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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谣与童年

作者:朱国前 阅读:991 次更新:2022-05-26 举报

                                                童谣与童年


                                         

                                                 前  方

               


      童谣,就是儿歌。那年代不兴叫儿歌,我们家乡人只晓得童谣。

      我的童年,是伴随童谣长大的。可以说,童谣哺育了我的幼年,喂大了我的童年。啊!原汁原味的童谣,土生土长的童年。

      童谣,包罗万象。家乡的童谣丰富多彩,童年的游戏丰富多彩,我的童年丰富多彩。每当心里轻轻吟唱童谣,脑海里便浮现一幕幕快乐天真的时光;每当听到熟悉而亲切儿歌,自己便回到美好幸福的童年。

      幼时,躺在舒适的摇篮,童谣是奶奶的摇篮曲,是我的催眠曲。奶奶边摇晃着摇篮边哼唱:“小宝贝,快快睡……”。偎在妈妈温暖的怀抱,吮吸甘甜的乳汁,妈妈边晃动着身子,边轻轻拍着我边哼唱:“小宝宝,吃饱饱……”

      这咿咿呀呀、哼哼啊啊的调子,配着这轻缓而有节奏的语言,是人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婴孩,自打呱呱坠地,就有与生俱来的本能和“天赋”,比如会哭,会吃奶,继而会闹会笑还自私。心灵感应,享受音乐,虽不能言语,但已能“体味”。当下,年轻父母实施“胎教”或“零岁方案”便是这类体验。至于什么词儿,怀抱中和摇篮里的“我”是全然无知的,是奶奶、妈妈后来告诉的,也是成人后从孩子身上间接感受到的。

      俗话说,七坐八爬十蹽跨,一岁学说话。是说婴孩七个月,腰椎有了力,能坐稳;八个月手臂有了力,会爬;十个月腿脚有了力,会扶着手推车,或在大人牵扶下蹒跚学步;一岁时呀呀学语。

      能坐会爬时,奶奶忙时便把我放坐架椅或背篓,架椅受“禁锢”,背篓易翻桩,闹不好身子还窜出来。大多是放坐地上,地上可以放开手脚,“大显身手”,坐爬随心所欲,任性而动,坐爬自由。奶奶或守侯一旁,或近旁家务、照管两不误。一旦我玩哭了,奶奶便丢下手头的活,抱起我,将我的左右手拿起来作食指对对碰:“虫虫飞,虫虫走。虫虫不咬娃娃的手……”一只手食指“虫虫”,一只手食指“手”,两手来回作“飞”“走”状,童谣内容契合手指节奏。当唱到“虫虫不咬娃娃的手”时,两食指突然拉开,以示“虫虫”未咬着,初步培养“手”对“虫虫”的防范意识。

       奶奶一有空闲,就背着我走村串户。我的前胸紧贴她后背,两只小手扒着她双肩。她两臂反剪,双手交叉兜着我的屁股蛋,一耸一耸:“背背驮,换酒喝。酒冷了,我不喝。还是要我的背背驮。”

       三四岁时,懵懂幼年,我才懵懵懂懂似懂非懂奶奶口中念念有词的童谣。奶奶不时牵扶或陪护我溜达。抬头仰望,蓝天上,一群大雁飞过来,奶奶指点着远飞的大雁:“雁——雁,摆个一字到我看。雁——雁,摆个人字到我看。”雁阵似乎听从口令的士兵,变换队形。这便是我最初的识文断字。小孩 儿眼皮薄,见别人吃或人家有,吵着闹着要,而自家又没有。奶奶便拉着我“投亲访友”:“牵羊羊,买枣枣。哪个的园里有枣枣?给我的娃儿尝一尝。今年还你几茅缸,明年还你几箩筐。”蕴涵自家没有需向他人借,并且有借有还的简单道理。

       俗话说:长了腿的要跑,长了嘴的要吃。又说:长了腿的好蹽跨,长了嘴的好说话。奶奶常常牵着我这只不安分的“羊羊”,唱着有关“走”、“说”、“吃”的童谣,哄我逗我乐。

       当下的孩子属圈养,我们那时是放养。那年代农村没幼儿园,玩到整6岁才准跨校门。读书不兴质量,也是疯玩。校园玩,上、放学路上玩:回家玩,玩上树(掏鸟窝)、玩上房(掏雀蛋)、玩上柴垛(捉迷藏)、玩下河(打水仗、摸鱼蚌),只差天梯疯上天。

      上学啦,少不更事。玩耍是小孩的天性,游戏是儿童的天使。游戏与童谣是一对孪生兄弟,形影不离,相映成趣。我们便玩猜谜、游戏。谜语的谜面便是童谣。“猜中指”,一只手五指聚拢,巧妙交叉,将中指隐藏或缩短,用另一只手握住,让人猜:“猜中指,打十五。拿篾来,穿老鼠。老鼠穿得呜呜叫,养个儿子戴褡帽,褡帽戴了几十年,还不还我的褡帽钱?”以此锻炼人的机智。

