，又是白茫茫的一片。拉船的纤夫，低着头，弯着腰，用尽全身力气在逆流而上的河滩，迈着坚实的步伐，前进，再一次前进。河滩水流湍急，稍不注意，木船就会撞击暗礁，船毁人亡。

河滩河风劲吹，大雾笼罩。我们伸出小手帮叔叔拉船。叔叔说，小朋友，你们太小了，没有力气，谢谢你们，你们去玩吧。我们捡起石子，抛向河流，一个一个漩涡把石子卷走了。那时候的水鸟漫天飞翔，一会儿在桅杆上，一会儿在水面上，一会儿悬停在空中，非常壮观，非常震撼。我想成为一只水鸟，翱翔蓝天，搏击风雨。其实那个时候我的想法非常幼稚，非常奇怪。

潮水袭来，寒潮涌动，寒风刺骨。拉船的纤夫，有的露出臂膀，有的露出胸膛，汗水滴落在卵石上，地上的脚印，镌刻着艰辛与心酸。一声声川江号子，悠扬激昂，荡气回肠。纤绳勒紧了石头，河堤上飘荡的芦苇花摇曳，满河的欢笑和幻想，悲哀，绝望，潜藏着人间烟火。

雪鸟衔来一些消息。远山的雪越下越大。大雪封山。雪崩埋葬了几个进山的人。我已经参军来到了部队，第一次以新兵身份参加了临战训练，白日昼夜摸爬滚打，手掌腿脚都被石头磨破了。部队驻地也下了几十年来罕见的大雪。我们唱呀跳呀，我们进行夜间射击，手脚都冻僵了，扳机都打不开，子弹飞翔，真的不知道打中了夜间移动靶没有。连长说，大雪的夜晚，我们就是锻炼适应野战能力，至于没有打出好成绩的战士，下去之后，要好好总结经验教训，吃一堑长一智。连长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们把连长的话语牢记在心。但是，一到夜晚，我们无法倾诉心里的激情，无法述说对父母的思念。

那一次边境战斗，我们连二排长探亲回家，没有按时回到连队，部队的领导发了几次火速归队的电报，他错过了参战时间，被部队严肃处罚，二排长被按照战士退伍回家。二排长申辩，他说大雪封山，我无法前往回到部队，无法前往前线。部队有铁的纪律，官兵一律平等，战场纪律没有特殊，没有理由，不能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一切服从作战命令。排长只能接受现实，接受部队的处罚。

一年四季，我们风风雨雨。我们在前线非常疲倦，非常疲劳。再大的困难，我们必须坚持，坚持到战斗的最后胜利。大地上的人们宛如只有在大雪里才能感到惬意，感到来年春风得意，笑谈来年的春耕，来年的好收获。以及家庭幸福，一家人团员的阖家欢乐。

我想起了故乡的父母，想起了故乡的炊烟。我想起了“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战火继续燃烧，书信无法寄出，也无法接收家乡的来信。战士们心中想说的话，无法对父母，对家乡亲人述说。把爱的思念，热爱，饱满，温馨永远珍藏在内心。

我想起了故乡的小河。博爱的故乡的人们。一河清泉汩汩流淌。我是坐上机动船，离开故乡的。故乡的风，故乡的山，故乡的树木，故乡的人们非常热情，目送我离开故乡去到边关，去到铜墙铁壁的部队。我参加了一次又一次战斗，硝烟弥漫，枪林弹雨，英勇无畏，固守阵地，是每一个战士的责任和担当。那时候，小花站在小河边，小花向我挥手，哥，你一定要戴着军功章回来，我在家里等你。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经历过生死的我，人生到了老年的阶段了。回过头去想，人生有几个几十年呢？我回到故乡，经常与战友们联系，我统计了一下，我们连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战友，又陆陆续续离世了十几个，是因为参战战争后遗症带来的病痛，以及其他不确定因素而离世的。参战时的一百多个将士，如今剩下几十个人了。战友们经常在战友联谊群里说，好好活着，我们已经多活了几十年了，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们幸福多了。

冰凌挂满屋檐，翠竹被大雪压断。故乡的年画洋溢着欢笑，红灯笼高挂，故乡的小河结上了冰，办年货的乡亲，起了个大早，踩在满地冰雪的大地上，咔咔嚓嚓的响声。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照得大地通红。我在远方仿佛看见父母在村口等候，仿佛看见父母在等待远方的游子回家。

岁月如歌。拨动心里的旋律，让流畅的音乐高声歌唱。让我这个远方的游子，作一次从战争到死亡，从死亡到活着，从雷区到堑壕，从前哨到猫耳洞，从少年青年中年到老年，进行一次完整的徒步旅行，进行一次心灵的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