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蛇者的故事》七
捕蛇者蒋动带着夫人盛英和父亲蒋木荣、母亲张香茉，回到了蒋村，来到自家门前，天色已晚，大门还锁着。他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有点慌，也有点急了。这老太太锁了门上哪里去了呢？是挖野菜去了？现在灾荒已经过去了，不至于再去挖野菜充饥了呀？是去她娘家陈家走亲戚去了？这大门锁着怎么办呢？还是捕蛇者蒋动的母亲张香茉考虑的细致周到，那年离家时，她想，这灾荒之年，饿死的人不少，老太太一人在家，也说不好，万一遭了不幸了，我们回不了家怎么办呢？当时她有心带了一把鈅匙，还真派上了用场了。母亲张香茉从包了拿出鈅匙开了门，他们一家人才算进到屋里。他们看到家里整理得整整齐齐，除了桌面上有点灰尘外，其他一切都摆放得亭亭当当，工工整整。老太太平时就是这样打理安排家务事的。看到这一切，大家都往好处想了，估猜老太太一定是在家过于寂寞跑到陈家村她娘家去住住了，或是她娘家人念她一人在家孤单清苦，把她接去散心去了。
这时候许大来了。许大掌握着他们家的大门鈅匙，每天这个时候都来看几次，看看蒋老太的儿媳、孙子有没有回来，这是蒋老太临断气前交代又交代了的。许大见捕蛇者蒋动他们自己开了门，也就没说鈅匙的事，只说了句“你们回来了好”的话。
“许爷爷，我奶奶是不是到她娘家陈家村去了？”捕蛇者蒋动迫不及待地门道。
“大概是去了陈家村她娘家了吧。”许大随口答道。
蒋木荣和夫人张香茉都称许大叔叔，并和许大打了招呼。捕蛇者蒋动掏了一支香烟递给了许大，并给许爷爷点燃了香烟。
许大想，老太太走得可悲惨啦！他们一家人刚兴冲冲地回到家，可不能扫他们的兴，使他们悲伤痛苦，泪流满面。既然你们认为蒋老太去她陈家娘家去了，他许大也就将计就计，随口顺着蒋家一家人的意愿回答了他们。对于老太太的离世，许大清清楚楚，老太太临终时，不仅把大门鈅匙托付给他，交代了一些后事，最后的安葬入土，都是许大一手操办的。
捕蛇者蒋动和他父母离家之后，陈家人三天两头来找老太太借钱借米借面，老太太自己都没有吃的，也和蒋村村民一样，饿的气息奄奄，全靠那么一点米汤粥加野菜树皮，或者饿了喝点水来维持生命。可是，陈家人死活不理解不相信，非说蒋老太有钱有米有面，还死抠着不松手。她们每次来都不依不饶，大吵蛮闹一番。蒋老太太有苦说不出，摇着头直流泪，尽叹气。陈家人还是不相信，总是蛮不讲理狗屁倒灶地大骂一通走路。老太太陈家的两个侄媳妇每次来闹过以后，老太太都整天躺在床上流泪，不想起床。
许大知道老太太气得不吃不喝，又不见她去食堂打米粥了。许大想，本来就饿的不行了，一点不吃不喝那哪能行呢？许大来劝过老太太几次，蒋老太太说，她不想死，也不会死的，她还想等孙子、儿子、媳妇他们回来呢，他们一定会好好地回来的。他们回来了，她死也暝目了。蒋老太笑着喝了许大替她打回来的米粥，又坚强地出门去挖野菜了。
