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啊

从上小学六年级开始，翻看那些世界名著。让我有了一种写书的念头，那一刻起我就动起了笔杆子。没想到这一写，就是十四年。然而翻遍所有尘封的记忆，字里行间却找不到一句，任何关于母亲的记忆。

写了这许多年，只顾着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似乎母亲的点滴，都已经随风飘零。时至今日母亲节，早晨醒来的时候。依然看到母亲忙碌的身影，一瞬间的眼泪，倏然充斥着眼眶。如此看来，我倒真的是不孝了。

我的母亲姓赵，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家庭。据她自己说，他们家的祖上曾是豪门大户。日子算是风光无限，然而在文革时期，却被定为“富农”。这样的成分自然是要被批斗的，于是家里的田地房屋，大部分便充公了。所以后来的成分，变成了“贫农”。

母亲从小没读过什么书，只是上到了初中便不再上了。作为家里的大姐，母亲开始帮助外祖母做家务，并且这一做便是四十年。无怨无悔，这句话是母亲常常告诉我的。她曾经说过，既然不想学习，那就劳作一辈子吧。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她跟随着姑祖母来到城市的时候，所做的第一份工作便是去帮助大姨领孩子。大姨家有一个儿子，很是乖巧听话。母亲常常带着他出去玩儿，还主动做饭洗衣，很是勤快。这一点并无怀疑，更让我惊奇的是，母亲竟然领的这个表哥，后来做到了博士生导师！而我，却成了小学教师，不知道是不是智商的问题。

母亲的第二份工作，是到造纸厂上班。每天三班倒的日子，让母亲疲惫不堪。可是每逢想到家里的外祖母，还有下面的三个弟弟妹妹，以及年幼的我，母亲还是坚持了下来，并且还学会了苦中作乐。

大风大雨，寒冬交加的日子里。母亲总是骑着自己的自行车，然后随同厂里的小姐妹一起，说笑着去往工厂。那时的厂子四周，到处都是高大的玉米地。尤其到了夏季，玉米窜的老高。把唯一通往厂子的路径，也给遮掩的严严实实。

白天上班还好一些，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途经那片玉米地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母亲却不怕。别人夜里上班，总要家人来送。可是母亲总是一个人，就是后来嫁给父亲的时候，也从未让父亲送过一次。后来还听母亲说过，有一段时间，那个地方跑了一个杀人犯。其他的小姐妹害怕的浑身发抖，母亲只是笑了笑。继续一个人，在漆黑的玉米路径中穿行。至今想来那幕场景，还真让我后怕。母亲的胆量，真是让我佩服。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母亲出了工伤。整条腿包括脚都裹上了厚厚的纱布，被鲜血浸染的通红。看着母亲坚强的笑，我却是泪流满面。我的母亲呀，让你的女儿，去代替你的这份伤痛吧。

后来厂子破产了，母亲也宣告了失业。那个时候，父亲在厂子里上班，拿着一份微薄的收入。可是养活三个人，的确是有些难度。母亲便一个人，默默的出去寻找工作。为了这个家，也为了她年幼的女儿，她必须要这么做。

母亲做过售货员，做过导购员。我记得有一次，母亲包了一些馄饨拿出去卖。却被城管给查住，连摊子也全部被收走了。我看着母亲无奈的苦笑，终是流下了浑浊的泪水。母亲的不易，在我看来甚是辛酸和委屈。

不过母亲是幸运的，因为她有疼爱她的父亲。那个时候的谈婚论嫁，还是父母之命的。不过好在母亲算是幸运，她和父亲相处的半年多时间里。终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在婚后的第二年。成功分到了单位的一套两居室的小房子，还有了腹中的我。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母亲总是蹲着身子在洗衣服。以至于现在略微动一动，就总是说“腰酸”。每每听到这句话，就会让我想起母亲的背影。九十年代的时候，家里都还有没热水洗衣服。母亲为了让我穿上干净的衣服，总是不辞劳苦。不管是不是深夜下班，还是凌晨下班。总会一个人抱着一堆衣服，去往卫生间洗衣服。

冬天的水多凉呀，每次我去看母亲的时候。总会看到水中冒着的一丝丝的热气，那时的我以为是热水呢。后来看到母亲的冻得发红的双手。瞬间才明白，那不过是冒的冷气，母亲洗衣服的手，早已经是麻木不堪了。

我的心里很难过，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自己主动洗一些小的物件，比如红领巾，比如袜子，比如手套之类的。双手插在凉水里，浑身的汗毛都会竖起来。不过我不怕冷，因为我有一个疼我爱我的母亲。

当我渐渐的步入中学时代，开始变得不爱学习的时候。母亲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她只是用最大的宽容和理解，去包容我这个不懂事的女儿。高三是一段辛苦的旅程，早出晚归的我，每天只顾着抱着书本苦读，有时还会跟母亲拌嘴。

可是我仍然记得很清楚，自从我上了高三以后。每天夜里下晚自习回家，总会看到漆黑的小区里，有一盏温暖的灯光亮着。我知道，那是母亲为我留的。那是一盏，照耀我回家的路标。推门而入，热气腾腾的手擀面端上桌来。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着阳光。

上了大学之后，一年只可以回两次家。那个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家的温暖。每逢给母亲通电话，听着母亲的絮絮叨叨，我感觉自己是幸福的。在我看来，那是母亲放不下，她在远方的女儿。

而今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也变得愈加忙碌。

记得冬天的一个夜里，我得电动车坏了。只好步行回家，路口的每一段红绿灯，还有超市那块超大的电子屏，都在提醒着我时间流逝的痕迹。于是我便稍稍加快了速度，等到看到我家楼上亮着的灯光时，便一路飞奔上了楼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看到母亲满脸的担忧之色，我便笑了笑说道：“我没有打车，自己走回来的。”

“天气这么晚，下次可不允许了——不过，倒是可以减肥。”母亲半开玩笑的对我说。

我心里知道，母亲还是担心我。于是保证没有下一次了，最美的感觉到底是还是在母亲身边撒欢儿。

刚刚出炉的包子，鸡蛋汤都在诱惑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当我吃着母亲做的美食时，方才知道“母亲的味道”才是最美。回头看那段走过的路，不短不长的一个半小时，相信定会成为我的回忆。

忽然，我莫名的想起了那一段话：

没有比心更远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如今年过半百的母亲，鬓满双颊。她仍然在用她辛勤的双手，撑起这个家庭。今天是母亲节，就让你那不孝的女儿，用这份朴实的文字，来纪念我那亲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