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心的母亲细心的娘

 粗心的母亲细心的娘

左俊平

    坐在这里无聊，偶尔翻看一下日历，猛然想起再过两天就是母亲的忌日。其实，说猛然想起难免有些夸张，因为母亲虽然已经离开我们十一年了，可是在我们的心里，母亲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更没有真正的忘记。

     或许在外人眼里，母亲的一生只是平凡不值得一说的，可是在我们兄弟姊妹的心中，母亲却是最伟大的，母亲的伟大是无法用文字来描述的。

     在方圆一带的乡邻们心中，母亲的一生是细致的，属于会过日子的一类人。事实上母亲的日子过得的确是细致入微的哪一种。细致到有时，难免会给人的感觉有些“小气”了的那一种。比如我们一不小心掉在餐桌上的一粒饭，一片菜叶，必须都要我们又夹回去吃掉，小的时候我们都乖乖地按她说的做，稍大点的我们偏偏就犟着不管不顾，母亲就自己夹回去放到自己的碗里再吃掉。我们曾多次在心里嘟嘟囔囔的怨母亲太小气，一粒饭，一根菜值得么？长大后，慢慢地明白了母亲，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饥荒总是常有的，毫不夸张地说，几乎家家都难做到新粮接旧粮，每到冬季，村里就有人出外讨饭。我家兄弟姊妹又多，日子要不算计着过，母亲也无变戏法的能力，说不定吃了上顿就不知道下顿饭在哪里去找米下锅了。也正是母亲的细心，精打细算家里的每一粒粮食，每一滴油，我家虽说是人口众多，日子过得却也顺风顺水，相比而言，至少还没有真正的忍饥挨饿过。不过那时候经常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三天两头母亲做的晚饭给我们兄弟姊妹盛完后，锅里几乎就没有了，没有饭的母亲要么说粗心了没算计好做少了，要么说自己本来就不饿不想吃了。

       记得二十多年前，我回老家养病，因为不愿意让母亲担忧，一直没有告诉母亲自己得的什么病。母亲几次问我，我都故作轻松的一笑而过，说真的没什么大病，养段时间就好了的。看着母亲有些相信的样子，心里既轻松又沉重，轻松的是以为母亲不再担心我的病了，省得给她增加忧愁和痛苦。沉重的是母亲也有粗心大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如果不是病情严重，我是怎么可能抛开家人，停止工作到这里来养病呢？直到母亲去世的那一年，我再次回到这里伺候了母亲几个月，说起当年养病之事，母亲才告诉我，其实，她早知道我得的什么病，说当年父亲从我带回来的一张报纸上看到了我写的文章，文字里很清楚的写到了我得了肿瘤。母亲说她故意不说出来，是不想给我增加烦恼和思想负担，不利于养病，母亲还说那时，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想哭，也哭过几次，白天还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给我送饭送茶水。听了母亲的话，我禁不住泪如雨下，一边哭着一边对母亲说对不起，并不是存心要骗母亲的。

      记得小的时候，由于家里亲戚来往的多，总会带来一些饼干，桃酥之类的食品。母亲从来就没有大方的拿出来给我们分得吃，要么藏在她床边的柜子里，要么藏进她房间里米缸里。我和小妹总是惦记着这些吃的，经常“合谋”偷偷地每次拿出来一点分得吃，拿过几次以后，见母亲一直没有吭声，总沾沾自喜的以为是母亲粗心大意了，没有发现，几天后当母亲很平静的把最后一点拿出来分给我们时，我们才明白，其实母亲早知道我们“偷了”她的东西，只是故意装作粗心而已。用母亲的话说，哪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把好的东西藏起来不过是为了细水长流，慢慢的品尝，而不是今天一次吃个精光，明天就什么也没有了。

       细水长流是母亲一生过日子的准则，精打细算是母亲教给我们生活的方法。母亲常说，人的一生，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到一世穷。看似很简单的道理，我们却不一定能把握的好。母亲的一生确实是细致的，但有粗心的时候，只不过等你明白了以后就能体谅母亲的粗心是故意的，那是母亲无私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