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小石桥

 童年的小石桥

也许是怀旧的思绪泛滥，也许是迟暮的情结作祟。近期，一些旧时光，穿越跳跃：时而清晰，宛然昨旧事；时而朦胧，云深不知处。在这众多物像和意想中，一座石桥，雾散云开，欲张旧时可爱；水落在出，方显英雄本色。

说是一座桥，其实就是一块条石：身长丈二，体宽尺五，厚度不及半米。两端置有石墩，横卧河沟之上，妥妥的石渡河梁。好一幅小桥流水、野艳幽陌的田园风光水墨画。

十里长冲，沟渠蜿蜒，草埂青葱。些许碎小野芳，红紫随心，有意无意地点缀着斜坡曲径。不远处，一座小石桥静浮清渠，水映长空，风皱洼田。冲上五六个村庄的学童，三五成群，径往石桥。过桥二百米，就是徐楼耕小。五年小学生涯，每天四次往返。风霜雨雪，不能阻隔；寒来暑往，从未停歇。少年不识愁，快乐小石桥。

每逢放学，大多数同学都是飞跑着过桥，惊鸿一瞥；也有胆小或年幼的，自然有高年级学生拉着或背着过桥；更有胆大的，以双手扒住桥边前行，整个人几乎吊在桥下；甚至有人直接从桥下涉水过河。童心无邪，何乐不为！当然也有让我们害怕的时候：一是天寒地冻，桥上积雪结冰，稍不留神，就有滑落的危险。二是关沟涨水，水位高时漫过桥面，需小心翼翼地从桥上趟水过去。只是每遇此情，总是由孙仁堂老师（也是耕小校长）在桥头守候，直到送走最后一名学生为止。

应该是三年级（也就是1972年）吧，那年夏天连阴暴雨，河水猛涨，桥头被冲开一米左右的缺口，水流湍急，也是孙老师一个一个抱着我们过桥的。那双有力的臂膀也因此与小石桥一同留在我们稚嫩的心灵里，成为童年最美好的记忆，成为故乡抹不去的回眸与思念。

每次回到家乡或是路过学校，我都会来到小渠边，站在三米多宽的砼板桥上，静静地看着下游二三米远的大半截身淤泥中的小石桥，总是心怀莫名，喜忧参半：喜得是五十年后还能见到童年的陪伴，一种温情，一种寡欢，油然而生；忧得是这位诚实的伙计，一颗坚实的初心，却无处安放，不禁生出鸟尽弓藏的悲凉。

亲爱的小石桥，你知不知道当年的同学和师长，童年的嬉逐与欢笑，还有冬暖夏凉的草房教室，土砌的讲台和课桌，都在岁月的积淀中星散云飘；你知不知道昨日的炊烟已液化成今天的燃气灶，水泥路通到家门口，生产队的土地亦尽被承包；你知不知道新桥下黝黑的身影，巨石一磐，踞在我记忆的路口，怎么也搬不掉……

小石桥，每一回走近，我的心，总有些不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