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苦烫戒疤成和尚，削发出家当尼姑

 青儿、黑妹和白玲三位姑娘都说巧姐儿中邪了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至于巧姐儿得的什么病，是怎么得病的，谁也说不清，只知道巧姐儿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精神萎靡，眼神呆滞，看人不对劲，失去了平时的那种精气神了。巧姐儿除了眯眯入睡，就是仰头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屋顶出神，你问她话，她不做声，你关心劝慰她，她像没有听见一样，毫无反应。青儿急的团团转，流着眼泪说道：“巧姐儿，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聪明伶俐的小姐，变成这个样子，真把青儿急死了。”

   薛瑞雪听说巧姐儿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急忙跑到潇湘馆来看望她，巧姐儿不像以往那样瑞雪妹妹长，瑞雪妹妹短的称呼她向他问好了。好像不认识她了。薛瑞雪姑娘心急如焚，说道：“早几天，我觉得巧姐儿愁眉不展，心思重重，脸上苦相尽显，我就知道要出问题了，这不就真的出了事了。”黑妹道：“这事有点蹊跷，巧姐儿身上的衣服不知怎么打湿了？谁也没有看见他出门去，睡在家里，衣服怎么会被打湿了呢？”薛瑞雪听了皱了皱眉头，感到很吃惊。白玲惊慌失措地说道：“这几天，大观园里又闹鬼了，会不会是哪个鬼魂恶作剧哟？”青儿道：“不会的，你别瞎说了。我想一定是巧姐儿遇到不顺心的事，愁眉苦脸地闷在心里，像水蛇盘田鸡一样，盘过来盘过去的，想不开睡不着，心里恶心烦躁，难忍难耐，就爬起来自己用水浇在身上，把衣服打湿了。”黑妹道：“看来巧姐儿精神上受到了刺激，便出了毛病了。”白玲伸了伸舌头道：“都这么严重了。”青儿道：“这事非同小可，要赶快告诉平儿奶奶，请个医生来给巧姐儿看看。”

   平儿奶奶知道了，急的捶胸顿足，心疼难受，流着眼泪道：“巧姐儿，这是怎么搞的啊？这不把平儿奶奶急死啦？”王太太和琏二爷贾琏知道巧姐儿病了，也急的不得了。他们看见巧姐儿神情木纳，精神惶惑，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也心疼起来了。王太太道：“这怎么得了呢？巧姐儿她娘凤儿奶奶王熙凤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啊！”琏二爷贾琏见女儿病成这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连呼几声：“巧姐儿，巧姐儿呀！”巧姐儿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宝二奶奶薛宝钗知道巧姐儿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心疼地来看望巧姐儿了。宝二奶奶薛宝钗泪流满面，用手疼爱地抚摸着巧姐儿，百般安抚巧姐儿。巧姐儿也没有开口说话，两眼仍然瞪得大大的，眨都不眨一下，瞅着屋顶上的天窗。宝二奶奶薛宝钗知道情况严重，便问青儿倒底发生了什么事？青儿一五一十地把巧姐儿得病的过程和情况说了一遍。宝二奶奶薛宝钗听了想，巧姐儿得这样的病是有根原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巧姐儿遇到一些想不开的事，郁闷在胸，精神上受到了一些刺激，难以入眠，神经错乱，就得了这种忧郁病，这就要好好的疏导调理，心态好了，这病就会好起来的。至于巧姐儿的衣服打湿了，不是大家所说的，是遇到了鬼怪，是鬼魂勾引恶作剧，这一定是巧姐儿半夜三更，迷迷糊糊，恍恍惚惚梦游了，自己糊里糊涂下到水里，天冷水寒刺骨，她被冻醒了，自己又爬上岸来回到潇湘馆，换了衣服倒头便睡了，她自己不清楚，你们谁也不知道。黑妹道：“对了，怪不得我早上起来，大门开着了，我以为是别个丫头开的门呢！”宝二奶奶薛宝钗道：“这种病是非常危险的，以后丫头婆子们睡觉要多留点神，守好了巧姐儿，不能再让她夜游了。”

