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绕青山

【故事简介：伤残退伍兵王大山被评为全省“优秀退伍兵”，1976年退伍后，满怀建设家乡的美好愿望回到家乡，却因为反对开荒毁林造田，被扣上了“反对抓革命促生产”，“反对农业学大寨”的坏分子的帽子，开除党籍，被迫离开家乡。改革开放以后，得到平反，恢复党组织关系，竞选村长，带领乡亲们退耕还林，修建山塘水库，打破旧的传统耕作方法，因地制宜，种植反季节瓜菜，发展多种热带农业经济，在脱贫攻坚中勇立潮头，成立农业合作社，走工、农、商相结合的路子，为建设和谐、文明、富裕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忘我工作，使家乡的“青山绿水”变成了“成金山银山”的感人事迹。】

前言

在全省退伍兵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先进事迹表彰大会上，我有幸见到了久别的战友王大山，他是顶天立地的一兵，是一个魂系家乡，梦绕青山的人，聆听了他的先进事迹报告后，我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是啊，每一个生活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时期，不同生活的经历人，有着自己不同的生活写照，不同的追求和梦想。我们生于在20世纪50——60年代的那一代人，历史给我们烙上了深深的生活烙印，我们从小长在红旗下，生活在党的温暖怀抱里，我们的脚步跟着共和国的步伐共同前进，和祖国母亲一起同悲欢，共命运。我们在建设祖国，保卫祖国中舍生忘死，浴血奋战，义无反顾。然而，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在市场经济的浪潮里，也有些人已经被资本主义社会的花花绿绿世界冲晕了头脑，失去了自己前进的动力和方向。从早忙到晚，一心一意忙着搞票子、房子、位子、车子，权钱交易，官商勾结，买官卖官，借各种名目变相捞取个人的利益，视庸俗当作潮流，视利己当作高尚。然而，我的战友王大山作为一个退伍军人，一个普通的共产党员，他就像一颗种子，无论党把它播撒到哪里，它就在哪里与人民群众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以顽强的生命力生根发芽。面对生活的种种困难和挫折，始终保持和发扬了一个革命战士，一个共产党员“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光荣本色。以一个残疾之躯，走坏了9条假腿，走过了数不清的坎坷山路，顽强地带领着乡亲们脱贫致富，为建设富裕和谐的科学发展的社会主义新农村，执着地去追梦，不懈地去努力奋斗！为人民群众谋幸福，甘于吃苦，乐于奉献，他的先进事迹怎能不深深地震撼着我的灵魂呢？

                          1、战友相会

全省退伍军人表彰大会后，在王大山的盛情邀请下，我坐上了他的富康牌小轿车，去参观他们的青龙山村农业合作社。汽车在弯弯曲曲的山区柏油路上疾驰，一个多钟头以后，我们来到了青龙山村，眼前的青龙山就像一条蜿蜒起伏的长龙，环抱着一个清亮亮的弯如月牙的山塘水库。青龙山村就座落在水库边上，一栋栋小洋楼整齐地排列着，村委会大楼前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和村文化馆及老年娱乐中心。道路四周掩映在花团锦簇，绿树环抱中，我被眼前的美丽景色迷住了。

王大山向我介绍说：“相传在远古的时候，天上飞来了一条青龙盘居在这里，在久旱不雨的岁月里，青龙就潜入龙潭，翻腾击水，化雨润物，普济众生。因此人们就把这条山脉称为青龙山。”他带我登上青龙山。眼下正是烈日炎炎的盛夏时节，山上遍布着各种热带和亚热带的天然植被，举目眺望，一眼望不到尽头。到处绿树婆娑，百鸟争呜，凉爽的山风习习吹来，令人心旷神怡。我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由衷地赞叹道：“这是多么迷人的绿，多么神奇的绿，多么令人神往的绿啊！它包含着丰收的喜悦，预示明天的幸福。”王大山自豪的对我说：“这是我们多年因地制宜，科学规划，多种经营，走出来的脱贫致富的路子。”这时山上传来了一阵悠扬的临高道情“哩哩美”的山歌声：“改革春风吹山村啰，一年四季花果香哩哩格美雷哎——；侬逢喜事精神爽啰，幸福歌声传四方美呀美雷哎——”山脚下有人和了起来：“农业发展靠科学啰，山乡变得多美丽哩哩格美雷哎——；人与自然多和谐啰，幸福生活多甜蜜，美呀美雷哎——”

我听着这优美悠扬动听的山歌声，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难道是一个‘世外桃园’吗？真是一个科学文明的生态新农村啊！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多么日益密切、和谐。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海南建省三十几年，真是弹指一挥间，你们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我情不自禁地说。跟着王大山我们来到了一家农家乐坐下，茶过三巡，他打开了话匣子，跟我一桩桩，一件件地聊起了他们早期的梦想、追求和创业的艰难，回顾起了过去那段令人难以忘怀的岁月。

 2、退伍返乡

    一九七六年的三月，在一个北方火车站的一个小站台前，雪花漫天飞舞，锣鼓喧天，张连长站在送别老战士的队列前，饱含深情地说：“战友们，我们就要分别了，你们将要奔赴祖国各地，从此，天南海北，天各一方。但是，请大家永远记住，你们在解放军这所革命的大学校里，当的是一名光荣的工兵。工兵的‘工’字代表着你们是脚踩大地，头顶蓝天的‘顶天立地’的一兵。逢山开路，遇河架桥，任何困难也压不倒你们。希望你们回到地方去，继续保持和发扬人民军队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为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

张连长的话引起了全体老战士一阵热烈的掌声，他走到战友跟前，一一握手，个个拥抱告别。大家依依不舍，泪流满面。张连长走到王大山跟前，上下打量着王大山。因为在一次抢险抗洪救灾中，山体滑坡，石头飞滚而下，危急时刻，王大山眼疾手快，奋不顾身地飞身将战友推开，自己的小腿却不幸被石头砸成粉粹性骨折，由于离后方医院太远，延误了最佳的抢救时间，造成小腿血液循环不良而截肢。他热泪盈眶地抱住王大山说：“小王，以后要记住跟连队保持联系，你的脚好利索了没有，安装的假肢走路方便吗？今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要及时写信告诉我。”然后把一个信封交到王大山手里说：“这是一封组织介绍信，你交给地方民政局好安排你今后的工作和生活。”

王大山说：“连长，你放心，腿已经完全好利索了。我回到地方去完全可以跟其他战友一样从事生产劳动，感谢组织对我的照顾。”

“呜——呜——”汽笛长鸣，列车徐徐地开动了，大家纷纷挥手告别，车箱里响起了嘹亮的歌声：“毛主席的战友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辛苦哪里安家……”王大山和战友们登上了退伍返乡的路程。

经过几天几夜的疲劳旅途，王大山终于回到了家乡——海南省临高县青龙山村。

“大山回来了吗？”年过六旬，背有些驼，脸上布满了岁月皱纹的田大叔，人未进门声先到，他和田琼妹两人来到了王大山家门前。

王大山赶紧从屋里迎了出来，说：“田大叔，您好！琼妹来了，请到屋里坐。”田大叔上下打量着浓眉大眼，“国”字脸，身材魁梧黎黑的王大山，乐呵呵地说：“人长高了，也长结实了，部队上锻炼出来的人，个个都是好样的。”

田琼妹也走到王大山跟前，拍了拍他的小腿部，关切地问：“你受伤的小腿完全好了没有？”

王大山拍了拍自己的腿说：“你看，没问题。虽然小腿没有了，但是假肢一样灵便，不信我走几步你看。”他故意在他们面前走了几个正步，引起了大家的一片笑声。

这时候，满头银发的大山妈拄着拐杖蹒跚地走到田琼妹跟前，疼爱地抚摸着她的头，亲昵地说：“这些年来，多亏了琼妹对我的照顾，她经常都帮我打柴、挑水、煮饭，忙里忙外，要是没有她的照顾，今天大山就见不到妈了。大山，你要替妈好好地报答琼妹。”

田大叔赶紧说：“大嫂，你别这样说话，那不是见外了吗？孩子们从小青梅竹马，琼妹早晚也是你家的人，你就别说客气话了。”他的话说得王大山和田琼妹不好意思地相视而笑，脸都红了起来。

