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龙民》（一百零六）
第一百零六章 过程决定结果
“我知道他是谁。”观众席上一女子情不自禁的一句话，引起全场人员的关注。
郭由舒听到这句话，心中窃喜，双手合掌于胸前，低头闭眼，心里暗念：阿弥陀佛！暗想，一定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显灵了。他抬起头，带着十分感激的心情，顺着众人的目光寻去。目光一接触到那说话的女子，浑身一哆嗦，打了一个寒战：这不是柳妞吗？她不是在平原市消失了吗？唉哟喂！当时我为什么不宰了她，这可怎么办？
郭由舒不愧是演戏高手，仅愣怔一刹那，马上清醒，先稳住审判长再说。他强自镇静地说：“审判长，各位审判员，她是一个疯子，不要理她，再说，此人与本案无关，是吧？”
审判长明白，此事须另案处理。但是，她的证词却能从旁证的角度证明本案被告的清白，因此，示意柳妞发言。
柳妞见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连审判长也盯视着自己，心里一惊，意识到自己太感情用事。可是，到了这种境地，不说也是不行了。她一咬嘴唇，说：“台上说我疯子的那个人确实是一个采花大盗，也是一个盗墓贼，还是一个有后台的流氓！这个后台就是大家今天想知道的那个人——平原市公安局郭由安副局长！”
“啊……”肃穆壮严的庭审现场顿时一片躁动。
柳妞说完话，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走出龙吟广场。
观众席中有三个人见柳妞走了，跟钟白美交待几句，尾随柳妞之后，跟踪追了出去。
这三个人是谁？他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跟踪柳妞？怎么跟龙村的钟白美在一起？
此事还要从建龙村花园配套工程龙王庙和河畔公园说起。眼看配套工程要动工了，可是资金还没有到位。因为建龙王庙属历史文化的范畴，政府扶植需经省文化厅批准。陈苗苗在省文化厅汇报了工作之后，想起农国庆要自己对邢春雷的家传宝藏引起重视的再三叮嘱。她知道农国庆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几次叮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曾单独问过农国庆，农国庆告诉了发现有人挖地道，怀疑其目的是盗窃藏宝。陈苗苗很为难，不知该不该管，便借此机会，向省文化厅领导咨询，私人家传宝藏，政府能不能管。并讲述了藏宝地图和有人窥探宝藏事件。
省领导听了陈苗苗的提问，介绍了国家对文物管理的有关政策，还讲了国家破获的一起走私文物案，案犯招供说有一只价值千万元的梅瓶是在武汉收购的，并说是通过一个大酒店的服务员
专家鉴定这只梅瓶出至王室贵族的古墓，而我省古墓最多的除了荆州，就是平原市，跟据陈苗苗所讲的盗墓手法和按图寻宝的本领，不像是一般的盗墓者。省领导答应派人在２７号上午到龙村视察。
２７号早晨，人们都去庭审现场旁听，陈苗苗安排钟白美在村里接待省里的领导，自己来到邢春雷家，同邢春雷聊天，谈祖传宝藏，谈邢春雷的爱情。
陈苗苗说：“你与曾贞的爱情充满了传奇色彩，你嫉恶如仇，英雄救美。为民负伤后，怕耽误了曾贞的幸福，寻死觅活要求离婚。而曾贞死活不肯，她认为她是你的精神支柱，是这个家庭的希望。也许她想报答你当年救命之恩，也许仅仅是一个农村妇女对爱情忠誠的善良本性，她依旧保持着对你的忠贞，抵抗诱惑，执着奉献。你们这对平凡的人用你们平凡的感情演绎出了一段不平凡的爱情故事，在繁华的都市里，在忙碌的人们感慨什么是爱情，为爱情寻找答案的时候，你们给世人做出了最好的诠释。”
“陈书记，你不要说了，我……”