   大家听宝二奶奶薛宝钗这么一说，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王太太惊异道：“这还得了？你们丫头婆子们都听好了，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睡觉都睡得这么死沉，一个大活人，在你们的眼皮底下跑出去了，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都是死人？往后你们丫头婆子要轮流值班，搬张铺靠着大门，就睡在哪儿守着巧姐儿，不得有误！青儿跟巧姐儿睡在一个房间，要多吃点幸苦，多留点神。”青儿道：“王太太、宝二奶奶、平儿奶奶你们放心，青儿一定多留点神，守护好伺候好巧姐儿的。”

   巧姐儿病了，夜游了，必须请个医生来诊脉医治，拖久了贻误时机，酿成大病，不堪设想。大家都急的要命，王太太道：“叫五儿把王御医请来给巧姐儿把脉诊断医治。”

   不一会儿，五儿带着王御医来了。王御医问了一会儿巧姐儿发病的过程情况，替巧姐儿把了脉，又观察了巧姐儿的神态情绪，觉得巧姐儿精神萎靡不振，木纳痴傻。王御医根据大家说的巧姐儿发病的前后情况分析，结合综合诊断的情况，他认为巧姐儿得的怕是相思病，导致她不能入睡，天数多了，时间长了，久而久之，病情严重了，她的精神透支，不堪重负，精神抑郁，人糊涂了，往往在半夜三更出现梦游的情况，这是非常危险的。

   王御医诊断的一点也不错，巧姐儿自从板儿遭到二老爷贾政的责打解聘后，一直耿耿于怀，放不下心。巧姐儿时时刻刻记挂着板儿，思念着板儿，到了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巧姐儿已经不能自拔，结果又雪上加霜，遇到许多不顺心的事，像雨打芭蕉一样摧残着她。巧姐儿本来跟小弟小金石接触，教小金石画画写诗，以此来排忧解愁，调整心绪，结果二老爷贾政又下令不准小金石与巧姐儿接触往来，说是巧姐儿说话离经叛道，行为放荡不羁，个性桀骜不驯，小金石跟巧姐儿混这一起，听她胡说八道，会把小金石教坏带坏的。巧姐儿听了这些话，胸中鼓着气，心中闷着火，早也思，暮也想，没日澈夜地想，像水蛇盘田鸡一样在心里盘着不放，这样的心里压力，一个女孩子承受得了吗？她原来调整缓解了的情绪，一下子又像大海波涛一样，翻江倒海倾吴蜀，浊浪排空惊天地，巧姐儿又开始夜不能寐，茶饭不思，情绪低迷，神经错乱，萎靡惶惑，就在夜半三更，像神使鬼差一样迷迷糊糊地夜游了下水了。

   巧姐儿那天晚上想了很多，当初邢夫人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想出了拿巧姐儿做牺牲品；二老爷贾政又把巧姐儿当成一个大逆不道的人。她想到她的亲娘王熙凤，要是他娘在世谁敢欺负巧姐儿呢？巧姐儿苦痛郁闷，孤独寂寞，委屈难受。到了深更半夜巧姐儿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睡梦中，她似乎看到她母亲凤儿奶奶王熙凤在朝他招手，她爬起来，开了门就跟着母亲王熙凤去了沁芳亭桥，在桥头上向她母亲倾诉她内心苦痛和委屈，母女抱头痛哭了一场，又双双走下沁芳亭桥，走到桥下的一条宽阔白亮的大道。巧姐儿走着走着，感到浑身寒冷刺骨，她惊醒了，又爬上沁芳亭桥，走回潇湘馆，自己换了衣服，又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地睡下了。

    平儿奶奶听说巧姐儿得的是相思病、抑郁症，又夜游下水了，心里十分焦急，她问王御医道：“王御医，这病能治吗？”王御医笑道：“这病还是可以医治的。”平儿奶奶道：“请王御医可怜可怜这个从小就没娘的孩子吧，尽快把她的病医治好。”王太太道：“王御医请你费点心了。”王御医道：“治病救人，是医生的义不容辞的职责嘛，巧姐儿的抑郁症是由相思病引起的，治了相思病，抑郁症也就会好起来的。”宝二奶奶薛宝钗道：“王御医，那就请你按照你的诊断步骤给巧姐儿治病吧。”王御医笑道：“我开点安神药给巧姐儿服用，不过这相思病还得‘解铃还需系铃人’。”王夫人道：“这话怎么讲？”宝二奶奶薛宝钗笑道：“巧姐儿的相思病是因为板儿得的，还需要板儿来医治她的相思病。”王夫人道：“这怕二老爷贾政不会答应。”宝二奶奶薛宝钗道：“治病要紧，有什么不可以的。”王御医道：“巧姐儿不是想念板儿吗？你们就把板儿请来，让他们见见面，说说话，心里一高兴就能缓解病情了，疏导疏导，这病或许就慢慢地好起来了。”王夫人惊异道：“既然这样，为了治病也只有如此了，二老爷那里我负责去说服他。”

