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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兵

作者:罗里宁 阅读:661 次更新:2022-07-30 举报

  我们这儿,十二月,就是到了月底,也只穿一件薄毛线衣就可以了。正式入伍时,接兵的排长,要我们穿上棉衣棉裤,说要去的地方,比这儿冷很多。那到那儿才穿行不行?不行,这是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时候就已经扎根在我们的脑海里。穿上棉衣棉裤后,还要过几天才能往部队去,这几天,天天裹着棉衣棉裤,裹的身体发热,也只能忍着。

  到部队时,已是凌晨两点。天下着小雪,我们都没见过雪,特别是三更半夜后的雪,特别冷。

  早上八时,排长就叫我们起床,早餐后的第一件事,是唱歌,没想到排长竟然会点名叫我指挥,我从没指挥过,就胡乱舞起双手,“指挥”全排唱完《我是一个兵》。这首歌,是到部队前穿棉衣棉裤那几天学会的。

  部队生活,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艰苦的训练,并不影响战士们有各种的追求。那时候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就掀起一股学习的热潮,因为白天训练,抽不出时间学习,很多战士都利用晚上时间,到连队用于开会学习的教室去读书看报,即使是在熄灯睡觉的时间里,仍然有人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书。这样的学习精神,也只有在部队的兵营里,才能看得到。我们连队,有两个文学爱好者,一个来自河北,一个来自广西。他们几乎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放在连队的教室里,常常是同时进的教室,相互之间并不交流。河北籍的这个兵,坐在教室前排的座位上,广西籍的这一位,坐在教室的后排。坐下之后就各自拿出一沓稿纸,埋头书写起来。

  据说他们俩,一个在写长篇小说,另一个在写电影剧本。那个年代,军旅作家是十分令人向往的称号,吸引着有这方面志向的年轻的战士——他们哥俩每天就这么写,只是可惜,我们没有机会看到他们写作的最终成果,或许他们早已成功加入哪个作家协会也说不定。

  另有两个,一个班长,一个新兵,经常讨论《红楼梦》和《艳阳天》这两部小说,《艳阳天》有不少人看过,《红楼梦》看过的却没几个,因而他们的讨论,总能吸引有好奇心的人的“旁听”。有个新兵,竟然啃起《逻辑学》,当时社会上大部分的人,还不知道黑格尔是何许之人,他就敢啃他的著作,敢跟人家讲“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的道理,真是够胆儿的。

  何谓战友,战友有如兄弟姐妹般的情谊,互相关心,互相爱护,虽然有时候不免也会有点小老乡的观念,偶尔还会动点小心思,只要在岗位上,特别是在战场上,他们就不分彼此,奋勇当先,表现出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在经历的一场对外自卫还击战中,每个战士,时刻关注自己的战友,希望他们不要出事。一位战友,父亲是高级干部,我们在同站一班岗时,他就对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在前面,我负责掩护。自己担负危险的正面作战任务,把相对不那么危险的掩护任务留给他人,这就是我们的战友,至纯至真,生死与共,没有名利的杂质。

  部队不只是学习训练,随时准备打仗,还会和地方保持密切的联系,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地方若有灾情,群众若有困难,部队总是及时出动,为他们排忧解难。我们刚到部队,就听老兵说,上次河南水灾,部队就奔赴灾区一线参与抗灾救灾,目睹灾情对地方造成的危害和地方群众对救灾亲人的盼望。地方群众对部队也很关心,对军人也很爱护,这种关心和爱护,我就亲历过一回,是有次和一位战友上街,要走很远的路,天气闷热,正走得汗流浃背,突然一辆小吉普停靠在我们的右前方,司机在车上向我们招手,示意我们上车,看到我们不解,他就下车来叫我们,我们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上车后他告诉我们,他是地方政府的司机,刚送领导去开会,回来看到我们走的热,就想送我们一程,问我们要到哪儿去,可以直接送我们。我们问他:这样方便吗?他轻轻回了一句:军民一家嘛。这话让我们很感动,就不再说什么。军民之间的鱼水之情,不正是这样一点一滴培养起来的吗?

  在当兵的日子里,我们最爱唱的歌就是,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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