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抗日便衣队》三十六

　双枪老太婆送女儿茅柳芳去丹阳疗伤，在吴家寨的大门口千叮咛万嘱咐，要茅柳芳姑娘要惜护自己，要把身子调养好，要知道冷暖，别饿着累着，特别要主意安全。双枪老太婆的关心疼爱之情，尽包含在她那言语和神情之中了。

　　双枪老太婆目送着茅柳芳姑娘，看着茅柳芳姑娘远去的身影，由清晰到模糊，最后消失在茫茫天幕下的原野中了，她还默默地站在那里，注视着茅柳芳姑娘远去的方向，久久不离不散，似乎要看好女儿茅柳芳进了丹阳县城她才能放下一颗悬着的心。阵阵凉风吹拂着，把双枪老太婆的绸缎料子的鲜亮的衣服吹得紧贴在她的细皮嫩肉身子上，也不知不觉了。

“义娘，我们回去吧！”右边的女护卫关心地说。

“回吧。”双枪老太婆随口回答道，但仍然站着一动不动。

“义娘，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左边的女护卫也关心地说。

“噢。”双枪老太婆这才回过神来说，“回吧，回吧！”

　　双枪老太婆在两个女护卫的搀扶下回到了她的卧房，发楚一样地坐着，愣在那儿半会儿没有动，好像有一种无名的失落感。她喝了一口茶水，渐渐地进入了沉思。她一直为茅柳芳女儿担着心思，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多么不容易啊，而且身上还有枪伤，又是日本鬼子横行无忌的动乱时代，这就更难了，甚至于还担着风险，这就更令她双枪老太婆担心着急了。虽然茅柳芳姑娘的老子茅高山陪着去了，然而茅高山这个男人哪里知道女人的事情和心境呢？再说这个茅高山能关照保护谁呀？他连自己的老婆都呵护不好，照顾不上，还能爱护保护好谁呢？当初，她欧阳慧珠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当众欺负羞辱，他茅高山非但不疼爱惜护，安抚宽慰，反而在欧阳慧珠的疼痛难忍的伤口上撒把盐，害得她欧阳慧珠人不像人，鬼不是鬼的苟活在人世间；可怜那个刘香茗妹子，也给茅高山害苦害惨了。他茅高山究竟是个大活人还是个大死人呢？小鬼子的歹毒可恶，卑鄙无耻，残暴龌龊，这是尽人皆知的，他茅高山就不知不暁？小鬼子盘踞在水天真据点的那个鬼地方能去吗？鬼子的森本二太君的话能信吗？森本二太君哄骗刘香茗妹子，茅高山作为一个大男人即使看不出来，想也想得出来呀！好你个活死人茅高山，就那么愚蠢笨拙，就这样便宜了那个心恨歹毒，卑鄙无耻的鬼子的森本二太君了？他茅高山能关爱保护谁呀？

　　当初，茅高山要陪茅柳芳姑娘去丹阳，双枪老太婆很不放心，也不同意这个方案。茅高山有什么能耐？双枪老太婆认为，茅高山陪着去，非但不能关爱保护好茅柳芳姑娘，弄不好就是一个累赘，反而害了茅柳芳姑娘。可是茅柳芳姑娘偏不听，硬着性子非要她的父亲茅高山陪着她去。当然，茅柳芳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个女孩子和别的男人一起出远门，多有不方便，跟自己的父亲一块出远门比较好。否则，双枪老太婆是坚决不同意茅高山陪护茅柳芳女儿去丹阳的。

　　女儿茅柳芳出远门了，双枪老太婆还真有点舍不得，也有点想念女儿，她一直为女儿茅柳芳担着心思。虽然茅柳芳姑娘有她父亲茅高山陪着，可是，这个茅高山不知道疼人，女儿这次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是要动大手术，要挖肉取子弹的，那不是闹着玩的。茅柳芳姑娘细皮嫩肉的，这刀子烧得红红的，绞进肉里吱吱作响，把枪子儿抠出来，这不痛死过去，也会痛晕过去呀！苏醒过来后，那疼痛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茅柳芳姑娘忍受得了吗？双枪老太婆想想，身上隆起了鸡皮疙瘩，立时三刻感到，这刀子绞进茅柳芳女儿肉里，就像捅在她双枪老太婆的心上，他茅高山知道疼吗？女儿茅柳芳是她双枪老太婆经过十月怀胎，承受着巨大的不堪忍受的痛苦生养出来的，是她心头的一块肉，她能不牵肠挂肚地疼爱吗？想到这些，双枪老太婆眼泪簌簌地流出来了。