这时候，邻近的大伯、大叔、大嫂和小时候的伙伴都纷纷过来跟王大山问好。大山妈拿出王大山带回的北方土特产：红枣、核桃、柿饼和香烟来招待大家。大家拉起了家常，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朗朗的笑声。

                           3、参加抗旱

    蜿蜒起伏的青龙山，半山腰以下都被开出层层梯田，梯田都种上了水稻，烈日当空，骄阳似火，稻田龟裂开了一条条缝，有的秧苗都枯黄了。田头上竖着一块块巨副标语牌，上面写着：“人有多大的胆，地有多高的产！战天斗地，欲与天公试比高！天大旱，人大干！”田头广播站的喇叭里不时地传来一阵阵激昂的革命口号声。王大山挑着水桶和社员们一起排起好几队长龙，从山脚的青龙潭挑水到半山腰的梯田里抗旱。他将一挑水倒进田里，一下了就被干渴的泥土“咕咚咕咚”地喝光了。

王大山小时候的伙伴，虎背熊腰，穿着一条破背心，头戴一顶破草帽的王大牛，汗流脥地将一挑水倒进田里，无奈地说：“这么干旱的天气，怎么能抗得住老天爷呢？这样挑水抗旱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真是瞎胡闹！”

这时，大队党支部书记张海口头戴一顶写着“农业学大寨”的新草帽，脖子上围着一条白毛巾，身穿一套绿军装，脚穿一双汽车轮胎做成的凉鞋，手里拿着一个广播筒，走到王大牛背后拍着他的肩膀说：“王大牛，你在发什么老搔？现在是抗旱的非常时期，你可不能扰乱军心，讲话要注意一点。”

王大牛心急口快地说：“张书记，我讲的可是实在话，那么多的梯田，我们挑水抗旱，那不是杯水车薪，能抗得住这旱情吗？”

张海口严厉地斥责道：“你在散布流言蜚语，反对抓革命，促生产！”

王大山赶紧走过来说：“张书记，行了，行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说话何必上纲上线。”

   张海口咬牙切齿地说：“今天，我要不是看在王大山的面上，我非在抗旱工地上召开现场会批斗你不可。”

王大牛反嘴相讥：“你厉害，谁都怕你。”愤愤不平地挑着水桶走开了。

中午休息30分钟吃午饭，大伙都纷纷围坐在一棵大枫树底下将各自从家里带来的午饭拿来吃，趁着午间休息的时间，张海口广播起来：“社员同志们，我们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天大旱，人大干，两个六点半，中午不休息，晚上加一班，降服旱魔，夺取革命生产双丰收。”

 听着广播，社员们都在背地里纷纷议论开了。王大牛说：“就是搭上老命也抗不住老天爷。光说大话有什么作用，牛皮不是吹的，车火也不是推的。”

张那三说：“青龙溪都断流了，井水都快干枯了，到哪里去挑水抗旱？”

田那五说：“我们的梯田虽然越开越多，可是我们生产的粮食却越来越少，人们的日子却越过越穷。每一个劳动日还不到1角钱，什么时候才有好日子过？”

王大山看着大伙碗里吃的都是红米糟当菜配稀粥，心里酸酸的，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皱着眉头说：“是啊，我们为什么地越种越多，这日子却越过越穷，是什么原因呢？”

王大牛说：“那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白摆着’吗？水利灌溉跟不上，天气太干旱，开那么多梯田有什么用？还不是白忙活。”

王大山听了大家的议论，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会引起气候变化，产生干旱呢？”

田琼妹在一旁搭腔说：“听我阿爸说，解放前，有一年我们这里也发生过一次这样百年不遇的干旱。”

王大山急切地对田琼妹说：“今天晚上，我们去问一下你阿爸，了解一下当年发生干旱的情景。”

4、夜访大叔

晚上，王大山来到田琼妹家的茅屋门前，对着敞开的大门叫道：“田大叔，您吃过晚饭了吗？”

田大叔正对着昏暗的煤油灯抽着水烟筒,听到王大山的声音,高兴地说：“吃过了，吃过了。你进来坐。”接着对田琼妹说：“琼妹，你看谁来啦!”

田琼妹搬来一张长凳子，放在田大叔旁边说：“大山哥，你坐。”又对她阿爸说：“阿爸，大山哥想向你了解一下解放前，我们这里发生的那场百年不遇的大旱情况。”

田大叔慢慢地吸了一口水烟，缓缓地吐出一团烟雾，深深地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语调沉重地说：“那是1945年，日寇为了围剿琼崖抗日游击队，妄图把游击队从青龙山革命根据地赶出去，他们抓来大批的民工，在青龙山上到处烧山毁林，蜿蜓起伏十几公里的青龙山被烧成了一条光秃秃的山岭。结果那一年造成了百年不遇的大旱。俗话说‘山高水更高’，原来青龙山上有几股喷涌而下的山泉不见了，山下的青龙溪断流了。庄稼颗粒无收，全村的人纷纷逃荒要饭，背井离乡。我们全家八个人，当年就活活地被饿死了四个。”田大叔老泪纵横地回忆着往事，禁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过了好一阵子，田大叔才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有些揪心地说：“我是一个过来人，眼下我们过度地毁林开荒造田，恐怕也会引起1945年那样严重的旱灾，我虽然说不出个其中的道理来，但是，我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常言说‘青山绿水’，如果没有了青青的山林，哪里来绿水长流呢？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了田大叔的一席话，王大山仿佛看出了其中的一些头绪，心中豁然明亮，不住地点着头。他想一想起回乡后的这些日子，自己所见所闻的一切，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王大山说：“大叔，你说的话句句在理，我们开了那么多的梯田，粮食产量不仅上不去，我们还是照样的过着穷日子，那是为什么？也许我们是毫无节制地毁林，开荒造田，不尊重自然发展的规律，已经严重造成了人为地破坏了自然生态环境的平衡，所以才会出现这样严重的旱情。”

田琼妹说：“看来，粮食产量的多少不在种田亩数的多与少，而是在于我们能否科学合理的管理来提高平均亩产量的多与少，开荒造田越多，但没水资源浇灌，种了也是等于没有种，这不是白白浪费劳动力吗？”

王大山深深地皱着眉头说：“搞农业生产要从我们当地的实际情况出发，因地制宜，具体问题具体解决，绝不能搞形势主义的那一套，生搬硬套，照搬别人开荒造田的教条主义经验那是行不通的。”

田大叔说：“可是，有些人偏偏就喜欢搞形式主义的那一套，好大喜功，讨好某些领导，听说大队还给我们村下达了在青龙山上进行第二次开荒1000亩梯田的任务呢。”

王大山说：“我们要大家一起来制止他们这种盲目地开荒毁林造田的行为，不然，我们就要遭殃了，眼下大自然已经开始惩罚了。”

王大山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翻开了《毛泽东选集》，想从中找出一些解决问题的理论和方法。他一口气读完了《矛盾论》、《实践论》、《改造我们的学习》、《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等文章，一边看，还一边认真地思考做了笔记。“喔、喔、喔……”公鸡叫了头遍，天快亮了，王大山才带着一丝倦意钻进了被窝。

                                5、开荒动员

夜晚，一轮金黄的圆月挂在树梢上，朦胧的月色洒遍了宁静的小山村。青龙山村的社员，男女老少全部集中在生产队的晒谷场上，在晒谷场的中央，一盏马灯挂在木叉子支起的三角架上，听大队书记张海口作第二阶段开荒造田动员报告，他手里拿着一面“开荒造田先进单位”的锦旗，神情激昂地说：“社员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青龙山大队被县革委会评为农业学大寨，开荒造田的先进单位，这是县革委会奖给我们的一面锦旗，这是我们全大队人民的光荣！希望我们在接再励，为革命做出更大的贡献。因此，我代表大队党支部宣布，进行第二次开荒造田大会战，在青龙山上再造1000亩梯田。大家有没有信心！”

这时会场上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大队书记张海口向会场四周看了看，又提高了嗓门说：“社员同志们，大家有没有信心？”会场上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应声。

这时候，王大牛突然站了起来说：“张书记，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你一下。”

 张海口说：“好，你说吧。”王大牛说：“眼下天气这样干旱，我们现有开出的梯田都没有水源灌溉，再开出1000亩，我们到哪里去引水来灌溉？”