      夏夜纳凉,躺上凉床(竹床)或睡凳,看月亮,数星星:“月亮哥哥月,堂屋的来了客。爹爹要打酒,婆婆舍不得。媳妇要烧火,娃儿离不得。”当发现“月亮走我也走”的奥秘时,便自我得意唱道:“月亮哥,跟我走,走到南山卖笆篓。笆篱卖了三块五,给我的娃儿买面鼓……”20多年后,我做了父亲,又4、5年,听到上幼儿班的女儿快快乐乐地童声朗诵:“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很是觉得亲切自然。这样的好儿歌,应作为保留课文。没有月亮星星的夜晚,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猜谜语:“一只船,两头翘。只屙屎不屙尿。”(谜底:鸡)。“麻大姐,穿红鞋,摇摇摆摆下河來。”(谜底:鸭)。“弟兄七八个,围着柱子坐。一朝要分家,衣服都扯破。”(谜底:蒜头)……童谣式的谜语,生动而有趣的启智教育。

       夜晚,我们还捉萤火虫,边追边唱:“小小萤火虫,提着小灯笼,飞西又飞东……”,并将擒获的“俘虏”,“囚禁”小玻璃瓶提着“游行”,夜里,放在枕边入梦。

       白天,我们 赶羊羊,跑马阵:“天上一朵云,地下跑马阵。要得马阵开,某某某过来!”;我们踩凌片,过家家。踩凌片,就像当下溜旱冰,我们分成两方,边滑边唱:“踩凌片,过江河。江河的门口站的哪一个?站的我的亲哥哥。”透出友情和亲情。过家家,五、六人,七、八人团坐一地,抠土块做碗盘,采野菜为菜饭,折枯枝当筷子,手握酒杯状:“点兵点硪,油食炸果。张家买酒,李家杀鸽。热酒冷酒,喝了就走。”我便一仰脖子豪爽“喝”尽,潇洒“走”去玩下一个游戏。

       男孩子的游戏和童谣贯穿疯野,女孩子游戏和童谣包含静雅。跳橡皮筋,丢手绢体现伶俐、机灵。跳橡皮筋:“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每个孩子小脸红扑扑的,边跳边唱。丢手绢:“丢,丢,丢手绢。悄悄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她,快点快点捉住她。”五、六个女孩子坐地围一圈,伸出双脚,依次排开,选一人蹲在中央,随着童谣的一字一顿,逐一指点脚尖:“点点脚,排排乐,厢厢府府点摆乐。排乐南,排乐北,北上湖里种荞麦。荞麦开花烟淡紫,幺姑娘把脚跷起。”

       除了脚上功夫,还有手上技巧。《拍手歌》“噼噼拍,噼噼拍,大家来打拍。打的一,干子皮。打的俩,张截港。打的三,多宝湾。打的四,四个和尚四座寺。打的五,五个猴子玩花鼓……”这让我从小就知晓家乡周边有“张截港”(张港)、“多宝湾”(多宝)等浅显的乡土地理常识。我课本上读到的儿歌:“噼噼拍,噼噼拍,大家来打拍。麦子黄,麦子多,磨面做馍馍。馍馍香,馍馍甜……”疑心就是套改我家乡的童谣。

       我们那时,不晓得“小燕子,穿花衣,明年春天在哪里……”;没听过“两只小蜜蜂,飞在花丛中,飞呀,飞呀……”太美好啊!不知晓“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不开不开我不开! 妈妈没回来。”真乖巧哟!也没有“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好恐怖哇!“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太神奇啦!

       读小学时,被灌输最多的是红色儿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两分钱,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接过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再见!’”立竿见影,那时学生没有也不兴零花钱,于是我时常偷自家鸡窝的蛋,从“挑担子”(货郎。那时乡下没小卖部,更没超市)手上换了钱,交老师充公(那时乡下找不着警察)。现在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学生,是如此“演义”这首经典儿歌的,甲生:“我在马路边捡到两元钱,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不接钱冲我翻白眼,我调皮地说了声:‘逗你玩玩’!”别以为是搞笑呢!乙生:“我在马路边看到两元钱,我不屑地把它踢一边,……这点小钱谁稀罕!”你看,当下的孩子呀!那首脍炙人口、广为传唱的《小小读书郎》“小呀嘛小儿郎呀,背着那书包上学堂呵。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那先生骂我懒哪,没有学问嘞无颜见爹娘......”从小培养我们刻苦求学,争气励志,教育和影响了几代人。还有一首现代儿歌《上学校》“太阳当头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好一首形象而正能量的少儿勤学、立志歌。

       家乡的童谣,烙印我的脑海,融进我的血液,渗透我的骨子。似甘甜的乳汁,似丰富的养料,是民间瑰宝,是原生态诗。

      家乡的童谣,孕育和培养了我的家乡观念和乡土情结。让我童趣常记,童心永驻。童谣一旦升级为童话,童年便长大成少年啦!


(原载《中国校园文学》《中国教师报》《教师报》《语文报》《竟陵风》《天门日报》《天门周刊》《指尖上的守望》《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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