老太太在松树坡的松林里的一块凹地里，挖着野菜，他挖着挖着，挖出了一种白色的泥土，用手捻了捻，就变成了粉沫，像面粉一样，放在嘴里嚼嚼，不咸不甜，不苦不辣，不酸不麻。蒋老太感到很惊喜。她想起了老一辈人说过的，有一种观音土，又叫观音粉，是在大荒之年，大慈大悲的菩萨赏赐给灾民的。老太太惊喜之后，也好像省悟到，这是上苍菩萨赏赐给蒋村灾民百姓的。她立刻跪地磕头作揖，感谢上苍菩萨的救命之恩，求吁上苍赐食保佑。老太太高兴地挖了一些回来，敲碎捻细后，放在锅里熬成了糊状，像干粥一样，她放了点盐，吃了两碗，感到肚子饱了，而且不知道饿了。老太太像航海人发现新大陆一样，非常高兴，就把这个意外发现告诉了村里人，想让大家都能得到上苍菩萨的赏赐和保佑。蒋村人非常高兴，如获至宝，也纷纷挖来填肚充饥了。
其实这种土，也是石头风化了的，就是人们所说的陶土。捻碎了真的跟面粉差不多，少吃点问题不大，吃多了，时间长了，肚子作账，它很沉很沉会向下坠，排泄困难。身强力壮的人还能挺得住，那些年老体弱的人，闹不好就被粪便闭死了。蒋陈氏老太太吃多了，排便困难，惨烈地喊着叫着，屙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屙出，一个久饿不饱，体虚脆弱的老太太哪能经得起这般折磨？蒋陈氏老太太终于身体支撑不住，血压升高，导致虚脱悲惨离世了。
可怜蒋老太家中无一亲人，这后事怎么办呢？许大想，捕蛇者蒋动他们离家以后，他曾经几次找蒋老太借钱借米借面，蒋老太推心置腹地跟他说了心里话，她们家真的没钱没米没面。老太太拿出了马蹄苋干，给了许大一些，让他将就着凑合着嚼嚼，灾难会过去的，先保住性命要紧，这或许能管用。这马蹄苋干是蒋老太在收成好的年头，大家都不稀罕时，她挖回来处理后晒干，以备荒年的，这回真的派上用场了。许大理解了蒋老太太，也很感谢蒋老太太。现在蒋老太太走了，他许大不能不管，不闻不问。他急急忙忙跑到蒋陈氏老太娘家陈家村，把蒋老太太的丧事告诉了陈家蒋老太太的两个侄媳妇，让她们派人去料理蒋老太太的后事。可是，陈家人不近人情，说什么老太太在世时不认陈家，她那么抠巴刻薄，跟她借点钱，借点米，借点面，她死活不肯，留着装棺材的，现在死了，来认陈家，找陈家啦，她没有我们陈家，陈家也没有她。她们不仅不肯出面，不肯来蒋村，还把许大给轰出门了。陈家人心狠得不近人情，叫人不可理解！令人气愤唾骂！
怎么办呢？蒋老太的尸体总不能放在家里化尸发臭呀！蒋老太太对我许大有恩，这恩就是蒋老太太给了他一些马蹄苋干，他就是用马蹄苋干活着命，他深信他定能熬过灾荒之年。人们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许大也不是绝情之人。蒋老太太的收殓安葬之事，许大不能不管。许大在蒋老太太家七找八找，找到了两块烂木板，又从自己家里拿来了两块木板，七拼八凑，钉了一口简易的棺材，收殓了蒋陈氏老太太，好不容易在村里找了几个人，把蒋老太太送上了山，终于让蒋老太太入土为安了。
这些事，许大暂时没有跟捕蛇者蒋动一家人说，因为，许大觉得他们一家人刚入家门，还饿着肚子，也很劳累了，不能让他们伤心落泪，暂且稳住他们一家人的情绪，先让他们好好喘口气。当捕蛇者蒋动问许大，他的老祖母是不是到陈家村她娘家去了，许大才含糊其辞地说：“大概是去陈家村她娘家去了吧！”。
捕蛇者蒋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老祖母，便站起身来说；“那我去陈家村接她去！”