　　双枪老太婆擦了擦眼泪，她不想再想这些了。她相信，茅柳芳姑娘是个坚强的姑娘，是能吃得了苦，忍得住疼痛的。她倒也认为女儿茅柳芳聪明灵巧，脑子活，遇事能随机应变。茅柳芳出门在外，不会有什么险情的。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茅柳芳定能处事不惊，冷静对待，必能化险为夷。从这一点看来，双枪老太婆是放心的，否则，她就不会让茅柳芳姑娘去冒这个险了。

　　双枪老太婆想到昨天晚上，替女儿女婿茅柳芳和钱行队长两人完婚的事，不觉暗暗发笑，感到十分满意高兴，她终于了了一桩深埋心底的心思，也是尽了她作为一个亲生母亲的责任。女儿茅柳芳是她一个儿一段肠生养的，女儿的心思她能揣摩得透。女儿大了，做娘的不能不关心。靠那个茅高山能关心谁？他哪里知道女儿的心思？这些日子来，她观察到了，女儿茅柳芳心目中的恋人就是那个钱行队长。钱行队长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人生得俊，又聪明又有才能。钱行队长和女儿茅柳芳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志同道合的情侣，十分般配。双枪老太婆通过细心的观察和分析，觉得他们两人都有这个意思，一促即合，她老婆子何不顺水推舟促成这门亲事的成功呢？这事大家都满意高兴，大家都拍手欢迎，她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钱行队长和茅柳芳姑娘两人已经完婚了。双枪老太婆感到特别满意快慰。人们常说“女婿是半个儿”嘛，钱行队长也可以算是她双枪老太婆的至亲儿女了。钱行队长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正直无私，忠心爱国的青年，很多事情托付于他是不成问题的。眼下茅柳芳姑娘已经出远门去疗伤，他一天两天还不能回来，吴家寨这三百多弟兄必须得有人带领，必须得操练硬功夫，摔打磨滚练出一套杀敌的本领。这样，万一敌人来了，就不至于惊慌失措，能有个能人正确带领指挥弟兄们去英勇顽强地杀敌，有力打击敌人——小日本鬼子。双枪老太婆毅然决然地把吴家寨的三百弟兄交给钱行队长带领指挥了。

“来人！”双枪老太婆大声呼喊道。

　　两个女护卫立刻走了进来，听候双枪老太婆的吩咐。

“快扶我到大厅。”双枪老太婆交代说，“通知大家到大厅集中，我有要事向大家通报！”

　　两个女护卫搀扶着双枪老太婆去了大厅，端坐在虎皮太师椅上等候了。

“呜——嘟、嘟、嘟、嘟、嘟，呜——嘟、嘟。嘟、嘟、嘟······”杨仁吹响了集合号令。

　　三百多吴家寨的弟兄和茅山抗日便衣队的战士们纷纷走进了大厅，立正严肃地站在大厅里，鸦雀无声地等待双枪老太婆发号施令。钱行队长、茅春木、吴三七和杨仁分列两边坐在台上。

　　双枪老太婆威严地朝大厅里扫视了一遍，看到三百几十名抗日战士，个个精神抖擞，威武雄壮地列队整齐地站在大厅里，感到十分满意高兴。以往双枪老太婆都要说一声“弟兄们好”，今天她突然改口说：“战士们好！”

“义娘好！”战士们一条声地高声道。

　　双枪老太婆笑了笑说：“其实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主要是向大家通报一下。茅柳芳姑娘已经去丹阳疗伤治病，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我们的抗日队伍不能没有一个领头的！”

“夫人不在，就让丈夫顶上！”有战士大声笑着说。

“让钱行队长领着我们打日本鬼子吧！”三百几十个抗日战士一条声地说。

“我正是这个意思。”双枪老太婆咯咯咯地笑着说，“今后大家，都要听钱行队长的指挥！”

　　一时间群情昂奋起来了，欢呼叫好声不绝于耳。

　　双枪老太婆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大声宣布说：“战士们，我们的宗旨就是抗日救国，就是打鬼子，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今后，我们三百几十名战士的抗日队伍，就一律叫做茅山抗日便衣队，归钱行队长统一领导，统一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