张海口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说：“这……这……这是上面的指示和要求，不管有没有水灌溉，我们都要无条件地执行上级的要求。”

王大山这时候也忍不住了，站起来说：“张书记，你这话就说差了，你和我都是共产党员，我们共产党人是辩证唯物主义者，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尊重客观规律，从客观实际出发，按客观规律办事。不然，盲目地干，就会违背了客观规律，就会受到客观规律的惩罚。我们能不能听一听社员们的意见，多做一些调查研究，从我们当地的实际情况出发，尽量的避免盲目性和武断性，少走弯路，少办错事。”

这时候，张海口被驳满脸通红，羞恼成怒地说：“你以为你当了几年兵嘴皮就滑起来了，就翘起了尾巴，你竟然教育起我来了，敢跟我作对？你知道你这是在反对抓革命，促生产，反对农业学大寨吗？”

王大山说：“不，你说错了，我不反对农业学大寨，上级号召我们农业学大寨，就是学习大寨人‘穷则思变，不畏困难，艰苦创业’的精神，而不是叫我们盲目的照搬别人开荒造田的经验，如果我们不加以分析，照葫芦画瓢，我们就会犯了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的错误，大寨的气候条件和自然条件跟我们当地的实际情况完全不一样。毛主席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指出，搞调查研究要结合当时、当地的实际情况，要做到‘量体裁衣，看菜吃饭’，‘站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我们青龙山属于亚热带的海洋性气候，有着丰富的森林资源，青山绿水，山高水长，终年山上森林覆盖，山涧泉水叮咚。如果我们盲目地照搬别人的经验，肆意地毁掉青龙山上的森林，不加节制地开荒毁林造梯田，那就会造成生态环境失去平衡，干旱、台风、洪水恐怕就会跟着到来，可怕的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田大叔跟着说：“大山说得对，说得有道理，1945年，日寇为了围巢琼涯抗日游击队，在青龙山上到处烧山毁林。那一年，结果造成了严重的旱灾，庄稼颗粒无收，乡亲们纷纷背井离乡，逃荒要饭。”田大爷的话音还没落下，会场上，社员们就纷纷议论开了。

有的说：“你看今年这旱情多么严重，我们可不能再毁林开荒造梯田了。”

有的说：“当领导的做事，千万不能蛮干，要多动脑子才成啊！”

有的说：“如今有的人好大喜功，跟着别人瞎起哄，搞形势主义的那一套。”

张海口看到会场上乱成一锅粥，人声鼎沸。对王大山咬牙切齿地说：“王大山，你嘴吧硬，我说不过你，你在蛊惑人心，反对农业学大寨，我到公社革委会去告你，等着瞧！”恶狠狠地冲着会场大喊一声：“散会！”一溜烟似的离开了会场。

张那三担心地说：“大山哥，你今晚的话可得罪张书记了，你要当心他今后给你小鞋穿啊。”

胆小的张那六害怕地说：“俗话说胳膊扭不过大腿，枪打出头鸟，你何必得罪他呢？”

田那五担心地说：“这个社会现象就是这么怪，说大话，空话，假话的人往往得到某此领导的好评，敢于说真话的人却往往受到领导的斥责，大山可能要遭殃啦。”

王大山无所谓地说：“由他去吧，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我们大家谁都不敢讲真话了，那荒谬不是到处横行了吗？”

6、风云突变

天有不测的风云。第二天中午，王大山从地里劳动回来，在屋后打了一桶水准备冲凉，田琼妹和田大叔就从外面急匆匆地跑到王大山家里喊道：“大山，不好了，你赶紧躲一躲。”王大山从屋后跑过来问：“怎么回事？那么慌张。”田琼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张……张海口……已经带公社公安干警来到了村里，说……说要抓你到公社开典型批斗会。”

田大叔抓起凳子上的衬衣塞到王大山手里，一边推着王大山说：“快、快、快！你先到外面躲一躲，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王大妈听到后，也赶紧对王大山说：“你赶快出去躲一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我平时积攒的一点钱，你拿着有用得着的地方。”

王大山前脚刚走，张海口就带着公安干警来到王大山家门前，他气急败坏地破着嗓门大喊：“王大山，你被拘留了，跟我们到公社接受开典型批斗会去！”

王大妈从屋里迎了出来，说：“是谁呀，那么大的嗓门，说话跟打雷似的，都快把我的耳朵震聋了。”她定睛一看，说：“哎哟，是张书记呀，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们家来了，请到屋里坐。”

“老太婆，你少来这一套，别跟我掖着明白装糊涂了，把你们家王大山给我交出来！”

“张书记，您别吓着了我老太婆，我们家大山做错什么事了？”“你听清楚了，他反对农业学大寨，反对抓革命，促生产。”张海口把手向身后的公安干警一挥说：“给我搜！”他们屋里屋外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王大山。

临走时恶狠狠地说：“我看你能躲多久，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孙悟空再大的本事也躲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

这时候，王大山并没有走远，他躲在附近，听到张海口像疯狗一样乱喊乱叫，就站了出来，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做错了什么事你就尽管冲着我来，不要吓着了我妈。”

张海口冷笑一声说：“给我带走！”给王大山戴上手铐，推着他上了警车。

王大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就如同晴天里起了霹雳，她大叫一声：“我的儿呀，你冤枉啊！”一下子就晕倒在地上，田大叔和乡亲们赶紧扶她进屋里，让她躺在床上。张海口看到当时的情景，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叫公安干警放了王大山，他拨开人群想看个究竟。王大妈一看到张海口就用手指着他，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你好……好……”她的手就慢慢垂了下来，老人缓不过一口气来，逝世了。乡亲门纷纷直戳着张海口的背后议论，说他做人一门心思直想当官，踩着别人的肩头向上爬，不管别人的痛苦，没有良心。张海口看到群情激昂，气氛不对头，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7、离乡打工

    王大山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安葬了母亲。因为他带头抵制了张海口召开的开荒造田大会，被抓去游街示众批斗，张海口还代表大队党支部宣布开除了王大山的党籍。王大山什么也想不到，他带着满怀的希望回来建设家乡，却到处碰壁，只好带着满腹的委屈离开了家乡。他带着妻子田琼妹在外面打工闯荡了十几年，他们干过各种各样的工，吃尽了数不清的苦头。后来，王大山才在深圳的一个建筑工地上，遇到了转业到地方的张连长带领的建筑工程队，才收留了他。他虽然白天在工地上工作非常劳累，但是晚上他仍然坚持参加中央农业广播电视大学的函授学习，并取得了“热带作物栽培管理专业”的大专文凭，他始终没有放弃建设家乡的愿望。1995年底，突然，有一天王大山收到了王大牛给他寄来的一封信，王大山打开一看：

大山哥：

你好！你离开家乡已经很久了，可能你对家乡的情况一无所知。那一年，你离开家乡后不久的一天，家乡就刮了一场十六级超强台风。狂风暴雨交加，我们在青龙山上修筑的梯田全部被洪水冲毁了，造成了山洪和泥石流爆发，严重威胁着全村群众的生命财产。在这万分危急时刻，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张海口在带领大家抢险救灾中，不幸被泥石流吞没了。那次超强台风，造成全村死了8个人，泥石流冲毁了30多间房屋，还有大批的生畜和庄稼，损失非常惨重。这是大自然对我们人类毫无节制的开荒毁林造田行为的一种严厉的惩罚啊！如今，改革开放了，家乡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农民家家户户都分到了责任田，公社现在已被改成了乡，乡里的刘乡长希望你能回到家乡，为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贡献力量。乡领导已经对过去对你的错误批斗进行了平反,肯定了你过去反对开荒毁林造田的行为是正确的,并决定恢复你的党组织关系,希望你尽快与村党支部联系。大山哥，说实在话，我文化底子薄你是知道的，斗大的字不懂得几个，我担任村长这个职务感到力不从心，我们村里现在缺少的是有文化科学知识的带头人，我和村里的乡亲们在等待着你，盼望着你回来参加我们家乡的建设。

祝：身体健康！

弟：王大牛

1995年11月12日

王大山读着王大牛的信，手在不住地颤抖，热泪横流，激动地对田琼妹说：“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离开了党组织,就像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迷失了生活的方向,我是多么伤心和悲痛。如今,我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就像流浪的孩子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终于可以回到家乡了！”