“不，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能理解你的苦衷。”陈苗苗拿出一本杂志翻开，指着《怀孕奇迹揭秘》题目说，“你看看这篇报道，你就全明白了。说实话，我看后受到了很大的教育。”
“我撤诉，”邢春雷还未看完，用手打着自己的脸说，“都是这脸面惹的祸！”
“是人都要脸，爱面子，这没有错。”陈苗苗及时安慰劝导，“俄国作家契诃夫曾对一位拒绝修改自己作品的青年作者说过，‘在大理石上刻出人脸来，无非是把不是脸的地方都剔掉罢了’。契诃夫的比喻就是只有‘把不是脸的地方剔去’才有人脸，才有面子。这不就是告诉我们，只有把错误和缺点去掉，才有荣誉，有面子吗？”
“我错了，我马上撤诉！”邢春雷满脸不自在，忙不迭地找纸找笔。
“其实你早就应该撤诉。”陈苗苗说，“已经开庭了，不可能撤诉了，这次庭审，恐怕你要败诉，你要有心理准备。”
“败得好，败得好啊！”邢春雷变愁为笑，容光焕发。
陈苗苗安抚了邢春雷，带上邢春雷硬塞给她的撤诉书，赶往庭审现场。
上级领导来了，钟白美带领他们看了龙王庙旧址，察看了地道口和古银杏树。一个领导问钟白美，提倡建龙王庙的那个农国庆在哪里，我们想见一见他。钟白美说，他此时正在龙吟广场打官司。
钟白美讲了打官司的来龙去脉，还给他们看了《怀孕奇迹揭秘》。最后试探地问：“你们说，当科学与事实发生矛盾时，应该怎么判。”
“有意思，”一个领导说，“这样吧，我们赶快去龙吟广场，先到庭审现场看看热闹。走吧，边走边谈。”
“科学与事实是没有矛盾的。”又一个领导含笑点头，指着报道说，“就以这《怀孕奇迹揭秘》为例，验血鉴定与ＤＮＡ检测的结果一样，孩子是农国庆的骨肉，这是科学，没有错。曾贞没有同农国庆发生过性行为，这是事实，也没有错。但她穿过农国庆刚刚换下的留有精液的短裤，这同样是事实。就因为这个穿短裤的事实而怀孕，孩子是农国庆的骨肉，这有矛盾吗？没有，亲子鉴定是结果，穿短裤是过程，过程决定结果嘛！”
“精辟，高见。”钟白美伸出大姆指。
“哈哈哈！”
上级领导和钟白美一行四人走进庭审现场坐下，正好是郭由舒冷笑之后说，现在科学真发达，录音也能做假。钟白美小声向领导介绍了郭由舒的情况，领导们听了被告代理律师的辩护，默默点头。听到曾贞说，他左边屁股上有一颗黑痣。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精神为之一振，彼此交换一下眼神。当听到柳妞说，“台上说我疯子的那个人是一个采花大盗，也是一个盗墓贼，还是一个有后台的流氓，这个后台就是你们要找的市公安局郭由安副局长”之后。三个领导更是既惊又喜，心中暗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三个领导见柳妞走了，迅速向钟白美交待几句，追了出去。
这三个领导的真实身份是走私文物侦破专案组的成员。当他们追到龙王庙马路上，已经不见了柳妞踪影，他们向路人打听，都说不知道。这里没有公交车，很明显，柳妞是坐出租车走了，三个人迅速上车追赶。
郭由安穿便衣戴墨镜参加了龙吟广场的庭审。看到原告夫人揭发郭由舒强暴她并企图杀人灭口，心里大吃一惊。听了柳妞的揭发，预感到末日来临。看到柳妞坐出租车离去，也坐上一辆出租车，跟踪而去。
省侦破组的三位领导没有找到柳妞，迅速向省厅汇报。上级指示，要他们与当地公安局长联系，请他配合。并指示他们既要保护柳妞安全，又不要打草惊蛇。
当地公安局长接到省公安厅的指示，与专案组三人研究案情，决定在不知柳妞音讯的情况下，先从郭由安查起。公安局长给郭由安打电话，接电话的是郭由安的老婆，她说郭由安不在家，早上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没带手机。
经查实，给郭由安打电话的人是郭由舒。专案组马上分头找寻，并对郭由舒和柳妞的电话进行跟踪排查。但终因迟了一步，柳妞被害。