   这边准备打发麝月和秋雯两个丫头跑一趟刘姥姥家，好劝歹说也要把板儿请过来。麝月和秋雯都说板儿可能不在家，据说出远门学武去了。平儿奶奶焦急万分道：“这如何是好呢？”王夫人和宝二奶奶薛宝钗都认为，还是让麝月和秋雯到周刘庄刘姥姥家去一趟，刘姥姥对这事也不会无动于衷，她一向就喜欢巧姐儿，为了搭救巧姐儿，她也会想办法找到板儿，叫板儿回来看望巧姐儿的。

   麝月和秋雯回来说，她们把巧姐儿生病夜游落水的事跟刘姥姥一说，刘姥姥急的像落了魂似的，惊悚木纳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刘姥姥心疼难受地直叫：“我的巧姐姐呀，这是怎么搞的啊？我替你介绍给周家少爷周川舟你不肯，在一个县当中，你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县太太不当，偏要看上我家臭小子穷小子板儿，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板儿虽然也喜欢巧姐儿，可他把你巧姐儿当小主人，当贾府的千金小姐伺候的，那事板儿想都不敢想！这不，板儿都出了家，烫了戒巴当了和尚了。”麝月和秋雯两个丫头听了同时惊异地“啊”了一声道：“板儿当和尚啦？”刘姥姥也“哎”地叹了一口气道：“当了和尚了。”秋雯问道：“刘姥姥，板儿在哪里当和尚啊？”刘姥姥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不是在少林寺，就是在武当山呗。”麝月笑道：“少林寺当和尚，武当山是当道士，板儿究竟在哪儿啊？”刘姥姥道：“不管和尚道士都一样，是出家了。”

   麝月和秋雯两个丫头，灰心丧气地回到潇湘馆，把她们在刘姥姥家了解的情况一一地跟大家作了汇报。大家听了她们两人的汇报后，都大吃一惊，本来希望按王御医的“解铃还需系铃人”的药方，来给巧姐儿治病，缓解一下巧姐儿的情绪，调整巧姐儿的心态，慢慢医治好巧姐儿的心病的，可是板儿又不在家，又不知道他跑到哪山哪庙去出家了，上哪儿去找他呢？王夫人道：“这如何是好呢？”平儿奶奶非常焦急地说道：“我们派人出去找板儿。”琏二爷贾琏道：“少林寺有好多个呢，你知道板儿在哪个少林寺？还不清楚板儿是在少林寺还是武当山，上哪儿去找呢？”宝二奶奶薛宝钗道：“河南的少林寺最有名气，可以上哪儿去找找，也派人到武当山去看看就是了。事情紧急，不能拖拉，赶快派人去吧！”琏二爷贾琏不放心道：“板儿已经进了少林寺或是武当山，他肯回来吗？”平儿奶奶自信道：“板儿是个忠厚善良的小伙子，他对巧姐儿一向就很关心，如果他听说巧姐儿病了，他一定心急如焚，心疼难受，只要二老爷和琏二爷贾琏不反对，板儿一定是会来看望巧姐儿的。”王夫人道：“二老爷贾政那儿有我去说，治病要紧，他也没有理由阻止！”琏二爷贾琏道：“那就叫贾环去一趟河南。”平儿奶奶道：“贾环做事不牢靠，他跟板儿有私仇，不合适。”宝二奶奶薛宝钗道：“就叫薛蝌跑一趟河南，薛蝌做事认真负责，又是常常在外跑的人，有方向，也有办法。”平儿奶奶道：“武当山派谁去？”宝二奶奶薛宝钗道：“我断定，板儿在少林寺，刘姥姥不是说板儿烫了戒巴了吗，一定是当了少林寺的和尚！”大家听了恍然大悟，都同意宝二奶奶薛宝钗的分析判断。