田琼妹也异常高兴地对着怀里的孩子说：“我们可以回家乡看望外公了！”

8、重返山乡

常言道“美不美家乡的水，亲不亲故乡的人”，接到王大牛的信后，王大山割舍不下热爱家乡的一片情怀，归心似箭，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到家乡。左邻右舍，大叔大嫂，小时候的伙伴，听说大山回来了，都纷纷过来跟大山见面问候。田大叔抱着外孙乐呵呵地笑个口都合不拢嘴，田琼妹不住地跟大家招呼。王大山滔滔不绝地向大家介绍改革开放以来，外面的形势变化。

王大山激动地对大伙说：“看来，中央改革开放的政策深得人心，全国都在发生着翻天覆的变化。原先深圳只是个小小的渔村，现在已经变化成了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到处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到处是工厂，全国各地到深圳打工的人特别多。今后，大伙有了机会可以到那里去看一看，它是我国改革开放的一个窗口啊！”

田那五感到十分无耐地说：“大山哥，你说的倒轻松，我们这些住在山沟沟里的人，穷得叮铛响，哪里有钱到深圳去玩耍呢？”

王大牛说：“你别说泄气话了，如今土地承包到自己家里，国家改革开放的富民政策，是我们百年不遇的发家致富的大好时机，我们过上富裕生活的机会总是会有的。”

王大山满怀信心地说：“大牛说得对，只要有了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加上我们有一双勤劳的双手，在加上我们苦干，实干，巧干，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走出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富裕的道路，到那时候，别说是深圳，就是到国外，我们这些乡巴佬也是可以出去开开洋晕的。”

田那五说：“我们虽然有了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分田到户，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过上了温饱的日子。但是，按照我们现在的发展状况，恐怕要富裕起来，过上小康生活还很难。”

大伙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有的说：“是啊，我们缺少的是能够带领我们发家致富的能人。”

有的说：“大山，你在外面久了，见多识广，又有文化，你这次回来，能不能不走了，带我们大家一起干。”

王大山笑了笑，说：“行，我不走了，我这次回来谁赶也赶不走我了。”屋子里充满了一阵欢声笑语。

 9、参选村长

在一个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上午，青龙山村全体村民，老老少少都集中在晒谷场上，准备参加民主选举新一届村长。大会召开前，乡长刘大霖一见到王大山就高兴地拉住他的手说：“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欢迎你，农村现在正需要的是你这样的人，你在外面学到了许多新技术，积累了一定的经验，懂得管理，了解市场的信息，有科学文化知识。乡亲们正盼望着像你这样的人回来带领大家发展经济，促进我们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呢。”

王大山谦虚地说：“乡长，你就别笑话我了，今后让我们大家一起共同努力，把家乡建设得更加美好。”

刘乡长站在主席台上，他神采飞扬，扯开了大嗓门说：“今天，我们青龙山村全体村民集中在一起，进行一次无记名民主选举，我们要选出一位大家信得过的村长，一位能够用科学发展的眼光，带领大家共同致富的好带头人。大家要充分发挥好自己当家作主人的精神，认真把握好自己手中的这一票。现在大家可以根据下面提名的这四位候选人进行投票，他们分别是王大山、王大牛、张那三、田那五，如果你认为还有适合的人选，你可以另外提名，现在发选票，选举开始。”

村民们填好选票后，纷纷向投票箱投出自己关键的一票。刘乡长宣布选举委员会的验票结果：“王大山获得567票，得到全村84%的选票，高票当上青龙山村村长。下面请王大山上台讲话。”这时，会场响起了一阵雷呜般的热烈掌声。

王大山神情激动地走上主席台，说：“乡亲们，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感到今天肩上的这副担子特别的沉重，它关系到我们全村一百多户人家今后的追求，理想和幸福。俗话说得好‘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羞’，‘美不美，家乡的山与水’我们生长在这里，我们就要用自己的整个身心去热爱这片热土，因为，我们脚下的这片热土是琼崖革命根据地，是无数的革命先烈用鲜血换来的，我们要让片热土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里变成山青水秀、花果飘香的人间乐园，让我们同心协力，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把我们的家乡建设得更加美好！”王大山的话又引来了大家一阵热烈的掌声。

                              10、新官上任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王大山第一次回到村里参加村委会和党支部扩大会议，全体村委到齐后，由刘乡长主持会议宣布乡党委任命：“经乡党委决定：现任命王大山担任青龙山村村长和党支部书记，今后青龙山村的一切工作由王大山负责管理。希望王大山同志不负众望，带领乡亲们走上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大道，把青龙岗村建设成美丽富饶的社会主义新农村。”会议室里“哗哗”地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他宣布：“今天的村委会和党支部工作由王大山同志主持。”王大山站起来向大家点头致意，说：“谢谢大家的信任和支持。希望大家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他接着宣布第一件事是：“今后恢复村党支部每月一次正常的民主生活例会。由于包产到户以后，有些党员放弃了组织生活，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有的甚至随大流，不敢跟社会上的各种落后的思想作斗争，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甘于做群众的尾巴，没有起到共产党员应起的先锋模范带头作用。要求所有党员戴上党微亮名身份。俗话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充分发挥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带头作用，是我们脱贫致富，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确定因素，我们每一个共产党员都要做群众发家致富的‘领头雁’，攻坚克难的排头兵。”第二件事是提出了整体改变家乡面貌的实施方案。他说：“自从改革开放以来，进行了分田到户，国家还为我们革命老区架设了电线，家家户户通了电灯、电话，公路修筑进了大山。可是，我们很多人的日子为什么还是富不起来呢？根源在哪里？是我们懒吗？不是。这几天，我反复地思考了这个问题。我认为主要的问题是我们过去的生产方式和生活观念不对头，还保持着一年到头‘稻——稻——薯’种植生产模式不变。没有从我们当地实际情况出发，因地制宜，发展多种经济。还有是对环境资源保护不力，人们到处乱砍乱伐，开荒毁林造成了生态环境失去了平衡，引起了水资源的严重缺乏，制约了我们生产的发展。最近，我从中央农业电视节目中了解到，今天的大寨人，他们已经认识到昔日盲目开荒造田所造成的危害性，已经严重破坏了当地自然环境的生态平衡。他们已经在七沟八梁和虎头山上退耕还林,种上了各种经济林木，已经出现了可观的经济效益。虽然他们的耕地面积减少了百分之四十，但是，粮食产量没有减少，经济效益却翻了好几番。并从当地农业的实际情况出，办起了具有大寨特色的农业经济，走工、农、商相结合的道路。我宣布从明天起，根据国家有关规定，制定村规民约，封山还林，距离山顶100米的地方不准开荒，45度的斜坡不准开荒。一旦发现开荒一亩，罚款300元。明天起把这一决定写到村规民约中，谁犯了就罚谁。”第三件事是：“我准备请求乡政府给予我们村技术和财力上支持，在青龙溪上游的老鹰嘴修筑一个山塘水库，以便解决我们今后的生产和生活用水难的问题。”第四件事是“在村里开办农民夜校，让村里的年轻人都来叁加中央农业广播电视夜校的学习，请乡里的农业技术员当我们的辅导老师，用科学知识武装我们的头脑，改变我们农村过去的那种迷信落后，听天由命，愚昧贫穷的落后面貌。”

有人担心地反问说“说大话可以，我们要技术没有技术，要资金没有资金，能修得起山塘水库吗？”

王大山接着说：“关于修建山塘水库的技术问题，请大家放心，我在部队是工兵出身，学过定向爆破，我已经在老鹰嘴上反复察看过了地形，也计算了一下爆破所需要的炸药装药量，大约是639公斤炸药，进行三列梯式逐次定向飞散爆破，就可以将老鹰嘴山头削平，在青龙溪上筑起一条8米高的拦截大坝，使青龙溪上游形成一个月亮形的山塘水库。至于资金问题，我们可以写个报告给乡政府，请求他们给予我们财力和技术的支持。”

田那五兴奋地说：“大山哥，你有这一手为什么不早说呢，我第一个举手，支持你的方案。”大家都高兴得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如今已经是满头银发的田大叔也激动地比划着筋脉突兀的双手说：“如果我们修了山塘水库，我们祖祖辈辈靠天吃饭的问题，今后就得到解决了，我们再也不怕老天爷了。”