为了查清柳妞的死因，为了办案不受干扰，上级领导通知郭由安副局长到省里开会学习，直到盗墓贼被抓，获得了郭由安的犯罪证据，才将犯罪嫌疑人郭由安逮捕。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郭由安受到了法律的严惩，这是后话，此处不表。
庭审结果，原告败诉，郭由舒一败涂地，更可怕的是牵涉到郭由安。他迅速打了郭由安的秘密电话，被郭由安臭骂一顿。郭由舒情绪低落，糊里糊涂走出龙吟广场。
郑雪飞在龙吟广场外边拦住杨正能、农国庆、曾贞、楚娟娟等，高兴地说：“到龙村大酒店，我请客，走吧。”看到原告代理人郭由舒和钱律政，陈苗苗挑了一下嘴，郑雪飞心领神会，上前邀请郭由舒和钱律政一同前往。
来到酒店的一个大包间，人们坐下喝茶谈天等开席。杨正能找机会约曾贞到包厢外的大厅回廊上谈话。
“说实话，在调查取证过程中，你让我感动，爱是相互的，可是你只有付出没有回报。”杨律师开门见山地问，“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邢春雷，同龙儿或凤儿的亲爹结合？”
“我也说实话。”对杨律师单刀直入地问话，曾贞不但没有反感，而且还有喜逢知已的感觉，坦诚地说，“爱一个人，就希望这个人快乐幸福，就无怨无悔地为这个人付出。爱是无私的，是不图回报的。”曾贞一笑低头，“上天将他们几个男人送到我身边，命运又将我们搅成一团，说我没考虑，那是假的。”曾贞抬起头，习惯性的将脸庞的秀发向耳边理了理，“我知道，谷尧仔对我很好，他爱我，爱得把我奉为上帝，他对我有情，我也喜欢他，感谢他，也对他有情。可我总觉得我与谷尧仔之间的这份情就像亲生姐弟一样的亲情，并不是爱情。
我也知道，跟国庆哥在一起，一定很幸福，而且我还能实现对春华姐姐的承诺……”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杨律师说声“对不起，请稍等”，接听电话：“喂，和美女士，你好，我是杨正能，我们胜诉了。不用谢，同喜同喜！”杨正能接完电话，眼看曾贞，“你接着说。”
“可是，国庆哥……”
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杨律师说声“不好意思”按键通话：“郑阿姨好，庭审结束，我们赢了。”杨律师连续接了几个关心农国庆官司的电话，才让曾贞断断续续地说完。
曾贞说：“国庆哥总是像躲避瘟神一样地躲着我。我觉得国庆哥这个人智商有余，情商不足，他是一个‘木头人’，我激情飞扬地给他一眼，却总是像泥牛入海，音信全无。何许是他太有忍耐力，太理智了。可是，他的理智就像王母娘娘设置在牛郎和织女之间的天河，让人难以跨越。既然这样，那就隔河相望，远远地欣赏，为之祝福、为之陶醉吧！
我更知道，邢春雷离不开我。从我第一眼看到他起，我就预感到，我们之间一定有故事，一定有缘份。我们既然结合了，成了夫妻，我们就应该像结婚誓词所说的那样，‘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们都要相依为命，白头到老’。他现在高位截瘫了，我是他的精神支柱，他离不开我。”
“兑现结婚誓言，照顾邢春雷才是你不能与农国庆结合的真正原因吧？”
“嗯。”曾贞点头。
“那么，你还想起诉郭由舒吗？”杨律师换了话题，“我可以帮你。”
“不，我不想起诉他。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他今天已经够惨的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老公的亲姐夫，还是和为贵吧！”曾贞“唉”的一声长叹，“他们这四个男人哇，真是搅得我寝食不安，我真诚地希望他们个个都幸福，人人都平安。”