许大慌忙拦住捕蛇者蒋动说：“急嘛，也不在乎这一个晚上呀！你们归途遥远，几天来的劳困也累了，先弄点吃的，把家里整理一下，安排一下，好好休息休息，明日一早，我替你们把老太太接回来！”
捕蛇者蒋动的父亲蒋木荣和母亲张香茉也觉得许大说的有道理，并向许大表示了谢意。捕蛇者蒋动自己不抽烟，就把抽出一支给许大抽的那包烟，一起给了许大，并说：“那就谢谢许爷爷了！”
许大接了烟，这才放心地出了蒋家，举着沉重的脚步向自家走去。
这时候许大来了。许大掌握着他们家的大门鈅匙，每天这个时候都来看几次，看看蒋老太的儿媳、孙子有没有回来，这是蒋老太临断气前交代又交代了的。许大见捕蛇者蒋动他们自己开了门，也就没说鈅匙的事，只说了句“你们回来了好”的话。
“许爷爷，我奶奶是不是到她娘家陈家村去了？”捕蛇者蒋动迫不及待地门道。
“大概是去了陈家村她娘家了吧。”许大随口答道。
蒋木荣和夫人张香茉都称许大叔叔，并和许大打了招呼。捕蛇者蒋动掏了一支香烟递给了许大，并给许爷爷点燃了香烟。
许大想，老太太走得可悲惨啦！他们一家人刚兴冲冲地回到家，可不能扫他们的兴，使他们悲伤痛苦，泪流满面。既然你们认为蒋老太去她陈家娘家去了，他许大也就将计就计，随口顺着蒋家一家人的意愿回答了他们。对于老太太的离世，许大清清楚楚，老太太临终时，不仅把大门鈅匙托付给他，交代了一些后事，最后的安葬入土，都是许大一手操办的。
捕蛇者蒋动和他父母离家之后，陈家人三天两头来找老太太借钱借米借面，老太太自己都没有吃的，也和蒋村村民一样，饿的气息奄奄，全靠那么一点米汤粥加野菜树皮，或者饿了喝点水来维持生命。可是，陈家人死活不理解不相信，非说蒋老太有钱有米有面，还死抠着不松手。她们每次来都不依不饶，大吵蛮闹一番。蒋老太太有苦说不出，摇着头直流泪，尽叹气。陈家人还是不相信，总是蛮不讲理狗屁倒灶地大骂一通走路。老太太陈家的两个侄媳妇每次来闹过以后，老太太都整天躺在床上流泪，不想起床。
许大知道老太太气得不吃不喝，又不见她去食堂打米粥了。许大想，本来就饿的不行了，一点不吃不喝那哪能行呢？许大来劝过老太太几次，蒋老太太说，她不想死，也不会死的，她还想等孙子、儿子、媳妇他们回来呢，他们一定会好好地回来的。他们回来了，她死也暝目了。蒋老太笑着喝了许大替她打回来的米粥，又坚强地出门去挖野菜了。
老太太在松树坡的松林里的一块凹地里，挖着野菜，他挖着挖着，挖出了一种白色的泥土，用手捻了捻，就变成了粉沫，像面粉一样，放在嘴里嚼嚼，不咸不甜，不苦不辣，不酸不麻。蒋老太感到很惊喜。她想起了老一辈人说过的，有一种观音土，又叫观音粉，是在大荒之年，大慈大悲的菩萨赏赐给灾民的。老太太惊喜之后，也好像省悟到，这是上苍菩萨赏赐给蒋村灾民百姓的。她立刻跪地磕头作揖，感谢上苍菩萨的救命之恩，求吁上苍赐食保佑。老太太高兴地挖了一些回来，敲碎捻细后，放在锅里熬成了糊状，像干粥一样，她放了点盐，吃了两碗，感到肚子饱了，而且不知道饿了。老太太像航海人发现新大陆一样，非常高兴，就把这个意外发现告诉了村里人，想让大家都能得到上苍菩萨的赏赐和保佑。蒋村人非常高兴，如获至宝，也纷纷挖来填肚充饥了。