张那三说：“有了这个山塘水库，我们青龙山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都有了水利灌溉，以后我们青龙山就成了一个集宝盆了。”        

田那五说：“大山，你说的开办农民夜校是一件好事，可是，我们到哪里去弄办学的场地和教学设备？”

王大山说：“场地我们可利用过去生产队留下的旧仓库，办学经费我捐出三万元购买设备和课桌。下面大家如果同意就请举手表决。”九个村委和全体党员全部举手一致通过。

第二天，王大山来到乡政府，向刘大霖乡长汇报青龙山村村委会会议的三项决议内容，并将《青龙山村五年经济发展规划方案》和《青龙山村修筑山塘水库的方案》交到了乡长刘大霖手里。刘乡长听完了汇报看了方案后，兴奋地抱住大山说：“大山，我的好兄弟，你们的决议和方案好得很，我全力支持你们，马上向县委汇报，请求县水利局派技求员下来计算一下水库的容量，设计好导流明渠和泻洪闸，准备修建山塘水库。”

11、修建水库

    刘乡长从县里回来，便迫不及待地赶到青龙山村找到王大山。一见到王大山就地说：“好消息，县委讨论并通过了你们青龙山村修筑山塘水库的报告，修筑水库的资金问题由县政府财政支持，爆破修筑拦截大坝的技术主要由县水利局协作你组织村民负责。修建导流明渠和泻洪闸门的工程由我带领其它村的村民负责。县里还给我们派来了两部推土机、两部挖掘机和一部压路机来修筑大坝。你看还有些什么困难？” 

王大山高兴得像孩子似的跳起来，说：“太好了，太好了！有了县政府的大力支持，我们保证按时竣工。”

刘乡长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任务是非常艰巨的。从现在到雨季到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一定要赶在雨季到来之前，把山塘水库修好，不然的话，我们就会前功尽弃。”

王大山拍着胸脯说：“我明天就组织大家开始动工，只要你给我把炸药准备好，16天后，我邀请你和县政府的领导到现场观看我们的定向截流爆破。”

刘乡长伸出手掌跟大山击掌约定，说：“一言为定，到时候看你的啦。”

王大山说干就干，第二天就组织好了爆破小分队，在县水利技术员的指导下，大家来到了老鹰嘴，量好了爆破面积的宽度和长度，并根据土壤的抗力系数，按单个漏斗孔150公分的破坏半径，计算出单个漏斗孔所需要的装药量。然后按半径扣半径布设一行15个装药点，三行并列，准备进行逐次梯式爆破，并计算出总的装药量。王大山指挥大家打炮眼，扩好装药孔，亲手测量好每一个电雷管的电阻，亲自一个装药孔到一个装药孔安装炸药，每一个线路连接口都用胶布紧紧包扎好，又再一次仔细检查了所有的线路，并计算出了爆破安全距离，经过汗流浃背地干了16天，终于按时辅设好了爆破线路。

大家期待的时刻终于来到了，第16天后导流明渠和泄洪道也准时修好了。刘乡当天上午10点钟，长带着县政府和各乡镇的领导来到爆破现场的指挥部。在刘乡长的介绍下，王大山跟各位领导一一见面握手，嘴里不住地说：“欢迎大家莅临现场参观和指导。”

县长握住大山的手说：“王大山同志，你辛苦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王大山庄严地行了个军礼，说：“请你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请领导指示。”

县长激动地说：“按原计划，准时起爆。”

王大山严肃地回答说：“是！”他马上拿起广播话筒，大声地说：“请大家马上离开现场，撤到安全距离以外，安全检查员布置好警界线，两声哨子响过后起爆。”

这时候，大家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老鹰嘴的方向，所有人的心都绷得紧紧的。只听到“嘟……嘟……”两声长长的哨响，王大山果断地按下起爆按纽，只听到三声沉闷的巨响“轰！轰！轰！”老鹰嘴腾空掀起了三层土石巨浪，一层压在另一层上面，一下子就把青龙溪拦腰截断，一条土石大坝出现在河道里，15分钟后解除警报。人们欢呼雀跃地拥向大坝，爆破小分队把王大山抬起来抛向空中，推土机和压路机欢快地轰呜着，在大坝上推土，来回地碾压。全村男女老少，三五成群，在大坝上修整边坡，奋力地打夯，“嘿哟！嘿哟！”的打夯声响彻了云霄。工地上到处回荡着人们愉快的劳动号子声和欢声笑语。

王大山看着这沸腾的劳动场面，两眼热泪盈眶，动情地说：“我们终于有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水库了！”

刘乡长站在王大山的背后说：“有了这个山塘水库，我们全乡20多万亩土地就有了水资源灌溉，我们祖祖辈辈的靠天吃饭的日子终于成了过去的老黄历。”

                             12、彻夜难眠

    修好了山塘水库，有了水利灌溉，人们的温饱问题虽然得到了解决，但是村里的人们生活还是一样的清苦，还有很多贫困户。王大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么样才能使人们的生活尽快富裕起来呢？王大山在心里苦苦地思索着这个问题，有时候躺在床上整夜翻来覆去，彻夜难眠。一天晚上，王大山半夜里睡不着觉，稍稍地起床来到院子里，他一会儿在院子里慢慢地来回踱步，一会儿坐在凳子上抽闷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田琼妹已经来到了王大山的背后，轻轻地把一件衣服披在王大山的身上，说：“把衣服披上，小心别着凉了。”

王大山回过头，看着琼妹深情地笑了笑，说：“我壮实着呢，你别担心。”

田琼妹打断了王大山的话说：“你别瞒着我了，这些日子以来，你人变得瘦多了，鬓发都白了许多，夜里你还经常起来揉搓受过伤的腿部，你已经换过了7只假腿了，你为了改变家乡的贫穷落后面貌燥尽了心。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是在想怎么样才能带领大家走上富裕的路。”

王大山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是一村之长，既然大家相信我，选我当了这个村长，我就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去带领大家走上富裕的路，我不操这份心，谁来操这份心？我这个共产党员就应该吃苦在前，知难而进，群众的眼睛在看着我呢，我能心安理得的等靠要，做群众的尾巴吗？我于心何安？”

田琼妹心疼地说：“你是共产党员，是群众的主心骨，你关心全村人，这个道理我明白。但是你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了好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工作啊！”

王大山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放心，我会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忽然，他若有所思地说：“改革开放已经十多年了，当时提出分田到户，执行家庭联产责任制，打破了大锅饭，调动了人们生产的积极性，解放了生产力。可是，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市场经济在不断地发展和深化，我想，我们过去的那种生产方式是一家一户，单打独斗，恐怕已经落后于形势，不利于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今后的农业生产要朝着集约化，机械化和科学化的管理方向发展。我想，我们能不能在像其他地方一样，在我们乡里率先成立一个农业合作社呢？”

田琼妹说：“你这种想法好是好，可是会不会有人认为走回头路，回到过去生产队那种旧的管理体制呢？这几年，人们刚过上温饱的日子，思想上肯定会产生许多抵触的思想情绪，甚至会有人想不通，公开反对的。”王大山沉思了片刻才说：“你说的对，既然是改革就勉不了人们产生这样或那样的看法。所谓改革就是在旧的体制的基础上的变革，这就是辩证法所说的‘扬弃’，继承‘精华’的东西，抛弃‘糟粕’的东西。过去生产队的管理体制主要是人治，一是靠批斗和整人来管理，二是记工分，吃大锅饭，好汉懒汉一个样，有些人出工不出力，这就体现不出多劳多得的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调动不起大家的劳动积极性，就不能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我们现在搞的农业合作社，既保持了集体所有制的优势，便于土地集约化农业生产，又能充分发挥农业机械化的优越性。土地可以最大化地充分利用和统一管理，进行生产调控，统一科学指导，又避免了生产过程中的盲目性和单打独斗性，同时又增强了我们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抗风险的集体能力。”

田琼妹佩服地笑着说：“大山，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段时间，那里来的这一套一套的理论。”

