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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磨

作者:周加水 阅读:386 次更新:2024-02-16 举报

          春雨潇潇地下着不停,轻轻地唤醒大地,丝丝春雨,哺育刚刚苏醒的万物。七十岁老人,看见地面路上积水似一面镜子,映射房屋和天空的色彩。脑海里慢慢想起童年时光,和母亲在水磨里,只因缺水,依靠闸塘,磨玉米粉的画面。

          一九六一年下半年,我七岁时,村里的食堂解散了,父亲与世长辞已经一年,我和母亲相依为命,白天跟母亲在永安溪畔树林里放牛,挖野菜。有一次夜里,我跟母亲去水磨磨玉米粉。水磨的水,源于仙居县步路公社上余村、毛头岩自然村、大彭自然村、大岩地自然村、传岗和乌上扇自然村东南侧山岙,汇集上余村乌里坑,流径步路村东侧,经过响岩村东南侧。响岩村称这条坑为小坑,上游没有水库,完全依靠天然水源。小坑弯弯曲曲,流入永安溪,靠近永安溪边的最后一段坑,村里人称坑口。

截弯取直后坑口截弯取直后坑口

         童年时光,我和母亲,上午在永安溪畔,响岩湖上游放牛,下午,在永安溪畔坑口周围放牛,大概是根据永安溪畔森林与日照有关。

         水磨结构分上、下两层,下层是以一根大木头当转轴,轴承扣上木板当水轮盘,利用水的流动冲力,推动水轮轴承旋转,在轴承上安装角齿,轴承旋转带动上层磨盘。下层轴承上又装上两根横木,旋转后还可以捣米。上层建筑用木头支撑,四周用稻草围着,水磨里面,磨面的圆形石头,分上磨盘和下磨盘,下磨盘固定不动,上磨盘依靠下层轴承旋转,垂直角齿和横叉角齿交叉组合,带动上磨盘旋转。水磨里设有面具,磨出来的粉,要放在面具里筛选出来,用手摇动,筛选出来的细粉可以做玉米粉条,做玉米饼,粗粉可以再加工。面具里,筛选细粉,大人们称打锣头,用手摇摆木柄,哐当、哐当,响不停歇,震耳欲聋,声如洪钟,筛完了才能停一会,磨盘的声音又出来了。

上游小坑上游小坑

         我白天放牛,就在水磨周围,经常在水磨下层观察水流动所产生的奇妙水磨,好奇感引发我仔细欣赏,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响岩村居住地,离水磨不到两公里路,全村人出入村外,除了去乌上过永安溪乘渡船,小坑水磨边上的路,是全村人必经之路。响岩村、步路村、上余村成三角形位置,响岩村和上余村是三角形的斜线,步路村是步路公社所在地,响岩村去步路村购物,在这条坑上要过二座桥,从村里走出,先过小坑桥,走到离上余村一公里左右,通往步路村还要过座拱桥。

响岩通往步路拱桥响岩通往步路拱桥

        我跟妈妈在水磨里排队等磨,前一个人是村里张洪茂,小坑水流量小,只能靠闸堂,水闸用几块木板,闸下去,等待水慢慢流来,积到一定水量才能开闸,有冲击力,使水磨下层轴承旋转。休息时间,洪茂叔说起自己,当年在部队当兵故事,我好奇问他,“洪茂叔,你在部队当兵,打仗了吗”?他说:“只是严格训练,没有打过仗”。深夜,等洪茂叔磨完毕了,轮到我和妈妈磨,用煤油灯照明,等磨好到家里,已经精疲力尽了。

          童年时光,去了一次公社驻地步路村,心情特别激动,好像现代去了北京天安门一样喜悦。一九六四年四月清明节后,我十虚岁,离开生我养我的响岩村,路过小坑水磨边的田间小路,最后一次,走到水磨底层,水磨停着,没有转动,水磨里也没有人。六十年过去了,大概是在青黄不接年代,村里很少人家有粮食可磨,所以,水磨空无一人。

山上水源山上水源

         一九六五年,永安溪清口园对岸,黄湖村与西门村中间,有一间水磨,这间水磨是黄湖村周成友为主建造,水磨久用需要修理,水源是靠在永安溪中,用岩石块堆积临时坝斜线引水。有一次,周成友邀请了村里几个人,去帮他修理水磨,中午饭吃,他家里烧好,送到水边在修理水磨附近位置吃饭的。那个年代,村里人帮忙做工,不用付工资,都是人情干活。夏天中午时间,吃完饭后,几个社员坐在溪滩边上休息聊天,年长的叫周广院,累了,躺在水磨轴承上午睡了,周成友好奇,趁周广院在轴承上睡着了,稍稍把水闸打开,水磨轴承大盘受到水的冲力,自然旋转,周广院从轴承上跌倒在溪滩上,当场哎哟、哎哟呻吟不绝。这么一玩,周广院的腰椎间盘骨折了,抬到家里后,卧床不起数个月。

         一九六五年冬天,我在黄湖村祠堂里读小学二年级,退课时,看到周广院在几个人的帮忙下,抬到祠堂有太阳的位置,让他躺在一把椅子上晒太阳,脸色苍白无力,讲话声音小得像蚊子,几个月之后,周广院离开了人世,他的儿子才十几岁。一九六七年期间,我父亲用七块钱,向別人转包了一个水磨股份,轮到我家里收钱时,下午放学之后,我去看看,有没有客人来磨粉,走到水磨里,正好村里叫西周奶在磨麦粉,他看到我走进水磨里,开口先说:“水磨收磨费,出古开天都是天黑开始,一个晚上加明天白天一天时间,为一个班,说我天还没有黑,就去接班了,意思是去太早了”。

        一九六七年,仙居县大干旱,让原本充满生机盎然的绿色世界,变成了一片枯黄。永安溪水磨,成了溪滩地上的唯一标志物。几个月之后,仙居县山洪暴发,一场倾盆大雨,永安溪洪潮滚滚,水磨在洪峰中自然消失。风平浪静后,几个水磨合伙人到实地评估分配遗留下来的物资,我家里分到一块石板,在几个人的帮助下,石板杠到家门口,作为石凳子,可以坐,一个人还可以在石板上躺。

         七十年代后期,清口园村开始通电,安装了电动机,电动机既可以抽水,灌溉农田,又可以展米,黄湖村里人,去清口园展米,都是脱掉鞋子担过水。石板路村安装了小钢磨,从黄湖村到石板路村,有大约六至七公里路程,我记得十四岁时,快过年了,从黄湖担出,过永安溪、清口园村、岭背村后到达石板路村。自从有交流电,仙居县各村陆续安装了变压器,照明用电,展米磨麦用电,水磨慢慢退出历史舞台。

        人到晚年,内心深处,总是怀念着童年时光的生活情景,我的童年往事,在日复一日的岁月里,犹如是我生命中最诱人的磁场。近日,我冒雨去寻找童年生活过地方,靠近步路边的拱形桥,完好无损,桥下有积水。响岩村对这条坑,截弯取直,在步路与响岩交界处改造,二十多年前,在管步线公路西侧,挖了一条水坑,水直接流入永安溪。

响岩村庄,整体往东迁移,靠近公路附近,有排屋、有別墅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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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往事夜浮现,酸甜苦辣尽尝遍。 周加水 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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