杨律师又约见了农国庆：“面对裸体美女，你就真的没有动过心思吗？难道说你是圣人吗？”
“我不是圣人，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男人，而且身体健康。”农国庆肯定地说，“我当时只考虑着救人，根本没有想到其他。”
“那么，现在呢？你现在有没有想过同曾贞结合，承担起做孩子父亲的责任？”
“说到责任，我只能这样回答你，我绝不会看着孩子成长有困难而不管。”农国庆认真地说，“说实话，曾贞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可是在我的眼中她始终是一个孩子。”顿一顿又说，“如果前世五百年的修行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想来已经很幸福了，很知足了。”农国庆双臂抱胸，深思熟虑地说，“如果说曾贞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觉得谷尧仔应该是她的首选。”
“你是不是心有所属啊？”杨律师向包间内努努嘴，“陈苗苗说她妈非常关心你，绝不是简单的有好感。郑雪莲刚才还打电话关心庭审结果。”
“说了不怕杨律师笑话，郑雪莲是我的初恋，就让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成为美好的记忆吧！”
“你还思念她吗？”杨律师穷追不舍，用手指一指东方，“她要我代问你好。”
“她确实让我牵肠挂肚，魂牵梦绕，不是忘不了，是放不下。”农国庆明白杨律师指的东方是说福建的洪和美，坦率地说，又直言不讳地问，“她现在可好？”
“她很好，只是单身一人过生活，有点寂寞孤独。看得出，她非常爱你，刚才她打电话问了这次庭审的结果，你需要她的电话吗？”
“她的号码是多少？唉！算了，我还是不要为好。”
“你恨郭由舒吗？你想起诉他吗？”
“不！”
一个“恨”字，使农国庆想起一篇精彩的短文，文章的标题就是一个字，《恨》。大意是，一头牛的主人看见牛在墙壁上磨角，好奇心引起主人地关注。夜深人静，牛出栏走向深山，主人尾其后。来到一片开阔地，主人发现对面一只豹子也走进场。牛豹互望一眼，便斗了起来，主人吓得心惊肉跳。牛豹大战六十回合，不分胜负，远处传来一声鸡鸣，牛豹收兵回营。
隔几天，牛又在磨角，主人仍然跟踪。牛豹开战，功夫各有长进，主人吓得汗流浃背。牛豹大战八十回合，鸡鸣罢战。
主人回家，打造了两把锋利的尖刀，在牛再次磨角时，把尖刀牢牢地捆绑在牛的两角上。牛豹开战，仅二十回合，牛角上的尖刀将豹剌死当场。主人吓得瘫痪在地。醒后拖豹回家扒皮，将豹皮铺盖在石磙上。牛看到“敌人”已死，没有了竞争对手，体现不了存在的价值，怒吼一声，低头撞向石磙，含恨而死，给世人留下遗憾。
农国庆见杨律师望着自己，收回思绪，接着说：“不，我和他之间的一些小恩小怨小过节，在建设新龙村的大趋势下算不了什么，我们要团结所有的人投入新龙村建设，‘不但要团结和自己意见相同的人，而且要善于团结那些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还要善于团结那些反对自己并且已被实践证明是犯了错的人’。再者，唯有宽容别人，才能快乐自己。”
杨律师竖起大拇指：“难怪有人说‘与不喜欢的人打交道，不但是艺术问题，更是素质问题’。”
杨律师又将谷尧仔约到包厢外，问道：“你想不想跟曾贞结婚？”
谷尧仔听得一愣:是要审问我？还是想当媒婆？管它呢，实话实说得了。谷尧仔手摸后脑袋，红着脸说：“我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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