   薛蝌骑着一匹快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上了路，他花了两天的时间就赶到了河南的少林寺。宝二奶奶薛宝钗分析判断的很准确，板儿的确是在河南少林寺。板儿的依着打扮纯乎是个和尚了，特别是光头上的七个戒巴，非常明显，这就足以证明板儿是昄依佛门，当了和尚了。要不是板儿在大观园里待过，薛蝌跟板儿多次见面，这会儿还真的认不出板儿了。还好，他们两人见面了，都还记得对方的模样。板儿一眼看见薛蝌，吃了一惊，他想，怎么薛蝌也来少林寺出家了？板儿惊异道：“薛二爷，你怎么跑到少林寺来啦？”薛蝌笑道：“怎么不能来？来跟你做伴呗！”板儿有点不可思议，问道：“你也想拜师学武啦？”薛蝌道：“我可没有你板儿的那份心性！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板儿不解道：“找我有何事？”薛蝌道：“巧姐儿因为你病得不轻。”板儿着急道：“这是怎么搞的呀？是什么病，要紧吗？”薛蝌道：“茶饭不思，精神抑郁，神情惶惑，平儿奶奶和宝二奶奶薛宝钗都说请你板儿回去劝劝她，或许她的病会好起来。”板儿道：“这恐怕不能行。”薛蝌道：“怎么不行？”板儿道：“二老爷贾政和琏二爷贾琏不允许。”薛蝌道：“没事的，都说好了。”板儿尴尬道：“我这身行头，这样的打扮，去了不好吧？”薛蝌笑道：“为了巧姐儿的病情好转，你就是化了装也要去一趟！”

   板儿心里着急，也惦念巧姐儿，因为他板儿受到了二老爷贾政和琏二爷贾琏的责怪，也遭到了一些非议，他深感对不起巧姐儿，现在巧姐儿又病倒了，可不能被病魔拖垮啊！板儿去劝劝她，安慰安慰她是当务之急的事。于是板儿换了他在大观园看守园子时穿的衣服，买了一顶帽子，遮住了光头和戒巴，跟着薛蝌两人同骑一匹快马，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未下鞍，风风火火奔驰急，不觉来到了贾府，进了大观园，走进潇湘馆。

   巧姐儿原来躺在床上发愣，听说板儿来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见到板儿又惊又喜。板儿万分焦急地说道：“巧姐儿，你怎么病了？要注意身子，要好好养病啊！”巧姐儿笑道：“板儿，没事的，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可好吗？”板儿流着眼泪道：‘“我好着呢，你别烦我，你养好病我就放心了。”黑妹给板儿端来了茶，白玲也给巧姐儿送来了一杯茶水。巧姐儿也开始陪着板儿喝茶了。板儿不无关心地说道：“巧姐儿，你要吃饭，要睡觉，调整精神养好身子啊！”巧姐儿道：“巧姐儿没事的，板儿，你倒是要想开点啊！”板儿道：“我吃得下，睡得好，身体棒棒的呢！”巧姐儿听了心里高兴，还真的像王御医说的那样“解铃还需系铃人”，巧姐儿见到板儿心情舒畅，精神好了，情绪稳定，原来茶饭不思，现在也开始喝茶水了，脸上漾起了笑容，气色也好看得多了。巧姐儿十分关心板儿，她说道：“板儿呀，都是因为我，你才受到责打遭到解聘的，巧姐儿对不起你了。”板儿苦笑道：“板儿不怪你，都是板儿不好，板儿不该到大观园来看守园子，都是板儿不好，害得巧姐儿生这么严重的病。”巧姐儿慌忙道：“哪能怪板儿你呢？要怪就怪那种顽固不化的封建宗法思想，要怪荣国府的那种毫无人情味的家规家训，更恨那些心狠手辣的绝情的人！”板儿看看王太太和琏二爷贾琏，没有做声；王太太和琏二爷贾琏低着头没有说话；平儿奶奶和宝二奶奶薛宝钗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平儿奶奶和宝二奶奶薛宝钗都在想，巧姐儿可不能痴心了，板儿已经出嫁当了和尚，这事已经没有可能，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过了一会儿，巧姐儿问道：“板儿呀，你回来还走吗？”板儿道：“我已经在外拜师学艺，怎么能不去呢？”巧姐儿惊异道：“你是我巧姐儿的师傅，你还又去拜师？”板儿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学无止境嘛。天下的武术门派多着你呢，峨眉派、武当派、华山派、少林派举不胜举，学一辈子也学不完啊！”巧姐儿听了非常兴奋，她又问道：“那你学的是哪个门派的武术呀？”板儿道：“我目前是在少林寺学的少林派的武术。”巧姐儿称赞道：“那好啊，将来你成了武术大师，弘扬中华武术，也是很有意思的。”板儿道：“但愿如此。”巧姐儿道：“原来我担心你在家承受不了，总替你担着心思，这回好了，我就放心了，你就专心一意地学武练功吧！学好了别忘了教巧姐儿，我等着你。”板儿想，巧姐儿啊，你可不能这样想，你是千金小姐，不能等板儿，你还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吧，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了，荣国府的家规家训也不允许的，再说板儿已经昄依佛门当了和尚，出家人六根清净，是不可成亲的。这事必须跟巧姐儿说清楚，讲明白，否则非但治不好巧姐儿的病，还会葬送了巧姐儿的青春幸福。于是板儿语重心长地说道：“巧姐儿啊，你要好自为之，好好治病养病，今后，板儿回来的时间很少，不能常常来看望你了。”巧姐儿道：“怎么你卖了身啦？”板儿无可奈何道：“我要修心拜佛，已经是少林寺的和尚。”板儿说着随手将帽子取下，显出他那烫有七枚戒巴的光秃秃的头颅。巧姐儿见了先吃了一惊，继而又谈定地说道：“这样也好，板儿呀，你算是找到解脱了，你就安安心心地修炼吧，这样巧姐儿也就放心了，只要你过得随心愉快，我也就开心了。”板儿道：“巧姐儿啊，你千万千万要保养好身子啊！”巧姐儿道：“板儿，你放心吧，我会自重的，没事的，我会好起来的。”

