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今年二十三

人人都说晓阳你真运气，的确，今年刚二十三岁的他肩挑“一杠一星”，成了某团最年轻的排长。在别人眼里他年轻有为，就像初升的太阳一样朝气蓬勃，可他内心却矛盾重重：海岛地处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兵的思想更加活跃也很难带兵，如果毕业时去西藏该多好呀，那雪域高原一定能塑造一个不同的自我……

紧张充实的军校生活把晓阳这个“军官料子”塑成了精品。“人民送我上军校，我上军校为人民”，“报效国家，献身西藏”，毕业前，他向队领导交了鲜红的血书，在他眼里只有西藏边关的残月和皑皑白雪才是军旅最壮观的风景，也只有那里才是实现人生价值的好地方。由于名额有限，他带着遗憾来到东疆的海岛。海岛也是艰苦地方也能锻炼人，他心里有一丝安慰，但为免有时藕断丝连。

晓阳现任某营营部指挥排长，手下有十几号兵，再加上代管的驾驶员、卫生员和炊事员真可谓兵强马壮。“这里两年没有排长了，兵‘老’的很，可要小心。”刚报到任职时，热心的驾驶员给他打预防针。“新官上任三把火”，鬼话，弄不好烧自己个焦头烂耳。主意拿定第一周内他几乎不说一句话，多听多看，多摸情况。

星期一，午饭过后午睡。一个嘴里叼着香烟的胖下士把草席往地上一铺，手里拿着扑克朝三个兵一晃，召之即来的三人和下士凑在一起席地而坐甩起扑克来。晓阳心里暗骂：妈的，正课时间玩扑克，他们眼里有我这个新排长吗？更令人气愤的是他们嘻嘻哈哈影响别人休息。晓阳斜视着他们，“啪”，故意拍一下床板。“看不惯呀，排长，再过几个月就退伍了，管我们干啥！”下士懒洋洋地说完便把烟头狠狠地吐在地上。晓阳的心如冰上加雪，凉透了。

海岛的天气真怪，刚才还是晴日高照，一会儿就乌云密布，顷刻间哗啦啦下起大雨。天灰蒙蒙的，晓阳的心情也是铅色的。傍晚风停雨住，副营长约晓阳出营门散步。外面的空气清新得令人心醉，被雨水冲洗过的小草和树叶苍翠欲滴，鸟儿欢叫，夕阳如血。晓阳的心情逐渐变成金色。“唉,我刚来就碰上了软钉子，胖下士他们……”晓阳向副营长讲出了心中的不快。“胖下士叫金伟大，修养和素质极差，凭着部队上有路子和家中有几个臭钱，他目空一切，恨不得把住的这栋楼给掀翻了，他大事不犯，小错不断，偷过老百姓的瓜果，打过架，是别人眼中的‘人渣’，‘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其他士兵有时候也给他染坏了，唉，这令人头疼的兵啊！副营长早晓阳两个月调到营部，把了解到的情况统统讲给他听。晓阳心里划了一道线。

“八一节”大会餐，那晚晓阳一高兴多贪了几碗啤酒，喝成了“紫猪肝”。灯光下兵都夸他北方汉子酒量大，他说小意思不算什么。第二天三个士兵压了床板，晓阳请军医来一查，两个重感冒，一个肠炎。他随军医到卫生所领回药并烧开水泡方便面，然后把药和方便面一一拿到病号床前，两列兵感激地吃着。金伟大得的是肠炎，这小子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晓阳：“想收买我？”不过东西还是吃了。事后他对别人讲这排长是老虎挂念珠——假慈祥。

训练场。晓阳过400米障碍1分35，器械操 一至六练习做得“嗖嗖”的，投弹一出手就是60余米，滚打摸爬动作标准，示范得有板有眼。战士们口服心服，说今天可饱了眼福。综合战术演习，晓阳指挥果断，侦查有方有法，通信联络及时准确，在激烈的战斗中克敌制胜，立了大功，参谋长称赞他是“优秀的初级指挥员”。“排长你真行！”手下兵竖起大拇指称赞晓阳，他成了兵们崇拜的偶像。

一个风雨天，该营全体官兵奉命赶往海边某船港抗洪抢险。大风赶着几尺高的浪头一层一层向岸上打来，大堤被冲开几个大缺口，如不马上堵住缺口，后果不堪设想，据天气预报得知6小时后台风要袭击这里。“同志们，为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坚决完成任务，党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行动起来！”营长一声令下，几百官兵立即投入战斗，晓阳一马当先冲在前面，装沙袋，背沙袋，风夹着沙子打在脸上刀削般疼痛，可他全然不顾，衣服湿透了，汗水和雨水顺着面颊流进嘴里，真咸！实在太累了，晓阳站了一会儿，他被眼前的火热场面感动了，突然他发现者官兵齐心合力的抢险画面就是军旅最美最壮丽的风景。

生日晚会上，晓阳把一个心形的音乐盒送给金伟大。“生日快乐！”轻轻祝福使他不争气地挤下了眼泪。烛光映红了张张真诚友爱的脸，在温馨的祝贺声中，金伟大美美地吃了一块大蛋糕。“排长，我以后不好好干，我不是人！”被感化的金伟大表了态，一脸的悔意。昔日的“人渣”成了晓阳并肩谈心的好兄弟，成了别人眼中独特的风景。“总算引导过来了…”,晓阳自言自语着畅意地笑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年一度的老兵退伍工作开始了。晓阳成了副教导员的得力助手，上教育课，找兵谈心，陪他们甩扑克，打篮球。退伍工作很顺利。临走时，营部设宴为老兵送行，他们喝得感慨激昂，深情的老兵凑钱买酒买菜特意回请了他们的排长。晓阳喝着酒，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我只是尽到了一个干部和兄长的责任而已，别人却那么厚爱自己，九十年代的兵，谁说不好带……

老兵把所有的得失打进背包，登车启程回家开创新的理想。晓阳的兵龄加了一年，二十四岁了，二十三岁那段使他感悟和成熟的日子刀刻般留在了记忆深处。

    作者简介：范永海，70后，河南南阳人，笔名三水、中原盆地，系中国散文网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浙江省舟山市作协会员、影视艺术家协会会员，半朵中文网专栏作家。曾投身军旅近19年，目前在基层政府任职。1996年开始文学创作，作品散见于《中国国防报》《散文百家》《火花》《诗中国杂志》《小小说大世界》《微型小说月报》和《舟山日报》等报刊。多篇文章曾获奖，多篇散文被收录在“书吧客作文网”“窝心美文网”和“悦读文网”，4篇小小说被收录在“高考网学习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