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冯古联盟”的平反内幕（一）

　　1980年1月24日，南国一派风和日丽的日子。这天，在广州军区原副司令员庄田的家中，正坐着他的两位老战友，一位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党中央秘书长兼宣传部长胡耀邦（不久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另一位是中共广东省委第一书记习仲勋。此时，他们三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听着原琼崖纵队作战参谋吴之，有关“冯白驹历史问题”的汇报……

　　早先，习仲勋到广东担任省委第一书记时，他就十分关心广东的历史冤案及其拨乱反正工作问题。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全党正掀起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的热潮，然而，平反冤案错案是拨乱反正解放思想的关键工作，广东积案如山，尤其是广东反地方主义伤害了二万多名好干部和群众，对广东工作的危害与影响很大。其中“冯白驹、古大存地方主义反党联盟”的冤案是全国大冤案错案之一。文化大革命刚结束，党内的极“左”思潮仍然较为严重。由极“左”路线造成的许许多多冤案错案得不到及时平反，其阻力很大。习仲勋提出为“冯古地方主义反党联盟”冤案平反问题，就遇到了很大的阻力，而且是多数人不同意平反。其理由：一、反地方主义的案件是毛主席的决定不能平反；二、如果说反地方主义有某些不妥之处，那只能说扩大化，不存在冤案错案的问题；三、反地方主义的问题不是文化大革命的问题。其意思是说，反地方主义案件不属于文化大革命中发生的，中央提出拨乱反正主要是指文革中的冤案错案；有些人甚至以种种借口对平反“冯古地方主义反党联盟”冤案进行抵制和反对。但是，以习仲勋、杨尚昆、龚子荣等为中共广东省委的领导核心，他们一致认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经过多年的实践证明，反地方主义是错误的。既是错误的东西，不管是来自谁都要彻底平反。并反驳了某些人提出反地方主义仅仅是扩大化的错误论调。他们指出：反地方主义不是扩大化，而是广东根本没有地方主义。如果没有地方主义，这就要平反。企图以扩大化为理由来阻止对反地方主义冤案平反，那是错误的，不符合客观事实的。历史事实证明，冯白驹、古大存是党的优秀领导干部，并不是反党分子，没有一个冯古地方主义反党联盟。党中央对平反冤案错案不仅仅是指文革期间，而且包括历来的冤案错案。习仲勋等对平反“冯古地方主义反党联盟”态度是坚决的。尽管他们深入对持反对意见的人做思想工作，可是，省委召开几次常委会，对平反“冯古地方主义反党联盟”问题始终不能统一。按照党的组织原则，少数服从多数，多数人不支持对地方主义的平反，使这一平反工作陷入了僵局。

　　一天清晨，庄田和吴之一起在珠江畔散步。他们一边走一边交换为海南地方主义平反的意见，正好此时，他们在珠江岸边恰踫上省委书记习仲勋。老战友见面格外亲热，他们互相握手后，庄田问：“习书记，地方主义的平反问题进行情况如何？”习仲勋叹了一口气说：“阻力很大！”他这么一说，大家的心情一下子都感到相当的沉重，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肩并肩在江边走。

　　大约隔了十多分钟，习仲勋说：“庄司令啊！你能不能开展‘游击战’配合省委工作？”

　　庄田说：“现在还打什么‘游击’，省委需要我们做什么就直接指示就是。”

　　习仲勋说：“你手上还有兵呀！人家说冯白驹坏，我们说他好，可以写写文章嘛！”

　　庄田指着吴之说：“这个可以！他能写东西，也曾经长期在冯白驹身边工作过。习书记有什么可指示。”

　　习仲勋拍着吴之的肩膀说：“你很熟悉冯白驹同志，把他好的方面写出来，在报纸上发表，配合省委工作。”

　　吴之高兴地接受了这一任务。过后，吴之根据1954年和1957年间冯白驹与他长谈的记录及写《中国人民解放军琼崖纵队发展史》时掌握的材料，连续地写了二十六篇《冯白驹革命回忆录》，从冯白驹1926年参加革命至担任琼崖特委书记到解放后担任省委书记、副省长共达数万字，先后在《南方日报》、《羊城晚报》、《广东青年报》、《希望》、《广州日报》、《海南日报》等报刊发表。

　　吴之同志的文章发表后，在干部群众中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一次，他们三人在珠江畔散步相遇时，庄田问：“习书记，这段时间发表了不少文章，有什么作用吗？”

　　习仲勋说：“有一定作用。”然后，他想了想继续说：“我看，还要搞一个‘原子弹。’”说着，他转过身来又拍着吴之的肩膀说：“吴之同志，搞一个‘原子弹’，怎么样？”吴之笑了笑说：“请习书记指示！”习仲勋接着说：“过去的文章，火力不太集中，能写一篇有份量的文章，把冯白驹同志的事迹集中在一起，在海南、广东，甚至在全国报纸上发表。”

　　吴之同志第二次直接接受了省委书记的任务。1979年夏，他写了《巍峨五指山，琼南顶天柱》一文（该文作者署名为马白山、林克泽、吴之），当在《海南日报》准备排版刊登时，又遇到阻力。在文章发表前两天，有人亲自跑到海南日报社阻止刊发。当时，报社领导把情况向作者反映，有人说文章“不符合事实，是作者造谣的，”不准发表。该文章作者之一的吴之，立即把此情况告诉庄田，庄田马上打电话给海南军区副司令员马白山。庄田说：“老马，你是‘四条腿’，走得快，马上到报社去进行干涉，他们敢于干扰文章发表，你为什么不到报社反驳，你也是作者嘛！文责自负。”

　　马白山接到庄田的电话后，他当即赶到报社找有关领导直接交谈。1979年12月1日，《海南日报》发表了这篇文章（两版共一万多字）。这篇文章在海南岛干部群众中引起很大的反响。同时，也引起震动。有人直接向广东省委告状，要求不让《南方日报》发表该篇文章。果真，南方日报社负责人只好对作者吴之说：“由于种种原因，你的大作不能见报，很抱歉。”吴之把南方日报不能刊登这篇文章的情况，向习仲勋书记汇报。过后，他问吴之：“你寄给《人民日报》了吗？可以寄给人民日报呀！”1980年11月27日，《人民日报》终于用大篇幅版面刊登了被习仲勋称为‘原子弹’的《琼南顶天柱—战争年代的冯白驹同志》一文。

　　《羊城晚报》总编辑吴有恒见报后，立即打电话给吴之同志表示祝贺。他说：“今天，人民日报发表了你的大作，我也写了一篇要闻，晚报下午见报。文章大意是‘今天，人民日报发表了作者马白山、林克泽、吴之的重要文章《琼南顶天柱》一文，明天《南方日报》将全文转载，请读者留意。’”这篇文章发表后，人们对平反“冯古地方主义反党联盟”冤案的呼声越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