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婷:荷包嫁妆
我的箱子里,一直藏着一对荷包,那是母亲送给我嫁妆的一部分。
说是荷包,实际上是肚子里装满了白色粉土的粉线包,是过去女性做针线活常用的必需品。也是一代又一代女性传递母爱的礼物。
按说,我是七十年代生人,九十年代结婚,已经很少有人赠送这种东西了。可母亲还是不顾我反对,在我婚前为我精心做了对荷包。
我的母亲是一名乡村教师,女红却做得很好,能画会绣,小时候经常有村里的妇女找母亲画门帘,鞋垫等绣花图案。我和母亲正好相反,和那个年代大多数人一样,早早毕业后上班,一直住宿舍,没时间,没机会学做女红和家务。
每次回家,母亲总是唠叨,后悔太疼爱我,没早点教我学点女红。谈了恋爱后,母亲更是担心我出嫁后,做不好针线,当不了好媳妇、好母亲,会被婆家瞧不起。那个阶段只要回家,就逼着我学女红,结婚时,还郑重其事的赠送了这对荷包,我笑得不行,可是大喜的日子,又不愿意惹母亲生气。就顺从的让母亲作为嫁妆放上了车,让这对荷包从百里外随我嫁到婆家。
母亲送我的这两个荷包,一个红色,一个绿色,形状大小一样,都是莲蓬,两边各留一个小孔,一根长长的红线搓成绳,从孔里穿过来,红绳两边各有两个更加精致,一蓝一红更小的元宝荷包,配了红绿两色的丝线做坠子,精致漂亮。红色的荷包上绣有菊花,竹子,绿色的上面点缀着红黄两色的小花和竹叶。荷包的边沿被母亲用红绿两色的线,细密的交叉缝合在一起。母亲精致的手工,使荷包让人看过去,感到很舒服。
荷包长大约四十多厘米,宽三十厘米,里面有层衬布,莲蓬的底部折过来钉上了按扣,小心打开,里面还有一个小一点的包装了白色的粉土(这种粉土可以刷墙,现在很少见了,独立的布包作为个体,便于粉土的更换。)
婚后前些年,荷包不当回事,随手扔在抽屉里。
有一年拆洗被子,被面上没有规则的图案,无法做参照,我几番努力,针脚还是歪歪扭扭,丑的自己都不想看。一想起母亲精致的女红手艺,我心里惭愧,觉得愧对巧手的母亲。想到母亲,我一下子想起母亲送我荷包的事。我赤着脚,离开摊开在地板上的被子,跑到屋里去找那对荷包。
还好,荷包还在。
我拿起其中一个荷包满怀信心来到我拆开的被子前,学着母亲,散开缠绕在荷包上的绳子,从被子一端我放开缠绕的線,一手从另一端轻轻一拉,红绳上就沾满了白粉,我抻直绳子,翘起小指用指尖在中央轻轻一弹,绳子弹跳了一下,在被面上留下一条白白的长线。满怀着对母亲细心呵护的感激,我顺利做完了拆洗的被子。
后来,婆婆为我的女儿做的棉衣裤,还有因为我常在夜里熬夜写作,怕我冬天冷为我做的棉裤,母亲为我做的棉衣,每次拆洗,我都会找出母亲送我的荷包,来画出整洁的线,轻松漂亮的干完活。每次用着荷包,我感觉我的母亲就陪伴在我身边,感知到母亲对我那份浓浓的爱。
也就懂得了母亲送我荷包的意思;一方面希望女儿用它做的针线活。整齐、平展有面子;一方面,寄托了对女儿婚后生活的美好期望,如莲蓬早结子;如那两个紧紧连在一起的红蓝元宝,幸福久远的心愿。
虽然现在基本不穿棉袄了,被子也套了被罩,不用年年拆洗了。但是妈妈送的这对荷包我一直如获珍宝收藏着,并且一藏就是二十多年。
偶尔用到或看见,就回想起母亲教我做女红,低头给我缝荷包的影子,心里涌动着对母亲炽热的爱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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