   板儿见巧姐儿情绪平稳，精神好转，便准备告辞，巧姐儿留板儿吃了饭再走；平儿奶奶、宝二奶奶薛宝钗以及在坐的人，都挽留板儿。板儿由于盛情难却，就留下来了。巧姐儿爬起来陪着板儿吃了一顿饭。巧姐儿千叮咛万嘱咐板儿，叫板儿潜心一意修炼心性，练好武功，不要担心她巧姐儿，巧姐儿会好好养病，好好生活的。板儿也关心抚慰了巧姐儿一会儿，便依依惜别地告辞要走了。

   巧姐儿热情地送板儿出了门，嘱咐板儿在少林寺要潜心修炼，将来要学好各个门派的武术，铸练成一名武术大师，巧姐儿有机会一定把板儿的一套一套一招一式的武艺功夫绘成图本，装订成册，传于世间，弘扬中华武术。

   板儿千恩万谢地走了，巧姐儿一直目送着板儿，等板儿的身影消失在原野里她才返回潇湘馆。板儿走了，巧姐儿心宽了，她的病奇迹般地好了。从此以后，巧姐儿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情绪好了，精神也好了。巧姐儿又拿起画笔，挥毫泼墨，一心一意地写诗作画了。人们也感到非常满意高兴。

   几天来，巧姐儿一直在想，板儿的昄依出家，遁入空门，烫了戒巴，当了少林寺的和尚，这表明板儿是下了决心，终身不娶了，算是找到了失意的最好的解脱。板儿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呢？巧姐儿想了一会儿，她恍然大悟了，觉得板儿的心目中，还是装着巧姐儿的，既然板儿遁入空门，昄依佛门，拜佛念经，潜心修炼，当了和尚，巧姐儿何不也遁入空门，拜佛念经，修炼心性，削发为尼呢？巧姐儿下了决心，等青儿回周刘庄去看望刘姥姥的那天夜半三更，她趁着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绞了一头乌黑的长发，连夜跑到栊翠庵投奔四姑娘惜春姑姑。当时惜春姑姑大吃一惊，不肯收留接纳巧姐儿，在巧姐儿的苦苦哀求下，又见巧姐儿已经自己把满头黑发绞掉了，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了。四姑娘惜春姑子想，罢了罢了，无可奈何地收了侄女巧姐儿这个徒儿。从此以后，巧姐儿就成了栊翠庵的一名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