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登秦楚古界岭遗址

一

终于忍不住枯坐桌前的无聊

前往秦楚古长城遗址一解寂寥

徒步徜徉在山顶密林的深处

抚摸那依旧残留的石墙石堡

感念先祖昔日无畏的辛酸

把石垛在崇山峻岭上蜿蜒

这是多少人多少年的坚持

逼迫我吟唱出由衷的赞叹

一块块石头层叠地垒砌

绵绵数里直袭云层尽处

他们依山傍岭构筑围墙

就为对家园虔诚的守护

无法想象双手垒石的辛苦

残存界岭分明标示着秦楚

家国的情怀在血液里流淌

界岭成为对主权有力宣注

二

于是秦军楚军在山岭两边屯驻

中间分隔就是这些无情的石墙

也许彼此经常谈论到家长里短

但绝不穿越过界哪怕互相对望

这界岭就界开了人们的交往

却并非是石墙真正无法站上

那是在两边人们心灵的底层

设置了仿佛不可逾越的屏障

逐渐消逝了曾经温情的商量

却更多莫名其妙的怒目相向

甚至本来依稀的宁静和闲适

残酷地败给了那冰冷的刀枪

秦人在西边放声高吼着秦腔

楚人在东山诉说离骚的凄伤

一茬茬新人换却旧人的熟识

成全了彼此语言上的各自模样

不禁想低吟一首感伤的诗

去纪念那段剑拔弩张的对峙

它把固有的邻里交往山歌互答

都生拉硬拽地野蛮性的终止

三

也许是屈原在朝廷上的慷慨陈词

这座界岭忽然平添了肃杀的寒气

也许是商鞅竖木立信的革新号角

这座界岭上无端增强对抗的狠意

遥记起楚庄王称霸九州的意气风发

他指定不会预料到悼王悲凉的结局

遥记起嬴政攻破楚国都城时的狂喜

断然想不到今日这边关废弃的荒芜

大抵屈子纵身跃入江中的刹那

就已宣告楚国被吞并民心的期许

可能孝公决然变法的定下主意

就已经埋下东灭六国的必然趋势

这山顶上绵延千里的长城遗址

见证着那段令人凄婉的腥风血雨

而我独自沉吟凭吊界岭的身影

也会淹没在上下几千年斑驳的历史

今天的秦楚遗址默默躺在山顶

却隐藏不住那些惊心动魄的记忆

但是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

早已找不到一度鲜活的点滴印迹

四

是人都有期望安宁的心愿

谁也不想生活在无边的战乱

当界岭被垒砌成型的时刻

就撕碎了人们心中本能的呼唤

虽然秦军凶煞地越过界岭

带给楚人亡国丧家的悲痛

可如期而至对新生活的向往

哪怕是伴随着血与火的战争

千年华夏大地抛却裂隙

幻化出难能可贵的统一

界岭承载的悠久使命

顷刻消失在密林草间里

楚人吟唱离骚让秦人感叹瑰丽

秦人高吼秦腔让楚人生发敬意

山路上飘荡着七国各种的服饰

界岭依然在山顶间沉默的屹立

五

我在石缝间意外采到几株灵芝

鲜红的叶柄在绿草中倔强地直立

轻轻地拂去周边的枯枝和腐草

捧在手心端详着隐透的丝丝血迹

据说这种野生菌类很是珍贵

我相信传说自有其传承的滋味

必然是岭边那无数忠诚的灵魂

游荡山间流淌下了不屈的眼泪

这样的山岭这样的人

这样的故事这样的情

当你和我欣赏这边的风景

怎不感叹历史滚滚的车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