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二

捅马蜂窝

大院子西北角，三间堂屋住了一家臭老九。本是城里的老师，学生教的好好的，突然地就成了臭老九。本来的名子也没有了，村里人都叫他老九，他也就随便嗯啊的应着。因为也是姓陈，说祖上也是山西大槐树搬来的，找了村里的长者，查了族谱，把他们一家就续在了一个老绝户的名下，按年纪给他家排了个辈份。一家五口，媳妇、两个花样的闺女、一个叫德胜的七八岁的儿子。

德胜家南边是生产队种的苘（qing皮可以做绳子），有好几亩地。东边就是牛屋的后墙。一到夏天屋檐下边就结很多马蜂窝，如倒挂的葵花盘子。盘子下面有数不清的马蜂，密砸砸地，红里发黑，小母指大小。干掉这些马蜂窝也是这些个光腚孩子一个夏天的乐事。德胜哥是孩子头，因他是唯一一个夏天可以穿个大裤衩的人，且是从城里来的，又大了一两岁。他的威望并没有因是臭老九的儿子而矮下来。但一般德胜是不用动手的，他要坐阵后方指挥，大本营安在苘地里最密的地方。几个孩子分工，编柳帽子的、找长杆的、找药的，药就是墙上一种叫死不了的植物，采点叶子来，若果是有人被马蜂蜇了，就放几片叶子到嘴里嚼碎敷在伤处。一切齐备，德胜戴了柳条帽子，亲到前线，选两个最大的窝。小的不能捣，要等长大了才捣，这是规矩。二蛋子胆最大，每次他都是包一个的，其它的就猜拳剪包锤，输的上。一切备好，德胜坐回了大本营，捣窝的戴了柳帽，拿了长杆，其它的光腚孩子全部匍匐在苘地里，眼睛紧紧地盯着蜂窝。一杆下去，肯定掉下来，这时马蜂就乱飞，有胆小的往往沉不住气，大光腚没命地往苘地深处跑，一般这是要被个别马蜂追上蜇一两下的，趴着不跑的反没事。蜂窝掉下来了，马蜂也飞走了，这时就可以把窝捡了去，掏了蜂虫给鸡吃。白白胖胖的蜂虫从窝眼里掏出来，身子一扭一扭地，老母鸡一嘴一个，一会就吃完。

后来落实了政策，德胜一家又回到了城里，但人们依然还是叫他们家老九，只是不带臭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