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金牛村纪事》二十四

  牛春香一直在房间里睡闷觉。他爸爸牛天宝和她妈妈喊她吃饭，她不起来，也不理睬他们。牛天宝和她母亲以为她困了，也就让她睡去了。
　　牛春香怎么也睡不着，她心灰意冷，憋着一肚子的气。她气孙新民乡长不把她当人看待，凶头凶脑地训她。我是牛春香又不是牛春萌，你训谁呢？牛春香还气孙新民乡长像苍蝇叮着食物一样，硬盯着她爸爸牛天宝不放，嬉皮赖脸地硬哄蛮骗她爸爸牛天宝签合同，实在令人讨厌，令人恶心！
　　她也气她爸爸牛天宝不多听听村民老百姓的意见，见到钱就不要命了，好端端的金牛山和滩头芦荡，为什么非要出让给外人，让他们糟蹋呢？刘立宁说对了，他们要在金牛山上兴办冷窑厂，不用几年就把金牛山的泥土挖光了，金牛山消失了，变成金牛湖了，将来发了大水，湖水满溢，金牛村就变成泽国了，那可不得了喽！芦荡里建了化工厂，将绿水污染了，金牛村人还能生存吗？
　　他还气大学生村官苗时雨，连你也同意人家来竞拍金牛山和滩头芦荡？你苗大哥明明知道刘立宁竞拍不过人家，你还让人家来竞拍干什么呢？这不是明摆着把金牛山和滩头芦荡拱手让与人吗？对于苗时雨大哥的想法和态度，牛春香感到不可理解。你苗大哥这么有钱，不要抠嘛，要是我牛春香有钱，我一定把金牛山和滩头芦荡竞拍下来保护好，不让人家来糟蹋。她觉得苗时雨大哥，在外面闯了十多年，事业成功了，学业完成了。对此，金牛村人都为他高兴，都替他感到骄傲。可是，他却变成一个把钱看得过重的小气鬼了。这是牛春香所不赞成的。舍不得钱也罢了，可你是金牛村的一名大学生村官，村官好当的？作为金牛村的村官，要为金牛村着想，要为金牛村人谋利益。你苗时雨明明知道金牛山和滩头芦荡是金牛村人的命根子，潜力巨大，开发利用的价值也大。按理说，你苗大哥应该阻止孙新民乡长带人来竞拍金牛山和滩头芦荡，你如果把金牛山和滩头芦荡给了他们，他们要不把青山毁了，把绿水废了还怪呢？可你苗村官倒好，还怂恿他们来参加村民大会和竞拍大会，还安慰孙新民乡长和她爸爸牛天宝，叫他们别着急。这让牛春香想不明白，闹不清楚了。
　　当然牛春香也气刘立宁，认为他也是个没用的人，跟苗大哥相处这么多日子，几乎是形影不离了。你刘立宁怎么不把有关金牛村的利害关系跟苗大哥说清楚讲明白，让他出面阻止她爸爸牛天宝出让金牛山和滩头芦荡呢？
　　原来，牛春香真的以为刘立宁跟苗大哥关系这么好，真的能跟苗大哥借几千万，把金牛山和滩头芦荡竞拍下来，先开发利用起来，慢慢再把钱还给苗大哥，反正苗大哥又不等着这钱用。可现在看来这个苗大哥把钱看得这么重，我们的这个计划看来就泡汤了，金牛山和滩头芦荡是保不住了。
　　牛春香想到这里，她的气反而消了。她心里只是一味的着急。急又有什么用呢？得想办法阻止他们出让金牛山和滩头芦荡。她先去找她爸爸牛天宝，先把这个缺口堵住了再说。她立刻爬起来走出房间，洗刷完毕，泡了一碗锅巴填饱了肚子。他爸爸牛天宝正在堂屋里品茶抽烟。牛春香走进堂屋劈头就问道：“爸，你非得要出让金牛山和滩头芦荡吗？”
“没钱。”牛天宝喝了一口茶说，“我拿什么去改造村居，改变村容？”
“别急嘛，慢慢筹钱呗！”牛春香说。
“上哪儿去筹钱？”牛天宝笑着说，“你说的倒轻巧。”
　　牛春香说：“改造村居斩缓一步。”
“斩缓？”牛天宝气呼呼地说，“那个孙新民乡长催逼得我都七窍冒烟啦！”
“他是逼你出让金牛山和滩头芦荡！”牛春香一针见血地说。
“村居村容确实也应该改变一下了。”牛天宝又补充说，“他们当官的，追求实绩，讲究形象工程。”
“不尽然。”牛春香继续说，“孙新民乡长说，来竞拍金牛山和滩头芦荡的是两个人合伙的，我看是三股，其中必有孙新民乡长的儿子孙大富一股。”
“你怎么知道的？”牛天宝不相信地说。
“你看孙新民乡长急的那个样子。”牛春香说，“我总觉得不对劲。我感到疑惑，也觉得蹊跷！”
　　牛天宝看着女儿说：“你这是在瞎猜。”

    牛春香恳求她爸爸牛天宝说：“爸，金牛山和滩头芦荡潜力巨大，我们金牛村人定会开发利用好的，你就别出让啦！”
“那不行。”牛天宝显示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提高声音说，“村里缺钱啊！”
“等钱用，也不能出卖祖业呀！”牛春香沉不住气了。
“你也说我出卖祖业？”牛天宝生气了。
“要不，刘立宁拿五千万来，你就给了刘立宁吧！”牛春香想开一次后门，以便保住金牛山和滩头芦荡，这也不为过。
“绝对不行。”牛天宝果断地说，“得钱不拣主，谁掏的多给谁！”
　　牛春香看看她父亲牛天宝这个缺口是堵不住了，她心里更急了。她想，这件事不阻止，闹不好青山被毁了，绿水被废了，那还了得？她牛春香作为金牛村的一名新一代农民，有责任挺身而出，为维护金牛村人的利益，为了金牛村的发展前景，必须阻止他们出让金牛山和滩头芦荡。她要去找刘立宁，让他劝说劝说苗大哥改变主意，不让他们来竞拍金牛山和滩头芦荡，要是劝说不成功，她和刘立宁就将计就计，也要设法保住金牛山和滩头芦荡。她想让刘立宁不管有钱无钱，都要尽量把金牛山和滩头芦荡竞拍下来。到时候竞拍成功了，刘立宁当然拿不出钱来。不过，金牛山和滩头芦荡还在，刘立宁没有挖走一锹土，弄走一滴水，让青山永在，绿水常流，不也是一桩好事吗？人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牛春香急急忙忙出了家门，找到了刘立宁，把她的天真的想法和如意的打算同刘立宁说了。刘立宁哈哈大笑着，他让牛春香放心，苗大哥那儿刘立宁会去说的。关于竞拍问题，刘立宁会尽力而为，把金牛山和滩头芦荡拿下来的。但价钱不能太高，他们拿五千五百万，我刘立宁只能拿出五千五百九十九万，再多了我就没办法了。
　　牛春香听了非常高兴，她说：“刘立宁，你说话可要算数呀！”
“牛小姐请你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刘立宁笑着说。
“驷马难追！”牛春香朝刘立宁嫣然一笑，蹦蹦跳跳，高高兴兴地唱着歌走了。