王大山笑了笑说：“路是人走出来的，这理论吗？也是人总结出来的，毛主席在《实践论》中指出：“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有通过实践才能检验出真理的正确性。我们的理论是在社会实践中地发展完善的过程。这着跟邓小平提出的：“改革开放是摸着石头过河”说法是一致的。我这段时间到华南农业学院咨询专家的意见时，萌生出学习别的地方成立农业合作社的这个想法，你说能不能行得通呢？”

他们俩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惊动了田大叔，他在一旁抽着水烟筒，一边喂牛，一边插嘴说：“大山啊，我看你这些年在外头跑了不少地方，长了不少见识，你说的这些都头头是道，应该向乡领导汇报一下，你们成立农业合作社的方案，我看行得通。”

他们三人相视而笑，王大山笑着说：“阿爸，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就把方案写出来，送到乡里去请示刘乡长。”

 12、成立作社

王大山来到乡长刘大霖的办公室，刘大霖热情的说：“王大山同志，请坐，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并给他倒了一杯开水，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王大山旁边。

王大山喝了一口水，笑了笑拿出报告说：“这是我们青龙山村准备成立《青龙山农业合作社》的方案，请你过目，给我们指点一下。”

“这在我们乡里可是新鲜事。我们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分田到户，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常言说‘条条大路通北京’，只要能让大家甩掉贫穷落后的帽子，脱贫致富过上富裕的小康生活，不断地满足人民对美好物质生活的追求，那就是好方案。我们国家的发展是允许多种经济形式并存的。”刘大霖乡长接过方案认真地看了起来。他一边看，一边思索，一边不住的点着头，看完后，他拉住王大山的手高兴地说：“好方案，好主意，因地制宜，立足于我们当地的自然条件和资源。有独到的见解，有前瞻性。我支持你们像其他地方一样，率先在全乡成立农业合作社，闯出一条致富的路，开拓出一个美好的新天地，在我们全乡做出个带领乡亲脱贫致富的好榜样。”

“有了乡里的支持，我们的工作就好开展多了。”王大山控制不住喜悦的心情说。

刘大霖乡长打断王大山的话说：“你要千万记住这么一条，成立农业合作社要在大家主动、自愿的前提下加入，不搞一刀切，不搞拉郎配。愿意的就加入，不愿意的也可以观望、等待，也可以自己单干。”

王大山说：“你说得很对，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一定要让大家看到农业合作社的好处之后，自愿的加入。”

大山说干就干，他马不停蹄，回到青龙山村后，马上召开了村委会和全体党员扩大会议。王大山说：“常言说得好，‘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争艳才是春’，群众能不能富起来，能不能改变山乡贫穷落后的面貌，我们这些村委和全体党员，就是群众的榜样，就是群众的主心骨，就是一面旗帜，群众的眼睛在看着我们，我们今天成立青龙山农业合作社的目的，就是让大家成为农业生产的行家里手，群众脱贫致富的表率，带领乡亲们一起奔小康。”大家通过一番热烈的议论和分析，各抒已见，最后表决，一致同意成立青龙山农业合作社。

在成立青龙山农业合作社的动员大会上，刘大霖乡长也来到了会场。王大山说：“乡亲们，我们青龙山农业合作社今天成立了，它的成立，意味着我们过去一家一户，单打独斗的生产经营方式，将成为过去的历史。因为在市场经济的浪潮里，我们过去那种一家一户，单打独斗的生产经营方式就像一条小帆船，它是无法抵抗住市场经济浪潮风险的，更不用说要出海远航，我们今天成立农业合作社，就像建立了一个大形的航母舰队，它可以经受得住市场经济的各种狂风巨浪，扬帆万里。因为，我们这个农业合作社，可以最大化地充分利用我们现有的土地资源和自然优势，形成集约化的生产规模，进行科学化和机械化的生产管理模式。同时，执行股份制管理，按股份分红，可以把大家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让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充分体现了我们社会主义的劳动分配原则，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奖勤罚懒。充分发挥大家在劳动过程中的智慧和生产中的积极性，还体现了劳动过程中人人参与的主人翁精神。”

王大山的话音刚落，刘乡长接着说：“乡亲们，我们成立这个农业合作社跟过去的生产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们是本着自主、自愿参与的原则，愿意的到王大山那里报名，不愿意的可以等待、观望，等过了一段日子，你觉得加入农业合作社有好处你才加入也可以。”

有人质疑地问王大山，说：“如果家庭经济比较困难，缺少劳动力，能不能加入农业合作社？”

王大山回答说：“完全可以加入农业合作社，我们成立农业合作社的目的是帮助那些有困难的群众一起走共同富裕的路。”

又有人问：“如果有人以前有人跟你结下了怨仇，你能不能让他也加入农业合作社？”

王大山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你指的是哪件事？是张海口过去批斗我那件事吗？这是由于当时的历史条件造成的，我想并非是张海口个人当时的主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张海口在抗洪救灾中已经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留下孤儿寡母，生活很困难，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像他们孤儿寡母这种情况，我们村委会一定要帮助，只要他们愿意，一定要让他们加入农业合作社，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管。张海口大嫂，今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王大山的话说得张海口的孤儿寡母听了热泪涟涟。会场上暴发了出一阵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王大山接着说：“乡亲们，大家如果还有什么看法，也可以提出来。”他的话音一落，会场马上像一锅沸腾了的开水——议论开了。

有的说：“王大山说得对呀，以前我们包产到户，靠单打独斗，生产没有形成一定的规模，力量确实太少了，我们的产品小打小闹，打不开市场。”

有的说：“可不是吗？我们以前一家一户生产出来的产品太少了，人家老板都不愿上门收购，我们只好拉到很远的地方去溅卖。”

有的说：“有时候，我们盲目生产，不了解市场需求，产品过剩，老板上门收购，拼命压价，弄得大家血本无归。”

有的说：“成立了农业合作社，我们今后就不用担心那么多的市场风险了，合作社就是我们的主心骨。”

有的说：“有了合作社，我们就可以‘请进来，走出去’，把农业专家聘请到田间地头来给我们进行生产技术指导，派出有销售特长的人走出去，到各地去推销我们的产品，那该多好啊！”

有人故意挑逗胆小的张那六说：“你不是说‘小心撑得万年船’，你这回是不是要再等待观望一下。”还有人故意试弄他说：“我看还是像你以前那样当个‘彩票迷’，有空天天‘打奖’，搞不好会有一天中大奖，成了百万富翁。上夜校学农业技术多辛苦啊！”

张那六听了大家的打趣，满脸通红地说：“你们就千万别嘲笑我了，天上是不会掉下馅饼来的，想通过买彩票来发财那是不可能的，只有辛勤劳动才能发家致富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的，我只是一时糊涂，成了‘彩票迷’让大家见笑了。”他不好意思的用手挠着后脑勺说：“前几年我种的荔枝和芒果，由于没有技术指导，结果只开花不结果，我是‘哑吧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要不是大山及时地手把手教我修枝、施肥、摧花、保果的技术，今年我早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这回我是铁定了心，不仅一定要加入农业合作社了，还要报名参加农业技术夜校的学习，用科学技术来武装武装我的头脑。”

大家越议论越来劲，越议论心理越亮堂，越议论越感到大有奔头。大家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缺少文化和学知识，愚昧、迷信、贫穷、落后是制约农村发展的主要障碍，只有依靠科学技术，掌握科学技术，运用科学技术这个有力的武器，才能促进农业生产的科学发展，才能进入到富裕的，文明的，科学的小康社会。结果全村85%的村民纷纷报名加入农业合作社。看着眼前的情景，王大山笑得是那样开心，是那样的甜蜜，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13、慷慨解囊

    一天晚上吃饭时，王大山正在为他的女儿王小菊和村里的其他四个孩子破天荒地考上了大学而高兴的时候，女儿王小菊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王大山拍着女儿的肩头说：“女儿，你是好样的，你终于实现了我们家祖祖辈辈没有实现的愿望，你为我们家争回了面子，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送你读完大学，你要好好地读书为爸爸争口气。”田琼妹和田大叔坐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笑。

可是，王小菊的脸上却没一丝的笑容。在大家的一再追问下，王小菊才开口说：“我的好同学张明天虽然考上了大学，但是，他们家孤儿寡母，他妈妈能把他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有钱供他去读大学呢？他已经打算不上大学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大山的脸一沉，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站了起来，一边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着，一边用手搔着后脑勺，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边在自言自语地说：“嗯，这是个大问题！别急，别急，我会帮他们办法的。”