其实这种土，也是石头风化了的，就是人们所说的陶土。捻碎了真的跟面粉差不多，少吃点问题不大，吃多了，时间长了，肚子作账，它很沉很沉会向下坠，排泄困难。身强力壮的人还能挺得住，那些年老体弱的人，闹不好就被粪便闭死了。蒋陈氏老太太吃多了，排便困难，惨烈地喊着叫着，屙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屙出，一个久饿不饱，体虚脆弱的老太太哪能经得起这般折磨？蒋陈氏老太太终于身体支撑不住，血压升高，导致虚脱悲惨离世了。
可怜蒋老太家中无一亲人，这后事怎么办呢？许大想，捕蛇者蒋动他们离家以后，他曾经几次找蒋老太借钱借米借面，蒋老太推心置腹地跟他说了心里话，她们家真的没钱没米没面。老太太拿出了马蹄苋干，给了许大一些，让他将就着凑合着嚼嚼，灾难会过去的，先保住性命要紧，这或许能管用。这马蹄苋干是蒋老太在收成好的年头，大家都不稀罕时，她挖回来处理后晒干，以备荒年的，这回真的派上用场了。许大理解了蒋老太太，也很感谢蒋老太太。现在蒋老太太走了，他许大不能不管，不闻不问。他急急忙忙跑到蒋陈氏老太娘家陈家村，把蒋老太太的丧事告诉了陈家蒋老太太的两个侄媳妇，让她们派人去料理蒋老太太的后事。可是，陈家人不近人情，说什么老太太在世时不认陈家，她那么抠巴刻薄，跟她借点钱，借点米，借点面，她死活不肯，留着装棺材的，现在死了，来认陈家，找陈家啦，她没有我们陈家，陈家也没有她。她们不仅不肯出面，不肯来蒋村，还把许大给轰出门了。陈家人心狠得不近人情，叫人不可理解！令人气愤唾骂！
怎么办呢？蒋老太的尸体总不能放在家里化尸发臭呀！蒋老太太对我许大有恩，这恩就是蒋老太太给了他一些马蹄苋干，他就是用马蹄苋干活着命，他深信他定能熬过灾荒之年。人们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许大也不是绝情之人。蒋老太太的收殓安葬之事，许大不能不管。许大在蒋老太太家七找八找，找到了两块烂木板，又从自己家里拿来了两块木板，七拼八凑，钉了一口简易的棺材，收殓了蒋陈氏老太太，好不容易在村里找了几个人，把蒋老太太送上了山，终于让蒋老太太入土为安了。
这些事，许大暂时没有跟捕蛇者蒋动一家人说，因为，许大觉得他们一家人刚入家门，还饿着肚子，也很劳累了，不能让他们伤心落泪，暂且稳住他们一家人的情绪，先让他们好好喘口气。当捕蛇者蒋动问许大，他的老祖母是不是到陈家村她娘家去了，许大才含糊其辞地说：“大概是去陈家村她娘家去了吧！”。
捕蛇者蒋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老祖母，便站起身来说；“那我去陈家村接她去！”
许大慌忙拦住捕蛇者蒋动说：“急嘛，也不在乎这一个晚上呀！你们归途遥远，几天来的劳困也累了，先弄点吃的，把家里整理一下，安排一下，好好休息休息，明日一早，我替你们把老太太接回来！”
捕蛇者蒋动的父亲蒋木荣和母亲张香茉也觉得许大说的有道理，并向许大表示了谢意。捕蛇者蒋动自己不抽烟，就把抽出一支给许大抽的那包烟，一起给了许大，并说：“那就谢谢许爷爷了！”
许大接了烟，这才放心地出了蒋家，举着沉重的脚步向自家走去。
上一篇： 远足
下一篇： 沉云遮日明西片，悬雾生辉泛霁光
评论[0条]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