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端午

        端午前夜，仲夏的热气已在月儿爬上屋顶的同时，悄悄沉寂了下去。尽管如此，习惯穿着白褂的爷爷还依然轻摇着蒲扇坐在了院子里的枇杷树下，轻吸一口香烟，云里雾里，像极了神仙模样。屋前屋后的秧田里，时不时地漂浮着青蛙的叫声，夹杂着山里若隐若现的鸟儿鸣叫，配合着爷爷摇扇的节奏，俨然形成了一种陌生又熟悉的乡村曲调。
        这样的夜晚，让我想起自己的孩童时代了。十多年的光阴已从指尖悄悄溜走，留给我的只有那些藏在内心深处且再也回不去的童年记忆了。
        说起自己的童年，没有电子动力的玩具车，没有人山人海的游乐园，更没有清凉一夏的滋水枪。弹弓、铁环、沙包是我的玩具，河沟和秧田更是游乐避暑的好地方。每当放学归来，总会约起自己的伙伴，玩起了抓螃蟹、捉泥鳅的比赛游戏。即使浑身湿漉漉的弄得满身是泥，回家被母亲狠揍一顿，也依然无法做一个不折腾的听话孩子。
        到了大一点，母亲为了让我不折腾，让父亲买了一头小牛回来，于是我的童年开始和牛儿搭上了关系。后山的水磨垭是放牛的好地方，更是看风景的好地方。站在垭上，四周的群山连绵可以尽收眼底。要是赶上雨季，这四周的群山定会被肆意翻涌的雾霭萦绕着，如梦如幻。如果运气再好点，赶上村里的蒋老爷子放牛经过此处，他戴斗笠披蓑衣的模样，更是让水磨垭增添了几分仙气。
        放牛归来，逢上端午节气，便是围着灶台向母亲要粽子吃。这种粽子是寻常人家吃不到的，母亲用煮熟的糯米混合着含有家乡味儿的腊肉丁和香肠丁，再用玉米叶一层一层包裹起来，放在竹制的蒸笼里，最后加以小火微蒸。接过母亲递给的粽子，顾不得烫嘴，使劲儿咬上一口，任由粽团在嘴里胡乱打转儿，那感觉真是幸福极了。
        到了晚饭十分，一家人便坐在院子里，吃着粽子和鸭蛋，互相祝福着端午安康。爷爷穿着白褂左手轻摇蒲扇，右手则将装满雄黄酒的酒杯缓缓送到嘴边，只听“吱儿”一声，便将雄黄酒一饮而尽，甚是满足。嘴馋的我向爷爷讨酒吃，爷爷则向我讲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白娘子饮了许仙为庆祝端午而准备的雄黄酒显现了蛇身，吓死许仙后又为了复活他而到处奔走。小孩子对于其中的爱情线索自然是不明白的，所以爷爷说雄黄酒有毒，妇女和小孩子喝了之后会变成白蛇。为了打消我馋酒的念头，爷爷又给我讲了屈原的故事。至于屈原和端午节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那时的我也不知晓。只因爷爷讲到屈原投江的时候，我已倒在爷爷的大腿上沉沉睡去了。
        今天又值端午，前日里的大旱让今年的插秧时节推迟了一些，父亲和母亲忙着田里的秧活儿。爷爷虽然年迈，但也在一旁打着下手。昨日我从省城回来，已然备好了今年的粽子和鸭蛋，虽然不及母亲做的香甜，但也有了自己的一番心意。只愿今天的晚饭十分，能听一听爷爷给我讲屈原和端午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