过了一会儿，王大山把田琼妹叫到了里间屋里，小声的问她说：“我们的家底还有多少钱？”

田琼妹说：“前年你捐了3万元钱给村里办了夜校，我们还剩下4万元钱，你不是说剩下的钱我们除了给女儿留下足够的学费，我们还要翻盖房子吗？你看我们住的房子已经破烂不堪了。”

王大山焦急地不停的搓着双手，对田琼妹说：“我是跟你商量，能不能均一点钱出来帮一帮张海口大嫂，帮她度过这个难关，送她儿子张明天去上大学，千万别凉了孩子的心。”

田琼妹说：“不行，你不能只顾着考虑别人的困难，而不想想自家的困难，当年，张海口抓你去批斗的时候，他考虑过你的处境了没有？”

王大山急了，说：“我是我，张海口是张海口，人不能老是抱着成见过日子，那样过日子是多么累死人啊！那是一种病态的心理，你怎么能拿我跟他相提并论呢？我没有那么心胸狭窄，你知道，我是一村之长，是共产党员，心里装的是如何让全村的乡亲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们做事决不能凭感情办事，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从整个大局，全村群众的利益去考虑，别人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我们要建设和谐富裕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就不能鼠目寸光，老是纠缠旧帐，翻老黄历，把上一辈的矛盾转嫁到孩子的身上，要向前看。你看孩子们现在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他们的感情是多么纯真，搞不好我们将来会跟张海口大嫂结成亲家呢！难道你愿意棒打鸳鸯，拆散孩子的幸福？”

田琼妹被王大山的一席肺腑之言深深地打动了，她有些内疚地说：“我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岂，你比我明白道理，看得远，我听你的，这是我们家剩下的4万元存款，你看着办吧。”把存折交到王大山手中。

王大山紧紧的握住田琼妹的双手，深情地说：“知夫莫如妻，还是妻子最理解我的心思。”

田琼妹说：“你就千万别笑话我了，有其夫必有其妻，我还不是跟着你学的。”说着俩个人会心地相视而笑。

王大山说：“这4万元钱就拿2万元钱给张大嫂，让张明天去缴学费，留下的2万元钱给我们的孩子交学费，翻盖房子的事，我们就渐时缓一缓，你看这样行吗？”

田琼妹说：“就依你说的去办吧。”

王大山端详着年青时身材高挑，眉清目秀，光彩照人的妻子，如今已是白发斑斑，眼角眉梢已经爬上了一道道皱纹，内疚地对田琼妹说：“你跟着我担惊受怕，吃苦受累，这么多年来，连一天舒心的日子都没有过上，我确实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职责，对不住你了。等将来我们过上好日子，有了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地报答你。”

“你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不责怪我就行了，你放心，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田琼妹慎怪王大山说。

张海口大嫂正在为儿子张明天的学费东奔西走借不到钱的时候发愁，王大山晚上就带了2万元钱来到她家。王大山一进门就高兴地对张海口大嫂说：“大嫂，恭喜你生了个好儿子，他考上了重点大学，也为我们全村人争了光啊！”

张海口大嫂说：“村长，你请到屋里坐。”

王大山说：“你这样叫我不是见外了吗？你就直接叫我大山好了。听说你在为儿子的学费发愁，我给你送来了，这是2万元钱，你先拿去用，以便解决燃眉之急，等将来你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些才还我也不迟。”

张海口大嫂接过钱，眼睛里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喉咙哽咽着，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说：“大山，我的好兄弟，前年我们没有钱买橡胶苗和槟榔苗的时候，是你和合作社无偿给我及时送来了3千棵橡胶苗和3千棵槟榔苗；今年，孩子考上大学，我四处借不到钱的时候，你又借给我们2万元钱学费，你真是给我们孤儿寡母雪中送炭啊！如果当年我们张海口也有你这样的胸怀，就不会使你背井离乡这么多年，我们确实对不住你啊！你叫我怎么感激你呢？”

王大山说：“大嫂你千万别这样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咱们要往好处想，往远处想。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一村之长，又是村党支部书记，你们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我不能撇下你们不管，否则我这一辈子将会受到良心的责备。只要我们手拉着手，你帮我，我扶你，就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和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们合作社是全体村民的主心骨。过不了几年，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张海口大嫂对儿子张明天说：“儿子，快谢谢大山叔。”

张明天说：“谢谢大山叔！等我毕业后，我一定回来和你一起把我们的家乡建设得更加美好。”

王大山高兴地抚摸着张明天的头，说：“小菊和你是好同学，你们是我们村新一代的大学生，你们要争气，要学好科学文化知识，将来为我们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做出贡献。”离开时，又嘱咐了一句：“你们今后有什么困难，要及时地告诉我。我们村党支部和合作社就是你们的后盾，一定帮助你们克服困难。”

张大嫂母子俩含着热泪，目送着远去的王大山，觉得他的背影是那样的高大，心中充满了无限崇敬

 14、新型农民

四年后，张海口的儿子张明天大学毕业后，为了兑现他入学前的诺言，他毅然放弃了毕业留校在城里工作的机会，和他儿时的几个好同伴王小菊、王珊珊、张媚莉、田甜甜等，陆续通过全县基层公务员招聘回到了农村当上了村官，准备用他们的满腔的青春热血和文化知识建设家乡。一天早上，张明天带着儿时的同伴兴冲冲地来到村委会门口向村长报到，张明天还拿出自己的优秀毕业论文《青龙山村社会主义新农村规划方案》给王大山看，在村委会办公室门口他们碰到了村长王大山。王大山一看到他们就高兴地说：“来，来，来！大家进办公室坐。”然后跟他们一一握手，并给每人倒上一杯开水。关心的询问大家说：“你们都大学毕业了，打算今后什么办？是选择在城里找工作，还是回到我们农村来发展？”

张明天说：“大山叔，我们正是为这件事来找你呢。”

王大山热情地问：“这么说，你们是大算回到我们农村来发展啦？”

张明天说：“大山叔你忘了，我入学前增对你说过我一定会回来建设我们的家乡吗？我则然说出来了，就要说话算话，说到做到，绝不能食言。”

王大山喜出望外：“哈，哈，哈！”地大笑着说：“欢迎，欢迎！我就怕八台大轿都不能把你们抬回来呢。我们农村现在最需要的是像你们这样有热情，有干劲，有知识的年轻人。”

“大山叔，不只是我一个，还有张媚莉、王小菊、王珊珊、田甜甜，我们都相约回来向你报道的。”张明天激动地说。                                           

王大山说：“这是天大的喜讯，小菊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大家异口同声的说：“我们想给你一个惊喜。”

王大山跟大家一一握手，接着连声说：“好啊，好啊！你们是我们农村新一代大学生农民，我们农村这片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们农村明天美好的蓝图就由你们来描绘，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这一代年轻人的身上！”

张明天把自己的毕业设计《青龙山村社会主义新农村规划方案》放在办公桌上展开来，对王大山说：“大山叔，这是我的毕业设计方案，他们几个都看过了，请你指点指点。”

王大山看着眼前的设计方案，看着看着，两眼发亮，拿笔的右手不停地抖动着。忽然抬起头来，双手抱住张明天的肩头，从头到脚不住地打量着张明天，激动地说：“孩子，好样的。你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我们老一辈人有科学文化，有理想，站得高看得远，有独到的创建性。你的《青龙山村社会主义新农村规划方案》真是给我们青龙山村描绘了一副美好的社会主义新农村蓝图啊！”然后又兴奋地对大家说：“大家都围过来，让张明天说说他的规划方案。”

张明天谦虚地说：“这是我对我们家乡全面的考察后写出的毕业论文，对家乡的新农村建设进行了全面的规划，可能存在许多不足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指点。”

王小菊打趣地说：“别装斯文了，大家都等不及了，你就说说你的总体规划思路吧。”

