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明洪：亲爱的老爸，疫中可好？

　　马上清明了，父亲去另外一个世界也快一年了。疫情不断，老爸，你在那边可好？

　　三年疫情，没能在你最需要照顾的日子来陪伴，不能不说是此生遗憾。也许，忠孝两难全，不过借口。也许打背上行囊，向东出发那天起，我就不得不面对与你聚少离多的痛苦。

　　2020年春节，我们一家三口开车回来团聚，武汉突发疫情，来不及好好陪你吃顿饭，喝杯酒，叙叙旧，不得已大年初二就辞别返程。这一生已经经历太多的匆匆告别，那些从读大学时起，你与母亲每次总要送我们到沙条子的记忆仿佛还在眼前。犹记女儿苗苗第一次陪我们回家来看望你们二老，从眼里到嘴里，看得出，听得见你们发自内心的疼爱欢喜。那一次告别，也是在沙条子，母亲忍不住再次抱了抱孙女，然后转身抹泪，仿佛这一分别就要等很久。就在转弯处，你们送别的身影渐渐模糊，我没忍住把重重的包裹挂在了女儿幼小的肩膀，我要让她从那一刻起铭记这厚重、浓烈的乡愁。要强的女儿也笑着托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儿也已经工作了，可是老爸，你却终于不辞而别把我们永久丢下了。去年你走那天，大哥打电话来，我站在异乡的讲台，硬是忍住没哭，下课后却找个无人的角落嚎啕大哭。爹呀，你这一生真是吃尽了苦头，受尽各种折磨。本来优秀的你是你那个年代凤毛麟角的贵阳机械学院（今天的贵州工学院）的高材生，由于三年自然灾害全国饿死许多人，学校解散，你未能拿到毕业证，好不容易跳出农门的你又不得不灰溜溜回到农村。当过生产队会计、技术员，代过小学、初中、高中多门学科的课。直到1986年补办好毕业证才得以转正。一生正直，能说会写的你是乡亲眼里的百事通，活雷锋，却始终看不惯那些弄虚作假的人，从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爹，一生清贫的你，始终坚信“万般皆下意，唯有读书高”，尝尽千辛万苦，你与母亲坚持节衣缩食送我们读书，硬是把六个儿子培养出了五个大学生。但这荣耀的背后也耗尽了你和母亲的心血。退休后你本该安享晚年，但终因积劳成疾，你瘦弱的躯体到底没能保你长命百岁。其实，不能回来的日子里，从兄弟们拍 的视频和照片里，我也早已发现你身体每况愈下，日渐衰弱，你也终于一改以往的好强，情不自禁流露出身体的透支。然而工作关系，无法分身回来照顾。

　　爹，噩耗传来那天，我飞机、出租车一路颠簸，靠近殡仪馆，我甚至喘不过气，等到第二天亲眼目睹你被推进火化炉，化作了青烟，变成了灰。我终于不得不接受心底那座大山倒下的事实。

　　人去不能复生。爹，你放心！你安息的地方草木葱郁，鸟鸣啾啾，门前是潺潺流淌的井溪，此时节好一派勃勃生机。这个清明，疫情加剧，无法回来为你挂青，而心头无时不挂念。

　　爹啊，这一年，不平凡，不简单，不过，请你放心，我们几弟兄都会努力工作，好好生活，照顾好母亲，会像你一样为人正直，脚踏实地，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祖国也定能像当年武汉一样，让新冠病毒无处藏身。

　　石明洪，生于贵州印江，浙江省作协会员。作品先后发表于《中国诗人》、《中华诗词报》、《中国艺术报》、《中华文学》、《星河》、《晨光》、《烟雨楼》、《梵净山》等。2014年出版诗文集《石上清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