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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花瓣

作者:张朝金 阅读:522 次更新:2023-01-29 举报

扎花瓣儿

 (作者 /张朝金)

作者生活照作者生活照

  春,是花的季节;花,是春的使者。当第一声春雷唤醒大地,暖阳洒满山岗;当第一缕春风吹散萧瑟,嫩绿覆盖了一冬的苍凉,妩媚而又多情的花儿,宛如姑娘的笑脸,姹紫嫣红开遍。

  “秀美山川”巨椽画笔,浓淡相宜地点染了万里江山:三月的桃花、四月的杏花、五月的樱花……,竞相绽放,花香四溢;北京的月季、上海的玉兰、洛阳的牡丹……, 风情万种,各领风骚。生活其中,心儿亦同花儿一样烂漫了,油然而生感念,感念大自然,感念美好时代的盛情奉献。

  抚今追昔,不由使我想起儿时“扎花瓣儿”充饥的经历。

  那时候,春天青黄不接,生活困苦,有时吃了上顿没下顿。“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父母想到了“扎花瓣儿”充饥。于是,为娃们每人准备了一根大号的“老婆针”(纳鞋底子的针),再给针鼻儿穿一条长长的花色线,将线一圈儿一圈儿盘绕在娃儿的腰间,以免绊着手脚,影响扎花瓣的速度,便催促娃们去扎取飘落一院的花瓣儿了。

  每闻“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时节,娃们更是期望得紧,天还没放亮,一骨碌爬起来,如同一群采花的蜜蜂儿,持了针线旋风一般满院里追跑,线儿在身后鼓成了一个多彩的花环,仿佛展翅的蜂儿,急促促地寻花、找花、扎花。

  花儿也和人一样,有先来的、有后到的,有老大、也有老二、老三,以至于老幺。不同科类的树种有不同的花期,同一科类的树种花期也不尽相同,有迟早之分:山南水北朝阳的地儿,花儿最先享受到阳光雨露,往往率先绽开了;依山傍水温润的环境,花儿最少受风雪寒霜地侵袭,每常抢着风头开放了。

  哪知,上苍是公平的,开得早谢得也就早了,风头尽了,也就该落幕了,最先开放的,却最先飘落了。饥肠辘辘的娃们没有赏花的诗情画意,只想着能够填饱肚皮,往往不在乎“花开满树红”,只在乎“花落万枝空”。

  一声“起风了,花落喽!”如开饭的锣声响起,娃们精神抖擞,兴奋不已,赶热闹似的,寻声儿蜂拥而至,满地扎开花瓣儿了,争先恐后的,欢着呢!

扎花瓣的情景扎花瓣的情景

  春来春去,花儿一茬儿接一茬儿地开了,又一茬儿接一茬儿地谢了,娃们也赶着花开花落的茬口,一趟儿接一趟儿地撵着花期扎花瓣儿:从庭院里,到田埂上;从阳坡坡,再到水洼洼。他们在娃娃头儿的率领下,东荡西杀,扎尽了一树又一树的落花瓣儿。

  当天空没有一丝儿风时,花儿似乎也怕了针扎,爬在树上一动不动了。娃们或依着、或站着,或坐着、或卧着,仰望文文静静的天空,再看看树梢梢上似睡非睡的花儿,心生一计,双手掬成喇叭口,齐声向天哀求:

  “风,风,快些刮,我给你吃个大西瓜。”

  “风,风,你刮特(方言:大的意思),我给你吃个油旋馍。”

  哀求声未落,果然起风了,花儿婆娑娑落了下来,蝴蝶一般,漫天飞舞着,舞美了整个世界,也舞乐了娃们的心怀。

  大点儿的娃儿,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针鼻儿,成雀嘴状,或蹲着、或俯身,小鸡啄米似的,用针尖扎花瓣儿心心,一瓣一瓣重重叠叠串在一起,糖葫芦一样,一嘟噜一嘟噜的花瓣儿,相依相偎地挤在一起,“老婆针”串成了花花的花棒槌,满满当当的。针尖尖儿被挤占尽了,左手迅疾往下一捋,一串串花瓣儿顺着惯性,下滑至吊环似的多色线线的环环里,不一会儿,不显眼的线线肥胖了、臃肿了,变成了一个“花长虫”。娃们起先搭在手臂,见长就缠于腰际,或盘绕在脖颈上,一圈一圈的,成了一个美丽的花环,耀耀的裹满周身,如同披红戴花的新郎,又似凯旋归来的将军,好不神气。

  而小不点儿似的弟弟妹妹,人小个小力气小,小手攥不住“老婆针”,握棒槌似的,满把攥住针身,却不会使 “四两破千斤”的巧劲,蛮蛮地铆足了吃奶的劲,总是扎不准,不是偏了,就是斜了,累得大汗淋漓,呼哧呼哧大喘气,怎么也扎不满一根小小的“老婆针”。

  末了,哥哥帮弟弟,姐姐帮妹妹,他们将自己串好的一长串儿一长串儿花瓣儿,豪爽地往弟弟妹妹脖脖上一挂,像极了电影里为劳动模范佩戴花环,映得弟弟妹妹脸脸儿红扑扑的,十分好看。哥哥姐姐看着高兴,心里美滋滋的,弟弟妹妹欣喜万分,乐得一朵花儿似的。

  娃们凯旋而归,父母开心得很。父亲细心地一一把花环解了,一串一串捋进蒲篮里,一瓣一瓣地摘了,一遍一遍地洗好,又在太阳底下晾了水分,收好。

  母亲尽情地发挥她的厨艺,先是腌了,花嫩儿经不起腌的,现腌现吃最好,或是上顿腌下顿吃,也还不错。腌久了,就会化成一摊花水了。腌的方法有很多:条件好时,用蜂蜜腌,去了苦涩,闻闻有淡淡的香气,尝尝甜丝丝的;其次,用白糖腌,吃起来绵绵软软,也是不错的选择;再不济,用盐腌了,或直接放进腌菜缸里,下饭吃酸酸的,后味有丝丝的清香呢!

  腌了吃,不过是哄哄馋饿的嘴皮,总归填不饱肚皮。母亲发明了“花儿食品”:与粮食、野菜掺和一起,一半米面,一半花瓣或野菜,做出花菜蒸馍,花菜锅盔、花菜糍粑、花菜团子、花菜锅贴、花菜麦饭等一系列“花儿食品”,不仅省了粮食,还改善了口味。

  如今,“扎花瓣儿”而食,已成为遥远的记忆。想想过去,今天烂漫的春天,花样的光景,我们应当珍惜和感恩。

扎花瓣的快乐扎花瓣的快乐

  【作者简介】:【作者简介】张朝金,笔名今朝,商洛人。中华作家网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库一级会员作家,中国乡村人才库作家,中国作家网会员,华夏精短文学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西安作协会员,未央作协理事。从事文字工作和文学创作三十余年,在军地省(军)以上刊物、知名微刊发表作品300多篇,30多篇获奖。并有优秀作品入围《中国好文章》,荣获全国原创文学大赛一等奖,全国诗词散文大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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