张明天说：“我请教过我的导师，他对我的方案提出了诚恳的指导。第一、我们青龙山村要想在经济上取得大发展，走上富裕的道路，就必须因地制宜，充分利用我们海南岛得天独厚的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气候条件，充分种好反季节瓜菜，抓好林下热带经济作物的种植，种养结合，长短结合，以短养长。打破传统的一年四季‘稻—稻—暑’的轮作生产方式，走多种经营，工、农、商相结合的产销一条龙的路子。第二、我们要对青龙山村的土地进行整体评估和规划，根据地形和地理位置的不同，根据不同土壤的酸碱度，划分出不同功能的生产和生活区域，如：新农村建设住宅规划区、热带森林保护区、橡胶园、咖啡园、槟榔园、胡椒园、荔枝园、芒果园、甘蔗园、香蕉园、水稻田和冬季瓜菜基地等。第三、在生产过程中，进行科学的规化，集约化的土地利用，有利于机械化耕作管理。引进薄漠覆盖，节水滴灌，大棚种植的科学方法，做到统一品种，统一种植，统一管理，统一销售。进行无公害化的绿色农业生产。第四、用科学知识作为我们今后发展生产的强大后盾，要常态化开办好农民夜校，由我们几个大学生来轮流传授生产科学的知识，每周上一次课，并有针对性地根据不同的季节、农时及生产的需要来开设课程。第五、要建立起我们自己的销售队伍，搭起自己的网络电商销售平台，打出自己的品牌。第六、要建立起我们自己的农产品深加工企业，做好产品的保鲜、储藏、加工、运输。这是我们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今后生产发展必需具备的硬条件。”

王大山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的点着头。深有感触地说：“过去，由于我们没有自己的农产品深加工企业，每年浪费在田间地头和运输路上农产品可真多啊！可能有百分之五十的产品就这样白白的浪费掉了，这是农民的劳动血汗啊！”他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大家说：“你们年轻人有学问，有科学的头脑，有发展的眼光。今天的社会是高科技信息高度融合发展的社会，我们老一辈已经远远落后与时代发展的要求，你们年轻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们是我们农村未来的希望，你们就根据这个规划方案甩开膀子来干。我保证当好你们的好后勤，好参谋。”他的话说得大家心里暖哄哄的，鼓起了大家的热情和希望。青龙山村根据张明天的规划方案来实施，开始一年一个样，逐渐变成了一年四季，瓜菜、花果四处飘香的迷人地方，人们的生活和精神面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15、山乡巨变

    在参观青龙山的过程中，正是五月份盛夏时节。王大山向我介绍说：“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们经过了20多年的封山退耕还林，山上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原来的生态环境。可耕地面积虽然减少了，但是粮食产量自给有余,经济发展却翻了好几番.”他指着前面的一条从山上飞泻而下的涧水，激动地说：“这就是俗话说的‘山高水长，青山绿水’的自然景观。”他指着前方自豪地对我说：“你看，这就是我们农业合作社的生产基地。”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青龙山的东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橡胶园，就像连绵起伏的大海一样碧波翻滚。西面的槟榔园里，那一排排槟榔树，枝头上缀满了槟榔果，就像那阿娜多恣的少女头上佩戴着的一簇簇翡翠服饰。还有那一片片咖啡园和胡椒园，就像撑起的一把把绿绒巨伞，上面挂满了一串串玛瑙似的红果。南面的荔枝园里，那是一丛丛闻名岛内外的“临高红”荔枝，绿叶红果相映，远远望去就像那天边燃烧着的一片片灿烂的红霞。

我们来到北面的芒果园，王大山向我介绍说：“这是我们在华南农业学院教授的技术指导下，从世界各地引进的芒果优良品种，它们的特点是颜色鲜艳，形状各异，酸甜可口，芬芳扑鼻。”

我禁不住由衷地赞叹说：“这里的芒果品种真多啊！”

王大山介绍说：“单从芒果的颜色来看，有青皮的、白皮的、黄皮的、红皮的、紫皮的。如果从形状上看，有的小如鸡蛋，有的大似拳头，有的犹如象牙。”他从树上摘下一个大约有两斤重的熟透了的象牙芒果递给我，说：“你品尝一下，看味道怎么样？”我接过芒果，光是看一看，摸一摸，闻一闻，已经甜到了我的心里头。

王大山又指着水库四周平整的土地说：“那是我们种植的甘蔗园、香蕉园和水稻田。”他自豪地对我说：“我们成立农业合作社后，三年初见成效，六年形成了规模，八年后闯出了一个红红火火的新局面，从根子上消灭了贫困户。现在人们生活理念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相信科学，学习科学，重视科学，利用科学，已经成为了指导农业生产和引领生活的时尚，大家积极参加农民夜校的科学文化知识的学习。过去农村封建迷信，愚昧落后的现象：求神拜佛，好逸恶劳，打奖买彩票，吸毒、赌博、醉酒、打架，啃老的陋习不见了。村里出现了很多‘文明之家’。我们村前年还被评为了全省生态文明的社会主义新农村。过去我们要专门派人到全国各地推销农产品，如今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名声在外’。我们生产的水果和蔬菜还通过信誉和绿色产品质量认证，跟大形超市建立了长期的产销链，生产销售一条龙服务，全国各地的客商纷纷通过远程电商网络跟我们下定单或者上门求购，产品供不应求，有的产品远销到广州、上海、天津、北京、哈尔滨及港奥地区，有的还出口到俄罗斯远东地区和欧美国家，我们的合作社越做越大，越做越强。你看山脚下那一排排崭新的厂房，那是我们合作社刚建起的橡胶加工厂，保鲜冷库和食品加工厂，对槟榔、芒果和咖啡进行深加工。过去在外地打工的青年，现在全部返回了村里，由于劳动力不够，我们还引进了许多外来民工。过去村里的大学毕业生纷纷到大城市找工作，最近几年，陆续有部分大学生回到了村里来发展，有的还当了村官，给我们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注入了新鲜血液。”

王大山又指着在绿树掩映下的那一幢幢别具一格的小洋楼说：“如今，我们家家户户住上了小洋楼，家家户户有了小轿车，家家户户都有一笔可观的存款，过上了富裕的小康生活。这要是在过去，我们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我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感慨，说：“这里真是应验了习近平主席说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话啊！”

王大山带着我来到他们村委会的办公室楼前，门前站着的几个年青人，他们纷纷跟王大山和客人打招呼。王大山赶紧向我介绍说：“这是我们新一代的农民，大学生村官。这是我的女儿王小菊，是海大毕业，现在是我们合作社的销售部经理，这是张海口的儿子张明天，是华南农大学毕业，是我们橡胶厂的厂长，这是王大牛的女儿王珊珊，是海南职业技术学院毕业，是食品加工厂的厂长，这是张那六的女儿张媚莉，是中山大学毕业，是生产部的经理，这是田那五的女儿田甜甜，琼州大学毕业，是财务部的经理。”

看着眼前高学历的年青人阵容，我由衷的赞叹说：““你们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人才辈出，兵强马壮啊！”

王大山说：“我已当了三届村长，年纪大了，各方面都比不上年轻人。打算退居二线当‘伯乐’，把位子腾出来，让年青人来当‘千里马’。这个月我就退休，我已经向乡里推荐张明天来接替我的村长职务。”接着他又伏到我的耳根旁神秘地告诉我说：“下个月，我女儿要跟过去的冤家张海口的儿子张明天结婚，真是‘不是冤家不集头’，我们两家要由冤家变成亲家了，到时候我请你来喝他们的喜酒。”听了他的话我既感到出乎意料之外，又感到在情理之中，这是一个共产党员光明磊落的胸襟，我对他由衷地感到无比的敬佩。

16、尾声

我参观完青龙山村农业合作社，举目眺望着连绵起伏的青龙山，我突然觉得作为一个人，应该具有一种王大山那样的情怀，既要有大山那样博大的胸襟，无私地负出，又要有大山那样不屈不挠的脊梁，无论怎么样的困难和挫折也压不垮，始终挺着自己的腰杆子。在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王大山的音容笑貌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我们要全面打赢脱贫攻坚战，建设文明富裕，和谐科学发展的小康社会主义新农村，需要多少个像王大山那样的基层一线的共产党员，为人民大众谋福利，公而忘私的好村官。像他那样身残志坚，始终保持着一个战士，“生命不休，冲锋不止”的昂扬斗志！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这是历史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这是时代在向我们召唤，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

注：本文2021年曾发表于河北《畿东文化与艺术》季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