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随想
壬寅年三月初三,晴
前夜不知从什么地方溜进来一只大飞蛾,在我快要睡觉时扑棱着翅膀围着房间乱撞,我看着它,想着是否刚才开窗户的间隙它偷偷地溜了进来,我不想起床去扑赶,把灯一关,任由它去。
昨晚在卫生间洗漱时,那只飞蛾又出现了,我惊奇的看着,白天一直不见其踪影,原以为它已消失或出去,不知它竟还在屋中,我忘了洗漱,但在我恍惚间它又已不见踪影,我想大概过不了多久飞蛾总会“消失”的吧,要么冲破房子的禁锢,要么死亡掉落某个角落。
这不禁又让我烦躁起来,它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那么大一只,小小的纱窗缝隙是不可能让它挤进来的,难道真是我前天开窗的间隙被它溜进来了吗?抑或是它从楼下跟着我从大门光明正大的进来的呢?它为什么要选择我呢,可能只是随机,看到房间里的亮光就盲目的冲了进来,被我看到也只是属于偶然罢了,我不知道它的想法,也想不清楚这其中因果。
刚准备躺下时,突然想起了陆蠡的《囚绿记》来,飞蛾于我,是否也是被我给“囚禁”了呢?我觉得该是我囚禁了它,它原本那么自由的在天地间畅游,只是偶然的误打误撞,闯进了这人们所建的牢笼,来到了不属于它的世界,从而丧失了一切。尽管这于我也是偶然,但依然是限制我的牢笼囚禁了它,它会怨恨我吗,抑或怨恨这偶然的选择、怨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我想它应该是不会怨恨的吧,可能会心有不甘,有所留念与怅惘,但该是不会怨恨吧。
这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飞蛾还没找到出去的道路。我看着它在顶灯周围盘旋,翅膀拍打的声音是那么的响,响得让我集中不了精力看书,像有一股风在我脑子里面狂飙,搅得我思绪混乱。突然它飞了下来,停在书架的书上,我看着它,想着是让它就在那停留还是起身把它放走,毕竟终究是我囚禁了它。它久久不动,我悄声走过去,想用废弃的口罩把它罩住然后拿出窗外以还它自由,因为怕伤害了它,故而不敢太过用力,这反而让它又从我手中溜走,飞向那一抹黯淡的顶灯,我看着它抓住灯光的边缘,无奈的再次躺下。它也该是不知道我的想法,就像我不知道它为何进来一样,所以对这外界一切强加的东西它都觉得是威胁,它奋起反抗,就算最终的结果可能会是死亡,它也不想假借我手,是它的固执吗?还是它的无知呢?从卵到幼虫再到如今的模样,它经历过多少变故呢?它孤独的飘零在世间的一角,早已习惯独自奋斗独自面对了吧,固执也好,无知也好,这一切可能对它来说都无关紧要,它想的也许只是这自由的感觉,尽管孤独,尽管失败,尽管死亡,尽管不被世人理解。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对这飞蛾来说不也是如此吗?“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我与它的相遇难道不也是一种缘分吗?故它的误入与我的“囚禁”也就不该是怨恨与自责了;它的或固执或无知,我的或偏执或一厢情愿,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我们两个的生命轨迹的交互,也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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